豬尾巴?魏軍士兵哄堂大笑,他們早就覺得剃發留辮的柔然人看起來很古怪,只是沒有想到這麼形象的詞匯,一時間各個笑的前仰後合。
柔然使者阿史那也被高楓說的啞口無言,他也想不出用什麼詞匯來駁斥高楓。
高楓在另外一個時空見過太多的極端民族主義者,很多人都否認元朝和清朝是屬于中原王朝,而把他們看做是異族的殖民者。但是從古至今都沒有人把北魏當做異族殖民政權,因為鮮卑族在徹底漢化之後,整個民族都融合進了漢民族的血液中,成為漢族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而作為**民族的鮮卑族則從歷史上消失。
鮮卑的消亡不是因為族人被殺戮殆盡,而是主動徹底的歸化了中原文明,所有中國歷史上從來沒有認為孝文帝拓跋宏是蠻夷政權。拓跋宏出生在長城以內,自幼穿漢服說漢語寫漢字,而且連鮮卑的姓氏拓跋改成了漢姓︰元。
這就如同二十一世紀的美國,不會有人認為奧巴馬總統是肯尼亞人是同樣的道理。華夏與蠻夷,自古以來就是靠文化認同來區分,而不僅僅是靠血脈來區分。
阿史那被高楓駁的面紅耳赤,指著身後一個白熊般健碩的武士,惡狠狠的道︰「戰場上是靠實力說話的,你們魏國有這麼強壯的武士嗎?」他又敲敲武士身上的明光鎧︰「你們魏國有這樣刀槍不入的鐵甲嗎?十萬像他一樣強壯,穿著同樣鐵甲的武士出現在軍糧城下,你們能抵抗多久?」
高楓冷笑︰「圖窮匕見了啊!十萬重甲騎兵?你還真敢吹,如果柔然有五千鐵甲重騎兵,你們的大汗就不會派你和我們談判了!」
高楓沉吟片刻之後,豎立了兩根手指︰「兩千!你們充其量有兩千的鐵甲重騎!」
阿史那悚然而驚,柔然舉國不過一千五百名鐵甲重騎,而且幾乎耗盡了柔然的國力,可是對面那個光頭是怎麼知道的呢?
重甲鐵騎兵在這個時候的戰場上,威力絲毫不遜色于後世的坦克。刀槍不入的重甲騎兵以整齊的陣列沖擊對方戰陣的時候,騰起的煙塵能有三丈多高,大地都為之顫抖,對方的士兵往往看見之後就會被嚇的望風而逃。
重甲騎兵厲害歸厲害,但是那也是吞金獸,首先普通的馬匹就無法承受人和馬雙重鐵甲的重量,必須是河曲的健馬或者是從遙遠西域引進的汗血寶馬。而全副明光鎧加上一副馬甲的價格,就是一百戶中等人家的賦稅。
高楓在史冊上看過,在大隋朝的時候,隋文帝末年傾全國之力打造重甲鐵騎兵,以大隋之富也不過訓練了五千而已。以柔然的財力,能有兩千重甲騎兵就算不錯了。
看見高楓和阿史那話不投機,站在阿史那身後的那個棕發碧眼滿面虯髯的武士,自顧自的月兌掉身上的鐵甲。
「這家伙要干嘛?」
「好家伙,比狗熊還壯啊!瞧那眼珠子綠瑩瑩的像狼一樣,臉白的像死人!」
魏軍士卒竊竊私語,搞不清這個虯髯巨漢想要干什麼。
虯髯武士月兌掉衣甲之後,活動了一下手臂,然後徑直向前兩步,伸手就要拽高楓的脖領子。
「大膽!」
一旁的李校尉大怒,沖過來擋在高楓身前,卻被那個白熊般的武士一把推出老遠。李校尉「騰騰騰」倒退了七八步,後背撞到土牆上才止住後退的勢頭。
推開李校尉,虯髯武士奔著高楓就過來,一把薅住了高楓的脖領子,想將他憑空提起。
「這是我們突厥勇士沙爾虎,想要和魏國武士切磋一下!」
一旁的阿史那嘴角掛著一絲冷笑,抄著手冷眼旁觀,其他的魏軍士兵想要出手相助,但是事出突然卻來不及幫忙。
高楓的身材在漢人中算是比較健碩的,肩寬腰細四肢修長,但是比起這個魔獸般的虯髯武士,就顯得頗為瘦小。
虯髯武士熊掌般的巨手一把就拽住了高楓的衣領,手臂用力向上拽了一把,卻發現面前這個比自己低了半頭的漢人就像是釘子鍥進了土里,居然是一動不動。虯髯武士加了把勁還是沒拽動高楓,他干脆兩只手一起上,同時拽住高楓的衣領往上提,卻發現還沒來得及發力,高楓就被自己丟到了半空中。
虯髯武士一頭霧水,這個漢人好歹也是五尺漢子,怎麼比一只小雞子還要輕巧?還沒用勁呢,他就飛出去了!
高楓借著這個柔然武士的力量,腰肢靈活的一扭從他的頭頂竄了過去,輕巧的團身落地之後,背對著虯髯武士將右腿****他兩腿之間,挑起他的一條支撐腿,然後用背部發力,沒等虯髯武士反應過來,就被高楓借力打力丟到了空中,然後像一根被伐倒的木頭般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這麼一個半截鐵塔般的巨漢,竟然被高楓摔了個結結實實,半天都沒能爬起來。
阿史那看得真切,高楓使用的是最純粹的摔跤架勢,動作嫻熟流暢,就算是在草原上最厲害的摔跤手,充其量也不過如此了。而被摔倒的虯髯巨漢沙爾虎,是阿史那的同族突厥人,一向以力大無窮而著稱,雖然高楓佔了攻其不備的便宜,但是能一招就把他放倒,還是驚的阿史那險些把眼珠子掉出來。
高楓長開雙手,用草原上獲勝者的禮節躬身向四方行禮,阿史那的幾個隨從竟然一時看的入神,情不自禁的拍起來巴掌,氣的阿史那七竅生煙回頭惡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隨從才如夢初醒。
「小心!」
李校尉發出一聲驚呼,高楓從地上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只見被摔倒的虯髯巨漢沙爾虎不曉得什麼時候從地上爬起來,從靴筒里抽出一柄短刀猛撲向高楓。高楓機警的側身閃過,刀刃劃過手臂,獻血頓時噴涌出來。
高楓顧不得手臂劇痛,伸出一只腳,沙爾虎收勢不住,被絆了個狗啃泥,被堅硬的凍土甭掉了兩顆門牙,嘴里立刻流如泉涌,短刀也飛出了老遠落在地上。
「沙爾虎,你瘋了?」
阿史那大驚失色,按照草原的規矩,被摔倒的人絕對不可以攻擊勝利者,而現在自己身在魏軍的大營之內,沙爾虎的做法無疑是自尋死路。一旁的魏軍紛紛抄起兵器,馬旗牌怒吼一聲︰「女乃女乃的,打不過還動刀子?弟兄們,宰光這些蠕蠕狗!」
高楓一躍而起,用膝蓋壓住沙爾虎的後背,然後擺手制止魏軍士卒︰「慢,兩軍相爭不斬來使!你們不要沖動!」
阿史那連聲附和︰「他說的對,兩國交戰不斬來使!」
高楓用膝蓋控制住沙爾虎,任他在地上怎麼掙扎也爬不起來。高楓扭頭沖阿史那擠出一絲殘酷的笑意,猛的將膝蓋抬高,重重的砸在了沙爾虎的脊椎骨上。
「啊!」
隨著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沙爾虎全身抽搐了幾下七竅流血,像被宰殺的牲口般徒勞的蹬了幾下腿就不再動彈。
「你,你不是說,兩國象征不斬來使,為什麼殺我隨從!」
阿史那厲聲喝道。
高楓雲淡風輕的道︰「你剛才說了,你們的武士要和我中原武士切磋一下!我這是按照草原摔跤的規矩,處置偷襲對手的失敗者!看看,我用的是草原的規矩,正是表示對貴使者的尊敬!」
阿史那憤憤不平道︰「按照草原的規矩?那如果按照你們魏國人的規矩呢?」
「宰了喂狗!」
高楓淡淡的道。
阿史那頓時語塞。
在魏軍士兵的哄笑聲中,阿史那的幾個隨從將沙爾虎沾滿泥土和血污的尸體丟在馬上,一行人灰頭土臉的離開了軍糧城。
軍糧城的城門緩緩關閉,吊橋拉起。人群中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馬旗牌和孔三狗將高楓抬起,所有的士卒一擁而上,抬著高楓在軍糧城巡游。
「神醫威武!」
一個士兵扯著嗓子喊道。
高楓不失時機的大喊︰「魏軍威武!」
眾人同時跟著他大喊︰「魏軍威武!」
一時間,口號聲驚天動地,在大營的一角,傷口初愈的花木蘭站在無人的角落,嘴角挑出一絲玩味的笑意。
「啪、啪、啪……」
一座華麗的金帳內傳來一陣陣皮鞭的脆響,夾雜著阿史那低沉的申吟。
柔然使者阿史那刻勒被月兌光了衣服綁在帳內的柱子上,一個頭戴金冠的柔然男子,惡狠狠的用馬鞭抽打他的後背,片刻之後他的背上已經傷痕累累。
「你這個無用的鍛奴,丟盡我大柔然汗國的臉!」
戴金冠的男子一邊打一邊怒罵。
「大汗,屬下無能,求大汗饒命!」
阿史那苦苦哀求。
金冠男子打了半天累的自己氣喘吁吁,這次丟下鞭子,一旁的柔然貴族也紛紛過來求情,他才氣哼哼的道︰「明天攻城,你們突厥鍛奴打頭陣,如果失敗的話,全都砍頭!」
阿史那刻勒被幾個族人攙扶著,千恩萬謝的離開了柔然大汗的金帳,一個十一二歲的突厥金發突厥少年,回過頭冷冷的看著金帳,磨牙的聲音清晰可聞。
「阿史那土門,現在不是時候!我們突厥人要忍,要像野狼一樣,等到最好的時機!」
遍體鱗傷的阿史那刻勒,壓低聲音向少年耳語。
「我們要忍到什麼時候?我們突厥人已經被柔然人奴役了兩百年,還要被他們奴役多久?」
突厥少年憤憤不平道。
阿史那刻勒突然笑了起來,受傷失血慘白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紅暈,望著遠方軍糧城的方向悠悠的道︰「快了,快了!我相信,這一天不會遙遠!」
月明星稀,塞北的夜空格外美麗,軍營內一片沉寂,喧鬧了一整天的士兵都已經入寢,沉沉的睡的香甜,只有巡哨的打著更鼓挑著燈不停的轉來轉去。
軍糧城的中軍帳內,馬旗牌帶著親兵在帳外守衛,小丫母女則站在帳內堵著進口,帳內的大床上搭起了厚厚的幔帳,高楓輕手輕腳的幫花木蘭換藥。
「看不出來,你的武藝還不錯啊!」
花木蘭的傷口被觸動,疼的鑽心,她忍著劇痛和高楓說話來分散注意力。
高楓看見她眉頭緊鎖,笑了笑︰「傷口疼,說明開始長新肉了,再過幾日就能復原了。」
解開她的裹胸的時候,高楓遲疑了一下抬眼看看花木蘭沒有什麼不悅的表情,才慢慢的將一層層的裹胸解開,渾圓挺拔的酥胸立刻彈了出來,不得不說,常年的習武生涯令花木蘭的身體沒有一絲多余的贅肉,矯健如母豹,肌膚的彈性十足。
高楓不由自主的吞了一口唾沫,專心致志的給她擠出胸口上的淤血,等到污血放盡流出鮮紅的血液之後,又在傷口上撒上雲南白藥和外用的消炎藥。花木蘭的傷口在胸部,高楓給她擠淤血上藥,就免不了要用手在她挺拔的酥胸上擠壓,這個動作看起來格外的曖昧。兩人的影子投射到幔帳上,小丫的母親看了之後掩嘴竊笑。小丫不解的問道︰「娘,和尚叔叔在干什麼?」
「小孩子不該問的別問!」
小丫母親壓低聲音瞪眼道︰「出去對任何人都不許亂說,要不然將軍就不給咱們吃飯了!」
小丫嚇的立刻閉嘴,在她的童年記憶里只有饑餓,對她來說,不許吃飯比任何事都要可怕。
高楓幫花木蘭包扎好傷口,小丫的母親將沾滿血污的紗布拿走,幫花木蘭穿好衣服戴上束發的簪子。
「這幾天躺的骨頭都酸了,想出去走走。」
花木蘭淡淡的道。
高楓沉思片刻︰「外面風冷,多穿件衣服。」
小丫吃力的抱著一件玄狐皮裘,花木蘭在她皴裂的小臉上模了一把,然後將狐裘披上,臨行前從架子上取下頭盔戴上,然後回頭沖著高楓道︰「你可否願陪我上城牆走走?」
高楓點點頭,跟著花木蘭一起出了大帳,迎頭撞上了巡營的李校尉。李校尉驚喜的道︰「花將軍,你能下地了?」
花木蘭點頭笑道︰「白天就能下地了,我還看見你們和蠕蠕人比武。」
李校尉臉一紅︰「屬下無能,失了大魏的軍威,請將軍責罰!」
花木蘭平淡的道︰「好勇斗狠,一勇之夫罷了!排兵布陣決勝千里才是真功夫,你不用自責!」
李校尉向高楓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然後繼續帶人巡營,花木蘭邊走邊道︰「李虎和我同年被征召從軍,屢立戰功臨敵爭先,只是性格莽撞了些,說話有些不入耳,你不要和他計較。」
高楓笑著道︰「李校尉性格耿直,我倒是喜歡這樣的好漢。」
倆人邊走邊聊,信步登上了土城,登高望遠就看見遠處柔然人的軍營燈火如繁星。
兵到一萬無邊無沿,兵到十萬徹地連天。高楓本來對軍隊數量沒什麼概念,此刻看見遠處星星點點的火光,也不禁頭皮發麻。
花木蘭看著遠方,沉默許久道︰「你覺得,咱們能打敗柔然人嗎?」
高楓一愣,在別人口中,都把柔然稱為蠕蠕,或者是胡虜、胡狗,猛然听見「柔然」二字,高楓還有點不適應了。
花木蘭看透了高楓的心思,平淡如水的道︰「將敵人貶低為蟲子,若是己方敗給敵人,豈不是說自己連蟲子都不如?為將之道,不在于爭口舌之利!」
高楓點頭不語,花木蘭取下頭盔,強勁的北方將她的長發吹拂,像一面黑色的戰旗,配上她濃烈如刀的劍眉,陰柔和陽剛,英氣和秀美,兩種極端反差的景象在她身上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高楓看的入神,由衷的贊嘆︰「你真美!」
花木蘭一愣,許久之後才慘然一笑︰「你是第一個說我美的人!」
說罷,她拍拍土城牆的垛口,示意高楓坐下來,然後幽然的道︰「我是家中長女,父親到了四十歲還沒有兒子,一直心有不甘,自幼就把我當做男孩子打扮,我家附近的鄉親也一直當我是個男孩。從小父親就教我弓馬騎射排兵布陣,後來柔然犯邊,我父親又重病在身,我家世代軍戶不能不出戰,那一年我十六歲。萬般無奈,我就頂了父親的名冊從軍,結果這一來就是十年!」
高楓沉默不語,他無法想象一個女子是怎樣在軍營這個地方冒充了整整十年,而沒有被人發現的。
花木蘭苦澀的笑道︰「時間太久了,我幾乎都忘記自己是個女人。只有軍中弟兄們下河洗澡的時候,我才記得自己是個女兒身。」
高楓好奇的道︰「如果軍中兄弟拉你去洗澡,那你怎麼辦?」
花木蘭痛苦的長嘆道︰「我一直說自己有怪病,不能沾水。在初入軍營的時候,有整整兩年時間,我從來沒洗過澡,身上臭氣燻天!直到有一天我受不了啦,躲開軍中兄弟偷偷的在夜間下河洗澡,結果還被巡營的人看見,第二天營地里就傳說,說是河中有女鬼!」
女鬼?高楓不得不佩服,這個年代的人的想象力真是夠豐富的!
高楓笑著打趣道︰「如果女鬼要是像你這樣美的話,那恐怕全天下的男人都想娶個女鬼回家做老婆了!」
花木蘭轉過臉,用極為正式的語氣問道︰「你真的覺得我美?」
高楓不假思索道︰「美極了!你這種美,不同于一般的女人那種水一般的柔美,而是像一團火焰,能燒到人的心里去!」
花木蘭幽然長嘆︰「我自己都幾乎忘了,自己穿女裝是什麼樣子了!」
高楓一本正經的道︰「就算是你自己忘了,可天下人不會忘,即使是千年之後,全天下的人都會知道,有個叫花木蘭的大美女代父從軍大破柔然!你的英勇和你的美貌,將會被載入史冊千古留名!」
花木蘭驚喜的抓住高楓的肩膀,臉湊到高楓面前,盯著高楓的眼楮道︰「真的嗎?我真大很美嗎?」
孤男寡女,月夜皎潔,這樣的場景再不發生點什麼曖昧的事情,簡直就對不起天空的那一輪明月。
高楓不由自主的湊過去,霸道的將花木蘭攬在懷中,火熱的嘴唇蓋在她的朱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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