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連珠箭響起,高楓飛快的射出了三支箭,三個柔然將領應弦而倒。柔然人悚然而驚,紛紛勒馬倒退。
魏軍中發出一陣歡呼,花木蘭也驚的目瞪口呆,一百五十步射殺敵將,這只是在傳說中才出現過。要想讓箭矢射到一百五十步,而且還能命中目標,運氣和箭法都缺一不可,更重要的是要有足夠的臂力,能拉開五石的強弓。花木蘭用的弓已經算是夠硬的了,也不過是三石而已。
呂布轅門射戟,一百五十步命中畫戟小枝被千古傳誦,但是花木蘭自己的箭術就極為驚人,她非常清楚,即使有人能開五石強弓把箭矢射到一百五十步開外並且還能命中,那也是強弩之末沒什麼殺傷力了,而高楓的那一箭不但命中而且透胸而入。要知道,那個戴金冠的敵將,可是穿著鐵甲的!
古時候傳說中的養由基、李廣這樣的名將,恐怕也不能在一百五十步開外射殺穿著鐵甲的敵人吧!更加可怕的是,高楓一直在不停的開弓放箭,只要選中目標就能一箭奪命。他連連開弓,竟然絲毫看不出有臂力耗盡的跡象。要知道,一般的神箭手連續開十幾次硬弓之後,就會耗盡臂力起碼要歇個三五天才能恢復過來。而高楓看著就像沒事人一樣。
花木蘭有點相信馬旗牌和孔三狗說的話了,這樣的箭法殺掉一百多人敵軍,倒也顯得合情合理。
只不過,花木蘭不清楚的是,高楓用的弓,不但不是那種變態的五石強弓,連普通士兵使用的弓的拉力都不如,開弓所需的力量只有一百一十磅,還不到一石的拉力。二十一世紀的高科技,令冷兵器時代的弓箭煥發了青春,擁有了前所未有的可怕殺傷力。偏心輪可以減少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拉力,令射手開弓的力量增大了四五倍,高速開弓射箭也不會消耗過多的臂力,光學瞄準具令射手的準確性大大增強,撒放器的使用則避免了開弓時候的顫抖,極大程度上減少了人為誤差,無堅不摧的合金箭頭令敵軍的鎧甲像紙板般的脆弱。皮甲、鎖子甲、明光鎧,統統都不在話下,馬修斯怪獸用的碳鋁箭使用的合金箭頭,那是二十一世紀冶金技術和工程科學的巔峰之作,不論是材質還是樣式以及制造的精密程度,豈能是公元五世紀的鐵匠手工敲制的粗劣甲冑所能匹敵的!
高楓大發神威,每箭必殺,嚇得柔然人引以為傲的射雕手都不敢對射,一百步是射雕手的極限,一百五十步外射殺敵人,只存在于草原上的傳說之中,現實里還從沒人見過。
柔然的將官們嚇的從馬上跳下來,躲在普通的士卒中瑟瑟發抖。花木蘭心中油然的升起了自豪感,魏軍也士氣大振,柔然人則失去了指揮成了沒頭的蒼蠅。這個年代還沒有狙擊概念,柔然大軍里的將領普遍都穿著貴重的鐵甲並且讓突厥和波斯匠人用黃金和白銀,把甲冑裝飾的美輪美奐,女奴精心的將它們打磨擦拭的銀光閃閃,簡直是天然的活靶子,而且柔然將領不知低調做人,一個個耀武揚威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地位顯赫。相比後世的戰場,軍官和士兵穿的都是統一制式的服裝,連軍餃都刻意用了最不起眼的黑色。如果有哪個士兵在戰場上向長官行軍禮,等待他的一定是上司的怒罵和老兵的暴揍……你想把敵人狙擊手給招來,挨揍還委屈啊?
高楓對這些燒包的蠻族將領,自然不會客氣,他們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鎧甲,簡直是天然的目標指示器,在萬馬千軍之中極為顯眼,不射他們還射誰?
高楓在魏軍親兵的保護下,躲在人群後面放冷箭,花木蘭則帶著馬旗牌、孔三狗等悍將等發起了一輪反沖鋒,用鋒利的馬刀和長矛擋住了柔然人的大軍,花木蘭沖鋒在前,將一桿一丈八尺的馬槊使得虎虎生風擋者披靡,柔然陣列中竟無三合之將。魏軍一鼓作氣,將柔然大隊騎兵打的倒退出三里之外,在督戰隊的弓箭和彎刀斬殺了上百人之後,才勉強重新集結起來。
趁著這個空檔,李虎派一隊騎兵出城接應,城頭的投石機再次投擲出火油,床弩射出火箭再次燒出一片隔離帶。高楓和花木蘭帶著士兵,在城頭魏軍的歡呼聲中進了軍糧城,城門又吱呀呀的緩緩關閉。
阿史那土門看見叔叔中箭,發瘋一般的沖過去,把胸口血涌如泉的阿史那刻勒托上馬,策馬狂奔到了柔然的營寨,扯著嗓子大吼︰「大薩滿,大薩滿!我叔叔中箭了!」
幾個突厥武士急忙將昏迷不醒的阿史那刻勒抬進了帳篷里。
頭戴用狼皮和雕翎編織的高冠,脖子下帶著狼牙項鏈的大薩滿手里拄著一根鳩杖,顫顫巍巍的走了出來。阿史那土門一把拽住他就拖到大帳當中。大薩滿蹲下來解開阿史那刻勒的胸甲,模模心髒勉強還能感覺到跳動,他無奈的搖搖頭苦澀的道︰「阿史那土門,喚醒你叔叔,和他說說話吧,讓下人給他準備好衣服,挑兩個他最喜歡的女人去服侍他吧!」
阿史那土門如同當頭被澆了一盆涼水,一時間怔怔的站著不知所措。大薩滿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這是要給阿史那刻勒穿上入殮的衣服,另外找兩個姬妾給他殉葬。
「我叔叔真的沒救了嗎?」
大薩滿用盡全力卻沒有掰開阿史那刻勒緊握的手,只好指著他手中的那支樣子古怪的羽箭,倒吸著冷氣道︰「這是魔鬼的箭矢啊!只有魔鬼才能制造出這麼凶狠的箭矢!」
「阿史那土門……」
阿史那刻勒的眼楮突然睜開了,他低聲的呼喚著被嚇傻了的佷子︰「阿史那土門,你是突厥的王,金狼的子孫!不要流淚不要難過!」
阿史那土門的父親是突厥的王,他父親重病本來應該是他繼承王位,但是他父親卻執意要把王位傳給了弟弟阿史那刻勒。突厥是柔然的鍛奴,這些年來柔然勢力衰落,相對而言就顯得突厥過于強大了。草原一直遵循狼的法則,最可怕的不是正值盛年的狼王,而是已經衰落日薄西山的狼王,這個時候的柔然因為衰落而缺乏自信,變得脆弱而敏感,對于任何可能威脅到柔然統治地位的部族,都會無情的扼殺。而突厥,暫時還無力和柔然人爭奪草原狼王的地位,年幼的阿史那土門如果接任了突厥的王位,很可能會帶來滅頂之災。只有年長的阿史那刻勒才有能力應付眼前的局面。
阿史那刻勒臨危受命,一邊積蓄力量,一邊不遺余力的討好柔然可汗,子女玉帛駿馬彎刀,只要柔然可汗看上的東西,他都會第一時間送到汗庭,絕不給柔然可汗攻打突厥的口實。漸漸長大的阿史那土門一直覺得叔叔太窩囊,心里一直有些看不起這個叔叔。直到前幾天知道叔叔把族中精壯藏在漠北,才隱約感覺叔叔所謀者大,才不敢再小視他。
阿史那土門看著叔叔的眼楮越來越黯淡,咬牙切齒的道︰「我這就帶人打下軍糧城,殺光所有的漢人給你報仇!」
「都出去,守在帳外,誰敢闖進來格殺勿論!」
阿史那刻勒將所有人都攆了出去,只留下叔佷二人,又命人守在帳外才低聲道︰「絕對不能打下軍糧城,我們突厥人一定不能進城,如果柔然人快要打進城的時候,我們也要制造混亂,不能讓他們得逞!」
阿史那土門大惑不解︰「為什麼?」
「柔然人打下軍糧城,獲得了足夠的糧食,就會舉族西遷,從草原到遙遠的西邊,要翻過雪山越過沼澤越過漫漫的沙漠,路上有吃人的猛獸還有無數充滿敵意的國家。如果我們跟這走,一定會向那些被擄來的奴隸一樣,給柔然人當擋箭牌,等到了西方,我們突厥就要滅族了!」
「那就讓柔然人走,我們突厥人不走!」
阿史那刻勒慘然一笑︰「傻孩子,如果柔然人走了,我們就是草原上最強大的部族了。大魏皇帝是從草原崛起的,他才是真正的狼王。柔然人走了之後,我們就是大魏國的直接打擊目標。我們的力量比起大魏,實在是太弱小了,整個草原所有部族加起來也不是魏國的對手。如果魏國皇帝把我們當做打擊的對象,他的小拇指就能將我們部族和所有的勇士捻的粉碎!」
「叔叔,那我們應該怎麼辦?」
「忍耐,忍耐一切難以忍耐的屈辱!」
阿史那刻勒警惕的看了帳外一眼,沉聲道︰「直到柔然人在軍糧城和敦煌城下流盡了最後一滴血,不得不撤軍為止。到了明年開春,魏國皇帝就會把他的軍隊派到草原上狠狠的打擊柔然人,那才是我們真正的機會……記住我一句話,到時候派出使者找到魏國將軍,給他們指路給他們提供牲畜,幫他們把屠刀磨的更快一些!」
「可魏國是我們的敵人啊,他們剛剛射傷了你!」
阿史那土門憤憤不平的道。
「孩子,相比突厥部族的存亡,我算什麼?突厥人為了成為草原的主人,已經隱忍了兩百年了,屈辱的活著比痛快的死去,更需要勇氣和智慧!孩子,讓你這麼小就承擔如此的重任,真是委屈你了!我死了之後,把年老不能生育的女人統統殺死給我陪葬,把寶貴的糧食留給能打仗的勇士和能生育的女人,我那些年輕還能生育的妻妾,你就全部接收了吧,讓她們給你生孩子!突厥要想強大,需要生育出更多的勇士,我們的人口實在是太少,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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