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高楓一直心神不寧,遠處挖掘機和推土機的轟鳴聲顯得格外刺耳。春風街的拆遷已經開始,自己家搬遷的日子也已經近在眼前。
從出生至今住了二十多年的房子要拆掉,這令高楓一家人五味雜陳。董晚晴高躍進夫妻倆,一輩子的夢想就是搬進一棟寬敞明亮的公寓房,從此過上燒飯有煤氣冬天有暖氣出入有電梯的生活。眼看這個夢想即將實現,他們倆卻整天唉聲嘆氣,又不想搬家了。
老房子住了半個多世紀,周圍一群熟悉的老鄰居,彼此之間早已有了默契,新房子雖然好,雖然有種種的便利條件,但是公寓樓里家家戶戶都房門緊閉,樓上樓下的鄰居相處多年卻連彼此姓什麼都不知道。新小區哪里有春風街這種濃濃的人情味道。
搬遷的日子日益臨近,每一家搬走之前都會擺上幾桌,請老街坊們最後再聚一聚,每當這個時候,傷感的情緒就在春風街蔓延。
高楓現在是沒有時間傷懷悲秋的,最近一段時間的隱憂,被趙德成給點破,變成了擺在眼前最緊迫的事情。如果自己的家人有任何的閃失,哪怕自己賺再多的錢有再高的地位都難以彌補,即使是出事後自己把傷害自己家人的人碎尸萬段,也是于事無補。
高楓思來想去,覺得父母還是暫時居住在春風街更安全一些,畢竟這里是老門老戶,彼此之間都非常熟悉,街上來個陌生人,居委會的大媽都會警惕的盤問半天。而到了新小區,彼此之間誰都不認識誰,如果有人心存不良也難以分辨。
但是這些人是什麼目的呢?總不會是平白無故的就跟蹤盯梢這麼多天,自己也確實沒得罪誰啊!
高楓的父母都是老實人,平生就求一個活得心安理得,而且對人和氣,不可能有什麼仇人。
高楓剛畢業一年多點,也沒和誰結仇,就連「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事情都沒有,那個撿漏得來的柴窯印盒,高楓也毫不猶豫的賣給了白君山老爺子,除了錢的原因之外,也是擔心這種國寶級的東西被外人知道了,給自己全家人招災惹禍。
那到底是為什麼呢?高楓想了半天,猛拍一下腦門,苦笑一聲︰「豬腦子啊!「總把事情往壞處想,總覺得盯梢的人是不懷好意,就沒想過這些人可能壓根就沒有惡意。唐瑤的老媽是女拿督林秋月,老爸是北美華人同鄉會的會長,以他們的身份地位,怎麼能讓女兒隨便的出入陌生環境?而唐瑤此行的目的是想擺月兌父母的束縛,呼吸幾天自由的空氣,作為父母的既不想讓孩子有危險又不願違逆孩子的意思,那只能是派人暗中保護了!
高楓啊高楓,你也不動動腦子,你算那顆蔥,也值得別人處心積慮的來害你……高楓想通了這個環節,不禁又好氣又好笑,心中的塊壘也立刻消散。
高楓的父母習慣早睡,才晚上十點他們已經睡熟了,高楓給自己煮了一壺咖啡,咖啡豆是方雨薇送的極品藍山,這是上次去燕京的時候,方雨薇送的。不比不知道,高楓喝過方雨薇煮的咖啡之後,覺得自己平時喝的那種鳥窩速溶的名字真沒起錯,那東西喝起來就是一股燒焦的鳥糞味兒。
方雨薇見高楓喜歡,就把沒喝完的咖啡豆連同一整套器具,一起送給了高楓。這還是高楓平生第一次親手煮咖啡。
隨著咖啡壺里泡沫不停的翻滾,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馥郁的濃香。按照上次方雨薇的做法,高楓精心的烹制好了咖啡。喝了一口,感覺味道還算不錯,起碼沒有鳥糞味兒,但是入口的香濃和絲滑就差的遠。咖啡豆是同樣的咖啡豆,連研磨咖啡豆的咖啡磨和煮咖啡的器具都是同一套,味道卻相差很遠,那只能說高楓的手藝不行了。
「好歹也比鳥窩強多了,湊合著喝吧!」
高楓一邊安慰自己,一邊上網查資料。
從趙德成手中收來的掐金菊花紋螺鈿漆器小盒,居然能令那個眼界頗高的手表發生表冠倒轉異相,這令高楓驚詫不已。網上資料顯示,螺鈿漆器的價值不菲,最近幾年的價格也在一路攀升,不過這只是針對于那些流傳有序的名家藏品和帶有款識的宮廷內府制品。
現在中國的造假技藝之高令人嘆為觀止,而漆器歷久彌新的特點,也令它真假難辨。這就給造假者提供了便利條件,使得市場上沒有款識的漆器制品的價格始終上不去,就如同洛水城的唐三彩和北魏陶俑一樣,哪怕是老東西也得按仿品價格來賣。
根據市場上的反饋資料來看,就算高楓手中的這件漆器小盒是從唐朝宮廷流出來的精品,市場價格也不會很高,充其量能賣到**萬。高楓給趙德成的十萬塊,相信是他听到的最高報價,所以趙德成才會毫不猶豫的賣給高楓。
而高楓肯出十萬,一部分是因為趙德成以前對自己還算比較照顧,多少有點人情價的成分,更主要的原因則是這東西能給手表上弦。這說明,這東西是國寶級的文物,如果真的流失在市場上,被不懂行的人給毀掉了,那真是暴殄天物了。
高楓又在網上輸入了龍門大佛、藏寶、寶藏之類的關鍵字,結果搜索出來的竟然是巴蜀樂山大佛,這令高楓很是失望。不過樂山大佛經過最近的探查,證明大佛的肚子里套著小佛,據說小佛的身後很可能有藏寶洞。只是樂山大佛實在是過于珍貴,沒人敢貿然對它采取手段尋寶。
既然樂山大佛肚子里能藏寶,那麼龍門石窟金剛腳下踩的夜叉**後面藏點東西,就顯得非常合理。
那種從未有過的強大吸力,令高楓至今都難以忘記,那得是多麼珍貴的寶物,才能給手表產生如此巨大的吸力。
網絡上的資料看起來大同小異,看了一個多小時之後,高楓就感覺有些不耐煩了。突然想起,上次從白寶那里拿來的馬修斯怪獸復合弓送給了花木蘭。經過這次夢境中穿越到北魏的經驗,高楓感覺這種復合弓可是好東西,放在古代就是神兵利器啊!
說句不客氣的話,哪怕對手是飛將軍李廣或者是轅門射戟的呂布,高楓也有把握把他射個透心涼。用航空鋁材制造的高科技產物,對付古人用手工制造的弓箭,其優勢實在是過于巨大了,古人的鎧甲在合金箭頭面前顯得不堪一擊,而偏心輪則令弓箭的射程和射速都達到了古人難以想象的地步。
如果今後再次在夢境中穿越到古代,這種高科技的弓箭無疑是最合適的防身武器。高楓從網上又訂購了一張馬修斯怪獸,同時配上了十幾壺的羽箭。賣了柴窯印盒和庚申版猴票,高楓手里還有五百多萬,于是極為豪爽的訂購了大批的箭矢,其中一多半都是那種極為狠毒的三犁飛鷹箭頭。一張馬修斯怪獸八千塊,配備螺旋羽的碳鋁箭每支六十塊,三犁飛鷹箭頭每支二十五元,寬頭狩獵箭頭每支十五元。
經過在軍糧城的戰斗檢驗,高楓得出結論,對付古人的盔甲不需要專用的破甲錐,這種帶著三個隱藏刀刃的三犁飛鷹箭頭,就完全可以在一百步的距離輕松穿透重甲,而在箭頭被甲冑阻擋減速的同時,慣性使得三個貼服在箭桿上的刀刃甩出來,給敵人造成極為嚴重的二次殺傷,其威力絕對不會小于大口徑的手槍。
感覺到有些困倦,高楓把所有的東西都放的離身體遠遠的,特意留心有沒有帶有明顯時代標志的古玩,包括舊鈔、古錢幣之類。今天那個漆器小盒給手表上了弦,根據高楓的經驗只要自己夢中接觸到這些東西,就會在夢境中不由自主的進入那個對應的時代。
夏日的洛水,白天濕熱的空氣令剛從山村來到這里的顧明感到很不舒服,簇新的淡藍色的真維斯t恤粘在後背上,顯出斑斑點點的汗漬,心疼的他只咧嘴。
這麼多年,從出生至今,他還是第一次穿這麼貴的衣服,足足花了一百一十塊,據說還是打折之後,乖乖,在巴蜀大涼山小鎮的集市上,十五塊錢就能買件衣裳了,記得他小時候曾經幫別人刨番薯,忙了一整天也就賺了五斤番薯。
顧明黑紅的臉膛稜角分明,濃眉下一雙虎眼,標準的彝族少年模樣。常年習武令他的身材勻稱有力。
顧明是個孤兒,吃百家飯勉強活了下去,他的命運本應該和大涼山人一樣,在山溝里刨食、放羊或者是小學畢業就遠走他鄉打工度日。等到十八歲之後,找個同鄉的女娃結婚,生一個孩子讓他繼續放羊。
但是,在他十三歲那年,一切都改變了,一個好心的胖叔叔來到了大涼山。那個綽號叫做「金剛」的胖叔叔從一大群孩子里挑中了他,送他衣服帶他吃從未見過的美食,然後將他送到嵩山腳下的武校習武,給他起了一個漢族孩子的名字︰顧明!
金剛還對他耳提面命,每次見面都要諄諄教誨他,讓他懂得了什麼叫俠義,什麼叫知恩圖報,什麼叫吃水不忘挖井人。
他的話,每一句都銘刻在顧明的心里。
在顧明心中,胖叔叔就是他的父親,比親生父親還要親的人!
現在有個欺負了金剛叔叔???顧明絕不允許有人傷害金剛叔叔,凡是和金剛叔叔作對的人一定是十惡不赦的歹徒!
殺了他,為民除害,更為胖叔叔報仇雪恨!
金剛叔叔說那個人很厲害,不讓顧明冒險,顧明從來最听他的話,但是這次不行,傷害金剛叔叔的人一定要付出代價!于是,顧明悄悄的從金剛叔叔的朋友那里,打听到了那個壞蛋高楓的地址。
「快看,女騎警隊出來了!」
顧明正要從街道上穿過,就听見一聲驚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
在洛水市的制服隊伍里,最討人喜歡的則一定是女子騎警隊了。這些騎警都是千里挑一的靚女,剪裁得體的制服上銀色的徽章和扣子熠熠生輝,座駕更是由香港馬會贈送的英國純血馬,盡管都是退役的,但是依然高大、雄壯,毛色像錦緞般光滑,漂亮的都有些夸張了!即使是退役的純種馬,每匹的價格也都超過了百萬,美女、駿馬的搭配,讓無數有制服控癖好的禽獸垂涎三尺,不少人來濱海旅游的目的就是為了看看這些讓他們夢繞魂牽的女騎警。
洛水作為著名的旅游城市,在打造城市名片方面向來是不遺余力,這支女子騎警隊,是洛水最香艷撲鼻的一張城市名片。
平日里女騎警只在重大的慶典上偶爾露面,別說外地游客很難見得到,連本地人一年也看不見幾次,故此每次女子騎警隊的出現,都會引起圍觀。
顧明的臉色突然一變,騎警隊有一匹馬引起了他的注意,在整齊的騎警隊伍里,有一匹馬的姿態非常別扭,步態、步幅都顯得不協調,尾巴不停的甩來甩去,似乎這匹馬很煩躁。
顧明小時候在大涼山養過馬,每次馬幫送貨的馬隊過來的時候,他都會殷勤的沖過去幫他們卸貨刷洗馬匹。現在,他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要出事了!
突然,這匹馬失去了控制,仰天一聲長嘶,翻蹄亮掌從隊伍里沖了出來,順著大路狂奔,馬背上的女警花死命的拉著韁繩,試圖控制住它,可這匹雄峻的英國純血馬絲毫不理會,依然在馬路上飛馳,而在不遠處,一個美艷的少婦正在帶著小女孩橫穿馬路,發狂的烈馬風馳電掣的向她們高速沖了過去。事出倉促,其他的騎警楞了一下,等到反應過來,那匹驚馬已經跑出了老遠。
周圍人齊聲發出驚呼,那個美艷的少婦則被嚇傻了,抱起孩子就想跑,可是腳一軟,高跟鞋脆弱的鞋跟應聲而斷,她摔倒在了斑馬線上。
小女孩嚇的摟住少婦的腿哇哇直哭,少婦努力的想爬起來,手腳卻已經軟了,說什麼也站不起來,她只有將女孩緊緊的摟在懷里,用自己的單薄的身體護住幼小的女兒。
「快閃開!」
「危險!」
路邊圍觀的人們,焦急的叫喊著。
狂暴的烈馬速度越來越快,盡管這些馬匹因為年齡的原因,已經不能參加比賽,但畢竟是賽馬出身,速度快的驚人,轉瞬間就已經到了城管和小販對峙的路段。
嚇傻的少婦依然將女孩死死攬在懷里,她本能的用試圖用身體保護女兒,女騎士的臉色煞白,死命的拉住韁繩,可烈馬不管不顧的向前沖,眼看一幕慘劇就要上演。
顧明不及細想就從人堆里擠了過去。他跑起來的姿態很詭異,兩只手幾乎不擺動,但是速度驚人,他是斜刺里殺出的,當他跑到馬路上的時候,那匹失控的駿馬已經離他很近了!
顧明的眼楮里沒有恐懼,也沒有興奮,心底里連絲毫的漣漪都沒有,當看見烈馬要撞向那個可愛的小女孩的時候,他幾乎是本能的沖了出去。
距離很近,馬背上女警花緊張到已經變形的臉孔都看的清清楚楚,顧明用眼角的余光掃了一下周圍的環境,他做出了個讓所有人瞠目結舌的動作。
螳臂當車!
顧明張開自己的雙臂,攔在了驚馬和小女孩之間。
「閃開!」
女騎士的聲音尖利的讓人骨頭發酸。
女騎士的這一聲簡直就是魔音貫腦,周圍的人群都能清清楚楚的感覺到她那種急切、焦慮、恐懼交織的復雜情緒。
雄壯的西洋純血馬,奔跑起來肌肉帶著音樂般的律動,一種力量和速度帶來的極限美感。盡管已經退出了職業賽馬,可是速度依然不可小覷。
「快閃開!」
女騎士在馬背上聲嘶力竭的叫著,雙手不自覺的放開了馬韁,在空中擺著,示意莫明避開。
在女騎警喊話的瞬間,烈馬已經沖到顧明的面前,但是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它沒有直接撞上顧明,而是揚起碗大的前蹄,希律律一聲暴叫騰空而起,仿佛面前不是個張開雙臂的男人,而是障礙賽馬中的橫桿。
離顧明不過三米遠的地方,少婦看見驚馬揚起的蹄子,馬背上女騎警揮舞著的雙臂,正前方則是一個穿著城管制服的男人背影。馬蹄高高躍起,超過了面前男人的頭頂,她驚恐萬狀的閉上眼楮,同時將懷里的孩子抱的更緊了。
「 」的一聲巨響,然後是一聲淒厲的哀鳴,少婦原本提在嗓子眼的心嚇的飛到了半空中,當她睜開眼的時候,只見那匹雄壯無匹的英國純血馬已經躺在路邊的隔離帶里,灌木被撞的東倒西歪,而在不遠處,一個穿著城管制服的男人懷里抱著一個女騎警,騎警的手緊緊的攀著城管的脖子。
和驚魂未定的媽媽不同,小女孩倒顯得不是那麼害怕,她還在用小手拍著美艷少婦的後背安慰她︰「媽媽不怕,不怕!」
隨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女子騎警隊的警花們蜂擁過來,將顧明和他懷里抱著的女騎警圍在當中。
人群先是沉寂,過了片刻,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驚恐萬狀的女騎警這才反應過來,她抬頭一看,周圍全是同事,她們正騎在高頭大馬上俯視自己。
「安娜,你還好吧?」
一個女騎警關切的問道。
被人稱為安娜的正是那個驚馬的主人,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結結實實的躺在一個男人懷抱里,那個人的左手攬住自己的脖子,右手則恰好放在自己的臀部,而自己的雙手則緊緊環繞在這個男人的脖子上。
自己像個藤蔓般纏在這個男人身上!這個姿勢也確實太曖昧了!
登時,安娜的臉由煞白變成火炭般的紅,如果現在放上一塊生面團,剎時就會有一片烤面包新鮮出爐。
「你沒事吧?」
顧明平淡的問道。
安娜點頭道︰「沒事!」
「沒事還不下來?」
顧明微笑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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