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春節,對吳昊他們來說,確實是一個令人難忘新年。吳昊、鄒玉潔、小石頭在溫馨、快樂的氣氛里,享受著一種從未有過的家庭溫情。整個節日期間,他們足不出戶地呆在家里,用一種溫情相互交融著,翻著花樣盡情地做彼此想吃的,愛吃的食物,今天包餃子,明天蒸年糕——飯罷,三人便圍在電視前,愜意地欣賞著豐富多彩的電視節目。
轉眼,時光流逝到一年一度的元夜節。這日,三人嬉鬧著吃罷的溜的元宵,看到一輪圓月高懸,給大地撒落下一片銀霜。小石頭興趣盎然地竄出門外,听到陣陣鞭炮聲隆隆響起,朵朵煙花在空中燦爛綻放。把漸近深夜的天空,一下子從沉夢睡中喚醒過來,瞬時變得五彩繽紛起來。
小石頭興奮地踅回屋里,拉起鄒玉潔就要出門觀賞。
鄒玉潔滿心期冀地站起身,遲疑地探視一眼吳昊。吳昊知道她在家憋悶得久了,加之現在時值中夜,便贊許地點點頭。
猶如一只放飛的小鳥,鄒玉潔歡跳著蹦了起來,拉著小石頭就要出門。
「外面好熱鬧,師傅,你也和我們一起出去看看吧。」小石頭一臉燦爛地回頭招呼吳昊。
吳昊看著他們急促快樂的樣子,高興地笑了笑,繼而搖了搖頭,無奈地對他們囑咐道︰「你倆去玩,我還有點事。出門小心點,不要走得太遠,早點回家。」
「嗯!知道了。」拉著鄒玉潔的手,小石頭趕緊點點頭說道。說完,兩人便「咚咚、咚。」地跑下樓去。
待兩人一走,吳昊進到臥室,打點起自己的行頭。
正月十六,是各單位上班報到時間,而且,這日又恰逢陽歷月初。吳昊早算定日子,他要在這一天,給那些貧困的家庭和孩子,匯去每月的生活費用。他知道,這個節點,也正是他們開學報名,急需用錢的時候。
清理準備完畢,早到了平時出發的那個時間。吳昊穿戴整齊,提著皮箱,走出家門。再從倉庫里推出摩托車,把皮箱捆扎妥當,縱身躍上,搓響發動機,隨著「嗚」的一聲,那摩托車迅速沖進了莽莽夜色之中。
經過整夜的歡鬧,這時的市區里,疲憊的夜暮已復歸于平寂。人們在亨盡節日的狂歡後,各自收斂起奔放已久的心,沉入到濃濃的夢鄉中去,重新準備新一年的生活旅程。
吳昊駕著摩托車,奔馳在平坦的大道上,一路向西。
正在捷馳,從後視鏡里,吳昊突然驚奇地發現,在他的身後,不經意間,一輛桑塔納2000正不緊不慢地尾隨著。
「這麼早,怎麼會有車子在馬路上行駛。而且,還一直跟在我的車後?」吳昊一下子警惕起來,想到這里,他把車速故意降了下來。而就在此時,桑塔納的車速也隨之降了下來。
吳昊心里一動,暗聲一笑。轉瞬把車速提了起來,不出意料之外,那桑塔納的車速也快了起來,並迅速跟上。隨即吳昊再把車速降下,那桑塔納也跟著慢了下來,這樣來回忽快忽慢地折騰幾個回合,那輛車總是若影隨形地跟在身後,這讓吳昊徹底明白過來︰自己被盯梢了。
黎明前,天一下子變得一片漆黑。吳昊心里一喜,他知道,黎明之前,總會有一個最為黑暗的時段。這個時段,被人們稱之為黎明前的黑暗。吳昊抓住這個時機,再不敢有絲毫大意,迅速按滅車燈,陡然把車速提到極致,摩托車剎時像一只離弦的長箭,「呼」地竄了出去。
後面的桑塔納一見,也隨之迅速提速跟上,一對車燈,死死盯著摩托車緊緊不放。一前一後的兩輛車,像賽車般飛馳在去往鄰縣的馬路上。
令後面桑塔納駕駛員不可思議的是,在如此漆黑一團的馬路上,摩托車手仍如此嫻熟地奔馳著,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那摩托車上的駕的吳昊具有一雙非同尋常的眼楮。
更讓桑塔納始料不及的事發生了,正在捷馳間,那輛摩托車一轉眼,伴著「嗚、嗚」幾聲轟鳴後,在片刻之間,突然一個斜插,扭身拐入一條鄉村小道,轉眼間消失在桑塔納的視野之外。
桑塔納在馬路上一個急剎,「哇吱」一聲,劃出兩道黑色印跡。車子停穩後,再接著向後一倒車,看準那條蜿蜒小道,模索著行進不遠,路上現出拐道,在狹窄的拐道處,又多出一道岔口。坐在車上的兩個警員伸頭一瞧,一下子懵住了。他們相互對視一眼,不知所措地再不敢深入。坐在旁邊的那個警員,茫然地看看夜色中曠野,神色落寞地搖了搖頭,悵然若失地向後擺擺手,駕駛車輛的警員無奈地把車退回到馬路邊,
兩人下得車下,循著那鄉村小道望去——哪還有摩托車的半點蹤跡?兩人面面相覷,一臉驚訝。
「這是什麼人?一眨眼的工夫,便在黑黝黝的夜色中消失了得無影無蹤。」一個警員掏出煙點上,狠狠地吐出一團濃烈的煙霧,嘴里驚嘆道。
「真是撞見鬼了!這麼黑的天,不開燈,他竟能行駛自如,難道這家伙有夜視功能?」另一個警員低頭質疑道。
一根煙抽完後,兩人悻悻地搖了搖頭,緩緩回到車上,頻頻望向那條鄉村小道,一臉不舍地調轉車頭,沿著來路向市內折返。
天麻麻地亮了起來,吳昊駕著摩托車行進在鄉間山道上,左彎右拐地來到吳縣。甩掉那輛尾隨自己的車輛後,吳昊變得異常謹慎,在主城區繞行中,他敏銳地發現一些陌生人,三三兩兩地散落在銀行及郵政局四周,心里一下子恍悟出情況有變。知道此地不可久留,便調轉車頭,一路向東,向吳州市急馳而回。
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吳昊心想。回到吳州市內,看看各銀行網點,並無異動人員,他迅速進到營業廳,辦理完那些匯款,再馳車回到家中,把那輛無牌摩托車藏好,月兌下厚重的衣物提在手上,向樓上匆匆跑去。
剛打開門,只听「哎呀」一聲,與小石頭撞個滿懷。
小石頭第一次看到師傅抱著如此厚重的衣物,知道他出過遠門,趕緊縮身讓過。那吳昊此時懷了心思,也不答話,行色匆匆地步入臥室,放下手里的行頭,月兌下頭盔,深深的舒了一口氣。坐在床上回想這次有驚無險的遭遇,他不明白,那輛車和那些人都是些什麼來頭,只是隱隱地感覺到︰危險正在向自己一步步靠近。
想想鄒玉潔和小石頭,他的心里不覺一緊,自己的安危並不重要,可他們,對自己的作為並不知情,卻有可能受到牽連。思慮至此至,吳昊風似的出了臥室。
「 」的一聲,小石頭早已出得門去,再回頭尋看那鄒玉潔時,只見她正在房內慢條斯理地打理家務。看到鄒玉潔一副悠閑自在的身影,這無頭無腦的話此時更難以出口,只得悶悶地回到自己的臥室,依在床上發起呆來。
「一晚上都沒睡嗎?」不一會,鄒玉潔收拾完自己的房間,過到他們師徒的臥室,看著吳昊靠在床頭發愣,輕聲問道。
吳昊見鄒玉潔推門探問,坐起身來,朝著她點點頭。
鄒玉潔心知吳昊所行之事,有諱言之隱,不便為人所知,再看吳昊滿臉疲累之色,心有不忍,淒淒然地呆視片刻,欲言又止道︰「累了就休息會,吃飯時,我讓小石頭過來叫你。」說罷,垂首掩門而去。
一陣香氣飄然而至,吳昊心里那股溫情在沉寂的胸懷泛起。
自鄒玉潔進到家里,這個家里便充滿生機和活力,讓從未體驗過家庭溫暖的吳昊及小石頭,時時有了一絲牽掛和依戀。這種感覺就像一粒種子,一旦播進心田,便迅猛而茁壯的生長蔓延開來,漸漸地、無聲的開花結果了。
這是一種親情,相依相存的親情。
三個飄零的人,緊緊相擁在一起,用心珍視著,滋養著這份難得的情感。
「哎!」吳昊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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