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動作雖然隱蔽但二皇子還是看見了,他知道方程不願和他沾上一絲一毫的關系,只得苦笑著將穆青祺推過去︰「賽後我們兄弟再好好聊聊。」
其實穆青祺也正想知道方程為什麼會在這里——難道他其實是某家的少爺?可既然是大家少爺,又如何當他的蹴鞠師傅?還特意裝成平民的樣子?他到底是別有用心還是無意之舉?
可真站在方程身邊,他卻什麼都問不出口。
他感覺今日自個兒真是糟糕透頂。因為祖母塞進來的女人,他沒臉面對穆青衣,甚至見著不相干的人也擔心被探知了心底的隱秘,整日惶惶不可終日。
「我叫方程,北門方家,庶子。素日喜歡隱藏身份和平民呆一起,那日你家小廝經人舉薦找上我……」不等穆青祺問,方程便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他,「後來的你都清楚我便不必多言。」
「……哦。」其實他腦子里還是懵的,跟裝了一腦袋漿糊一樣。
方程見了他的樣子就知他不在狀態,到底只是十二歲的少年,從小又未得鍛煉,雖然訓了一月,上場還是有些困難。他暗嘆了聲,寬慰道︰「全力以赴便好,不必勉強。」
「嗯。」穆青祺並不擔心比賽。在他看來,有方程在,不贏才是怪事。
兩人又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一會兒,比賽便在端親王洪亮的嗓音中開始了。
出乎穆青祺的意料,方程並不像他想象中那麼勇猛——他從不接球,哪怕球落在他身邊以致非接不可,這球也鐵定不會進。但他深知,以方程的功夫和球技,進個球委實小菜一碟。
可是為什麼呢?十二歲的穆青祺想不明白。
台上的穆青衣失落的同時卻也贊同方程的做法——他當然可以一鳴驚人,可這只是一場蹴鞠賽,場上還有好幾個皇子,出彩的只能是幾個皇子。搶風頭只能惹禍上身。
穆青衣本有些畏懼夏儀征,但看見方才她就不害怕了——怕什麼,有方程在呢!
她的變化夏儀征盡收眼底,恨的牙癢癢。卻也無可奈何。
「要不要小小的懲戒一番?」七皇子笑嘻嘻湊過來。
「懲戒?」
「你不是看那個女人很不爽嗎?不然就教訓教訓好了。」
「你要干什麼?」夏儀征警惕起來,「我警告你,不許傷害她。」
「傷害?自然不會,你且看著便是。」
夏儀征恨穆青衣沒錯,他要她得到應有的懲罰也沒錯,可他並不希望不相關的人介入。听七皇子說要教訓穆青衣,他一顆心都提起來,注意的重心也從比賽轉移到盯七皇子。可直到比賽結束,七皇子都沒有任何動作。
「嘖嘖,居然給二哥贏了!」語氣卻沒有半分遺憾。
「端親王世子在那一邊。便是瞧在老王妃的面子上也不會讓他輸了,都是高門的公子,沒那種沒眼色的蠢蛋。」夏儀征不置可否,他最討厭這種不能贏還必須拼的起勁的作秀,簡直無聊透頂。說著他朝穆青衣的方向看了眼。「你到底要怎麼做?」
「你就那麼擔心?可見你心頭還是有她的。只是可惜,人家心里邊卻沒有你的位置。而且你別忘了,她可是背叛了你的,這種女人始亂終棄復興必須的女人,你還需要珍惜嗎?听兄弟一句勸,穆青衣,玩玩也就罷了。不要太認真。」
「閉嘴!」夏儀征轉身就走,走出幾步又回身,停在七皇子身邊,俯身在他耳邊道,「紀琛,我警告你。不管穆青衣如何她都是我的女人,你若不經我允許便動她,我夏儀征拼了命也定要你好看!」
七皇子臉沉了下來,轉瞬又半眯著眼笑起來︰「是嗎?倒是個痴情種,只是不知郎有情妾可有意?」
「與你無關!」
夏儀征轉身走了。七皇子的臉色卻愈發陰沉。
夏儀征,你別給臉不要臉!
七皇子掂了掂手中的牛皮制成的蹴球,猛地高拋,旋身一踢,那球便化作一道流光,直直朝高台射去。
雖然方程沒有任何出色的表現,但紅隊獲勝穆青衣依舊心情大好。端親王府的丫鬟來收彩頭時她特意加重了分量,雖知這銀子也落不到方程手里,可她依然給的心甘情願。
「姐姐真真好大的手筆!可把我們都給比下去了!」穆青靈見穆青衣眼楮都不眨的拿出十兩重的銀錠子,語氣酸溜溜的。
「祺弟贏了,自然要重。再說我方才見長輩們少的也足有二十兩,大姐的十兩也不算僭越。」慕青嫻說著也拿出十兩來。
穆青靈見兩人出手闊綽,十兩銀子說給就給,半點不心疼,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可慕青嫻的話條條是理,她無從反駁,只扔了一兩銀角子在盤子里,語氣酸溜溜的︰「我自比不得你們祖母疼爹爹寵的,手頭拘謹的很,只有這些個了。不過呢,以後若遇這類事,還勞煩事先商量下,省的我拿不出銀子給府里丟臉。」
今早出門前祖母給她們三人各備好了三個十兩的銀錠子和十兩的碎銀子,穆青靈根本不存在「手頭緊」拿不出錢來的情況,又見她全身上下酸的直冒泡,慕青嫻懶的跟她費口舌,瞥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
而穆青衣給的時候根本沒有想到穆青祺啊長輩們啊,只顧著歡喜方程贏了,不自覺就有些氣弱,暗自吐了吐舌頭也不搭腔。穆青靈討了個沒趣,想起身走,又想起同七皇子的謀劃,只得耐住性子等待。
她剛坐下,覺得氣不平便伸手拿酒喝,誰知一抬眼就看見一鞠球直直朝她飛來,嚇的直尖叫。
穆青靈的聲音又尖又利,像利箭破空,又像裂帛斷錦,直刺耳膜。可郎君們的比賽方才結束,接下來是老爺們的較量,但因紅隊得了勝,場內氣氛不見冷卻反倒高漲,她的聲音被掩蓋住。又因鞠球速度極快,來勢迅猛,便是有人瞧見也只能眼睜睜看著,根本做不了任何事。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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