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出去走走,你若願意,以相陪。」上官曄冷冷的說。
晶晶一直覺的她救下的這個男人雖然狼狽不堪,不願言語,冷酷有余溫情不足,然而他眉宇間英氣環繞,言語間不卑不亢,眸子里陰郁憂愁,她猜想此人的身份並不簡單。
上官曄一路沿著岸邊慢走,晶晶亦跟在身後,她踩著他的腳印,不聲不吭的跟著他。
「你真是個奇怪的姑娘,救了我這麼一個來歷不明的男人,卻也從不多問一句關于我身份的問題。是你這個人天生就什麼都不怕,還是我這個人天生就不具備殺傷力?」
「我原想是你不願說,也不想被問,所以就沒問。這麼說,倒是我揣測錯你的心意了。那好,我現在就問,你叫什麼名字?」
上官曄一愣,腳下一停,晶晶沒有防備,不小心撞到上官曄的背上,晶晶自覺失態,羞愧不已,上官曄一笑,「我原當你對男女之防並不十分在意,如今看來,倒是我想錯了。你就叫我……蕭遙吧。」
「蕭遙?」
上官曄坐了下來,點點頭。
「雲芷是我的紅顏知己,沅妹是我的……」他想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該如何準確的定位古泗沅的身份。「沅妹是我的表妹,我的親人。」
「原來如此,那你知她的方位,我以幫你送信出去,告訴她你的位子,好讓她來尋你。」
「如果我知道她在哪里,定會自己去找,何必再要勞煩姑娘呢。」
晶晶一想,他此話倒也在理,反而是她有些唐突了。
「自我見姑娘起,就一直未見姑娘真實面貌,是有難言之隱?」
「公子既然知道又何必多此一問呢。」
兩人面面相覷,上官曄仰頭大笑起來,「不想我落魄至此,竟然還能遇到如此佳人陪伴,也不枉這一生了。」
晶晶瞧他心情好像好了很多,也跟著莫名奇妙的高興起來。
「公子是想到了什麼,才會如此高興?」
「你有嘗過背叛的滋味?」
晶晶想了想,搖搖頭。
「那你嘗過痛失親人的滋味?」
晶晶又想自己從小便是孤兒,無父無母,連是何人都不知,也沒有打算去找,既然從來都沒有,又何來失去,于是,又搖搖頭。
「既如此,縱然我說的天花亂墜,你也不會明白我此時的心境。而我也實在不願去想用什麼樣的比喻或是詞語去形容。」他的眼神變得蒼涼而又冷漠,一瞬間像是又回到他們初見時的模樣。
「這是什麼地方?」
「幽幽谷。」
「這是哪里?」
「在大辰的西南,瀕臨南詔。」晶晶又說,「這兒是峽谷的深處,終年溫潤,四季如春,又遠離城市,是原來的主人起的名字。」
「原來的主人?」
「對,我不沒見過她,只是知道這個地方而已。你大安心在這里住下,等你想好了再走不遲。」
上官曄點點頭,目送一身青衣的晶晶在自己的視線中漸行漸遠,最終和地平線一同消失。
他立足遠眺,一股莫名傷感涌上心頭。他咽了咽口水,看著水中倒影的自己。他被自己著實嚇了一跳,蓬亂的頭,粗糙的胡子,髒兮兮的臉,和一身破舊不堪的衣服,他嫌棄了一會兒,又大笑起來,仿若一個瘋子。他眼角夾著淚珠,河水的影子慢慢模糊。
他蹲,將水打在自己臉上,頭上,涼意很快侵襲他的全身,這麼多日子以來,再沒有比此時此刻還清醒。
他望著水中的自己,抬起胳膊朝水中的自己狠狠打過去,水花四濺。他就這麼著打了越有半個時辰,打到他再也沒有力氣出拳。他一片**坐到水里,手抹了抹被濺濕的眼楮,遙望見地平線的那頭,有兩三個人慢慢走來。
他以為那是自己的錯覺,又擦了擦眼楮,仔細望去,人影越來越近,他的心一緊,從水里沖了出去。
他看到了蔣瓊,還有淳于勝,還有一個他不甚熟悉的人。蔣瓊好像受了傷,淳于勝一直攙扶著,而那個不熟悉的人好像正是那個挖通地道幫他們出去的人。
他迫不及待的朝他們高呼一聲。那邊的人步子停了一下,他肯定他們看到了他,他高興的沖他們跑去,那邊的人也朝他跑來。
上官曄遠沒想到自己會在這樣的情況和他們再見。見面的時候,他什麼都沒說,張開雙臂和他們擁抱,幾個人的眼眶都噙著淚水,卻誰都不願意讓那淚水流下去。
「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姑娘名喚晶晶,是這里的主人,我的救命恩人。」上官曄道。
「竟是你這麼個弱不禁風的姑娘救了我們家太……」淳于勝突然想到剛見面時,上官曄囑咐他們他不再是太子,而要稱呼他為公子,硬是把那個眼看著就要出口的子,給憋了回去,改成了「公子。」
「我淳于勝這便給你磕頭了。」說著就要下跪,晶晶沒見過這樣的架勢,反而給驚著了。
「公子真是折煞我了,我也只是順路,並不知你家公子是這等尊貴身份。」雖然上官曄一直對晶晶有所隱瞞,眼下這般情形,確實不得不叫晶晶確定上官曄的身份。
「晶晶你言重了,我不過是個富家公子,遭人追殺落得如此田地,他們都是我府上的人,我們走散了,今日才得以重逢,並非什麼富貴之人。」上官曄再次強調。
晶晶一听,訕訕的說,「那好吧,我去給你們準備些吃的,你們先歇著吧。」
晶晶隨即離開上官曄的房間,只听淳于勝道,「我說蔣瓊,從沒見你看過哪個女人,今兒個怎麼從剛見晶晶姑娘開始就一直看著人家不放?你該不會是看上人家了吧。」
淳于勝這話說的蔣瓊臉上一紅,斥道,「又在胡說,我是見她一直蒙著青紗,好奇而已,這也能被你說的顛三倒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