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一路跟著顧胭容的出租車從新區駛入昌平區。
昌平區是m市的老城區,最近幾年開發遲緩,道路擁擠,環境有些糟亂,隨處可見狹長的巷子和破舊的居民區。
任平生在國內很少自己開車,若是公事他有專門的司機,若是私事便由阿寬開車,所以他在路況糟糕的老城區開車開得有些吃力,好不容易穿過人潮擁擠的十字路口,拐個彎卻發現顧胭容坐的那輛出租車不見了!
**!他敲著方向盤暗罵一聲,只能憑著感覺繼續往前開了幾個路口,剛準備調轉車頭,卻在不遠處看到那道藍白條紋相間的身影。
顧胭容當時就站在人來人往的地鐵站入口,綁著石膏的右腿不著地,導致全身重力都往一邊傾斜,而她卻白著一張臉站在那里張望,很快看到聶展嚴走過去,兩人似乎交談了幾句,繼而聶展嚴便月兌下外套裹著她一起走進旁邊的小巷。
小巷入口處掛著雜亂的各色廣告牌,「鐘點房三小時100元」的字樣在旅館門口的led顯示屏上特別的惹人眼。
任平生緊緊握住方向盤,指甲陷入皮革,心口猛烈的跳動,死踩油門將車子開出路口,路過垃圾桶的時候他順手便將那份還熱乎的早餐扔了出去。
顧胭容沿著青螺弄往里面走,這地方雖然錯綜糟亂,但她對這里卻很熟悉,因為顧嬅帶著她在這里住過好多年,那時候顧胭容已經有記憶,大約八.九歲的樣子,顧嬅帶著她從蘇州剛搬到m市,在這巷口租了一間小屋子,隔成兩間臥室,顧嬅就在對街的理發店工作,下午去上班,天亮才回來,而每當夜幕降臨,那排理發店里便會發出淡粉色的燈光。
「容容,你走慢點!」扶著顧胭容的聶展嚴善意提醒,她卻越走越快,腿腳不穩,好幾次差點摔下去。
「我要快點找到我媽,我怕晚了她又一個人跑遠了!」顧胭容悶著頭,語速飛快,她擔心顧嬅不假,但她如此懼怕來這個巷子還有另外的原因,因為這里有很多認識她和顧嬅的街坊。
自顧胭容懂事開始,顧嬅就耗盡財力和心思培養她,書法,國畫,樂器,舞蹈,所有女孩子可以學的幾乎顧胭容都被逼學了個遍,因為顧嬅要傾盡所有將她養成大家閨秀的樣子。
可惜命格這東西就像是筋骨,與生俱來的。
顧胭容一直記得很多年前,有次沈墨青帶著一幫人來找顧嬅,指著顧胭容的脊梁骨罵︰「就算你把這丫頭培養得再好,也改變不了她是小雜種的命,私生女就是私生女,賤種,一世見不得光!」
一世見不得光!
顧胭容一個踉蹌,身子直直往前倒,幸虧被聶展嚴扶住,這次他是真怒了。
「怎麼就是不肯听話,還想跳舞嗎?腿不要了?」再次戳到她的痛處,顧胭容才放慢腳步,將身體的重量交到聶展嚴肩膀上,一路被他扶著慢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