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易陽所趴伏的橫梁下面,已經坐了兩三個人。////
這兩三個人,易陽幾乎都認識。
坐在中間的那人,正是「鎮國侯」林滄海。
他此刻滿臉笑容,神色間很是有些得意,但若仔細看,眉宇間卻又似乎有著一抹隱憂。
對付易家,一直以來,都是他的心願,但雖說如此,但見到易天縱如今的樣子,他又不覺心寒。
若說他跟易天縱,有著家仇,這或許是真的,但若說易天縱會叛國,這一點即便是他林滄海,也是不相信的。
兩個人斗了二十多年,打從入伍開始,二人便一直互相看著不順眼,那不過是性格上,處事方式上的不同。
但,若說當年真有什麼仇恨,這一點還真是談不上。
一直想著讓易天縱死,但他現在已經成了半個廢人,林滄海心里倒也是覺得有些淒然。
「以後,我沒有了對手,還真是有些寂寞。」林滄海心里默默的想著。
今天已經是第四天了,他知道,五天之後,易天縱一定會死。
「爹,時間差不多了,可以動手了吧?」
「嗯,那個小崽子還沒出現麼?」林滄海皺了下眉頭,一臉的怒色。
與易家最大的仇恨,便是兒子被易陽打死了,這是他不能釋懷的、
「還沒有。」一旁的年輕人緩緩回答,語氣中有著一抹感慨。
「再等等,先把易天縱綁好了,一會兒再動手。」
林滄海心中一直念念不忘易陽,而且他也打听過了,易陽應該是回到了京城。
但,一連幾日,都沒有得到對方絲毫消息,就連刑場,他似乎都沒來過,這樣的事情,令得林滄海很是惱火。
「易陽,不是貪生怕死的人,我看他應該是另有圖謀。」此刻,坐在林滄海身旁,不遠處的一個年輕人緩緩開口。
這人,易陽更認識,而且若讓易陽仔細說,他還是自己曾經的盟友。
是的,他便是林浩。
此刻的林浩,顯得異常的沉郁,其實打從他回到京城之後,便一直臉色不好看。
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尤其是听到易陽家出了大事之後,他的心就一直不安穩。
與易陽的確是有仇,但卻又不能說,易陽對自己有恩,雖然他們是聯盟,但易陽他們三人,若是直闖了出去,也未必不行。
帶了他一個人,雖然多了助力,卻也算是救了他,因為若他一人獨自向外闖,恐怕難以成功。
林浩很想恨易陽,但他卻是恨不起來,而且最重要的是,此刻他發現,自己竟還有些為易陽擔心。
他不知道,如果遇到易陽,該如何面對,是該跟他決斗,還是該幫他逃走。他很矛盾,因此他寧可見不到易陽。
下面之人的交談,易陽都听在了耳中,林浩對他的評價,他也听了滿耳,不禁一陣苦笑。
看來,最了解自己的,的確是自己的敵人。
但,林浩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敵人呢?
易陽想不明白,起碼他相信,至少在回來的路上,林浩不是。
時間在流逝,大約過了有半柱香的時間,林滄海,這才大聲吩咐。
「立刻行刑,時間與前三日一樣,為時一柱香時間。」
隨著林滄海的話語停頓,一個身披紅色斗篷,手里拿著牛耳尖刀的漢子,一步步走向了行刑台子。
此刻易天縱已經被綁在了柱子上,此刻能夠清晰的看到,他的兩條胳膊只剩下了骨頭,兩條腿,也只剩下了骨頭,而他背後的肉也已經被割得沒聲多少,此刻所剩下的,只有他的胸前部分是完好無缺的了,若是前胸的肉再被割下來,那麼易天縱身上也只剩下他的頭部還有肉了。
這種痛,不是一般人能夠忍受的,即便是以易天縱的修為,也是無法挺住,可想而知,這種酷刑之令人發指程度。
那漢子,已經連續三天給易天縱行刑了,他的心也是肉長的,說起來,他殺的人不在少數,只是這場行刑下來,他的手都有些顫抖了。
凌遲他不是沒做過,但是如易天縱這般有毅力的人,能夠堅持到現在,依舊能夠生命力頗為強勁的人,他還是頭一次見到。
當然,這與易天縱的修為有關,但另外一方面,則是易天縱的意志力很堅強。
「侯爺,真是對不起,今天我還要對你下手,我也沒辦法,請你原諒。」漢子此刻走到了易天縱面前,身子微微跪倒,與跪在那里的易天縱面對面,形成了一個平行的對面交談。
「算了,我知道,你下手吧。」易天縱淡淡的笑著,只是這笑牽動了傷口,立刻有大量的血水流淌出來,令得他全身痙攣了起來。
「混賬東西,要不是老大吩咐,我一下子宰了你丫的。」張動此刻在台子下面,心頭的熱血已經涌上來了幾次,好不容易被他強行壓制了下去。
看到了易天縱的樣子,更听到了那漢子的話,張動真是有心立刻沖出去,擊殺了行刑的人,將易天縱救出去。
易陽吩咐過,剛開始行刑的時候,不能動手,只有在行刑到一半的時候才動手。
原因無他,一般劫法場的人,都會在一開始的時候動手,而那時候卻是人家防備最嚴密,絲毫不松懈之際。
所以,一半的時候動手,才是最佳時機。
此刻,漢子已經點頭站了起來,向著監斬棚施禮,之後再次跪下,面對向易天縱,他掌中的牛耳尖刀,已是緩緩遞向了易天縱的胸口。
刀鋒極為鋒利,稍稍踫觸,已有鮮血流淌下來,一滴滴,滴落在了木制的台板之上。
已經開始行刑了,易天縱的眉頭皺了起來,他承受著極大的痛苦,他全身的血肉已經有大半被割掉了,他已經痛得死去活來多少次,甚至于這種疼痛已經令得他麻木了。
但,他心中還有一個執念,那就是,他還想見見自己的兒子,即便僅僅是見一面,那也是好的。
雖然,他知道,這是奢望,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兒子來了,會遇到極大的風險,故此他並不希望兒子真的能來。
但,他的確很想易陽,那是一種血肉相連的想念。
痛,鑽心刺骨的痛,令得易天縱已是再次昏迷了過去。
行刑已經到了一半,而就在易天縱被弄醒過來,而後漢子拿起了牛耳尖刀,再次要刺入易天縱胸膛,將他胸口下面的皮肉割下來的時候,忽然一道陰冷的勁風自木制的台子下面,驀然飛出。
「砰!’一聲悶響,那漢子身子孟德峰一顫,而後口中噴出了大量鮮血,身子直接飛了出去,一個筋斗,直接翻倒在了行刑的台子下面。
隨著漢子身軀飛出,落在地面上的時候,木制的台子轟然一響,一條身影,直接竄了上來,並且他手中一條大棍直接飛了起來,一棍子砸在了捆綁易天縱的樁子上,將樁子打折,而後一把拉住易天縱身上的鐵鏈子,用力一拉。
「 嚓」一聲響,鐵鏈子直接被拉斷,而後那人一把將易天縱扶了起來。
這些事情說起來極長,但其實不過是轉瞬間事,也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易天縱便被那人扶著站了起來。
當然,易天縱此刻沒辦法直立行走了,因為他的腿上,腳上,已經沒有了肉,所以所謂的站著,不過是被張動扶著勉強支撐。
張動的行動太快,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之外。
誰又能想到,劫法場的人,會在台子下面,這是人們最無法想象的。
即便是林家的那幾個人,此刻也是睜大了眼楮,如同看怪物一般看著此刻的張動。
「是張動那小子,他什麼時候跑到台子下面去了?」林滄海一咬牙,憤怒的咆哮了起來。
「這小子竟能跑到台子下面,還真是夠厲害的。」林浩的唇邊不自禁的泛起了一抹淺淺,旁人不易察覺的微笑。、
甚至于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張動動手了,他的心中也有著一份寬慰。
「來人,將他們給我拿下。」林滄海大怒,怒吼起來,命令埋伏的人去對張動兩人進行緝拿。
听到了林滄海的吩咐,那些隱藏在暗處的人,此刻一聲吶喊,已是沖了出來,直奔張動這邊而來。
展動握緊了手中的大棍,他知道,一場血戰在所難免,想要活著離開這里,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殺出去。
「殺!」張動嘶吼了一聲,他的腳步驀然向前,而且另外的一只手,已經是將站不穩的易天縱背到了身後。
張動的低吼聲響徹整個刑場,即便是外門的那些百姓,也能夠清晰異常的听到。
「有人劫法場了,看來還是好人多。」
「不知道是不是易公子回來了。」
「希望是,听說他去了流雲宗,那里都是高手,如果流雲宗能來很多人,他們一定能逃出去。」
「得了吧,如果真是那樣,也不用在里面,只有一個人的聲音了。」
外面百姓說什麼的都有,而與此同時,站在花店門口屋檐下,隱蔽在黑暗處的聶凰,此刻也已經從自己的儲物空間中,取出了一把早已準備好的如同花粉一般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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