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你為什麼要幫我。」青司又回到那個問題上,既然只听命令,那麼為什麼會幫他。
還有之前那像是智障一樣的行為……
「因為x病毒……」殷離頓了頓,繼續道︰「那日我與你交手後,系統崩潰,x病毒入侵了我的系統。似乎從那開始,我便有了自己的思維……」
青司微怔,他不懂人造人有情緒意味著什麼,他只需要殷離能帶他找到戚晨,其他的,他也無暇去管。
兩人再無話,游龍般的身形迎著月光,在叢林與馬路中不斷的穿梭著。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殷離在想。
從a市的噴泉中爬出來時,系統就亂成了一團,不斷的報警不斷的重復著一句話。
病毒入侵。
嫌太吵直接將它整個關閉。
吵,原來他還會覺得吵,還會覺得煩躁。他此時並沒有意識到自己不對勁的地方,沒有了系統的支持,他居然還能繼續走動……
不知自己要去哪,這茫茫世界彷佛與自己格格不入。腦袋很空,抬腳邁過一具又一具的喪尸,好半天的匯聚不成一個畫面。
他知道自己是誰,又似乎並不知道。
他知道自己需要去做什麼,又似乎並不知道這麼做的意義。
為什麼要殺掉它們,為什麼?
漫無目的的飄蕩了很久,再打開系統時接受到了許多信息,有很多詢問他下落的,還有一條任務信息。
點開來看,是尋找那名特殊的x病毒攜帶者。
他知道這人便是戚晨,有些叛逆的情緒升騰上來,他憑什麼要去做這些,憑什麼?
為什麼人類生下來有七情六欲有選擇的權利,而他沒有?
不知是病毒感染到了思維,還是嗜血的本性的被催出來,他再一次的選擇關閉嘈雜的系統,放任自流。
等他再清醒時,b市已經被炸為夷為平地他也被爆炸給撩飛,系統殘缺不堪修復著實花了不少功夫,他要去找戚晨,那個害他如此的男人。
他體內的病毒也是那個人最需要。
人造人根本不需要情感,徒增煩勞。
能去哪?腦中亂的跟擰在一起的麻繩一樣,並沒有什麼頭緒,不如先去a市找找線索。
怎知在那,真的踫到了戚晨。
系統殘存的意識不斷提示x病毒,還未上前就甩了一個刀風過去,眼睜睜看著戚晨的手臂被自己斬下,鮮血噴涌無法愈合。
都是因為自己的能力。
不行,戚晨不能死,那個人,那個人需要他……
要救戚晨只能……
選擇系統自毀,請最後確認一遍。
系統正在自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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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飄回,等他再恢復意識的時候,居然就是在戚晨的寢室中。
系統崩壞後,世界倒是平靜安詳了許多,那些過往被埋在存儲器深處的記憶也涌了出來。
抬眼看看如水的皎月,似乎那一天也是這樣。
那一夜有月,如霜如雪,卻是已斜斜沒入沉暗的湖水中,映照著整湖無邊的月色。
那人推開房門走了出來,舉目四望,抬步走向培養皿。
彼時湖上蒙著層淡淡的霧氣,其湖畔所有,被澄淨的月光一照,反而朦朦朧朧令人看不甚清楚,放佛一場極淡極淡的萌。
他撩起衣裳下擺,坐在培養皿前,看著其中沉睡的殷離。指尖緩緩劃過培養皿中半透明耀著蔚藍光芒的水面,隱約見隨著波紋而在其中搖曳生姿的碎。
此刻他的目光,柔和似水。
培養皿中沉靜冷峻的殷離緩緩睜眼,未著寸縷的身軀在淡色月光下合著水色閃爍著細碎的光,他仰起頭從水中探出半身,如寒潭的眼眸中盈滿了依戀,其中倒映的只有男人一人。
這時的殷離還並未注入系統,他不是那個殺伐果決只認病毒的人造人,此時的他更像是天真無邪的孩童一般,只帶著純粹的欣喜和眷戀。
男人張開了手,輕輕將殷離抱出,不管皿中的藥液沾染了一身。
這個初代的人造人,雖構造並不精良,還有很多缺憾,卻是他此生最珍貴的寶物。
將他輕輕摟在懷中,廝磨著。
「司令……」
「叫我爸爸。」
山間的風輕輕吹過,帶來的不知是誰的歌聲,亦或海水的嘆息,低沉卻又婉轉。
「這里嗎?」
青司清冷的聲音拉回殷離飄遠的思緒,定楮看去,山坡下便是軍區總部,想必起北部軍區確實要嚴絲合縫不少。
其房屋的緊密程度還有防衛系統十分完善,規模更是驚人,綿延到天邊都看不見盡頭。
深夜中看似靜逸的軍區,卻好似深藏著許多不見人的東西。到了這里,青司已然以感知到戚晨的存在。
生命尚存,但氣息微弱。
所有的神經都繃緊了,青司從山坡之上俯沖而下,不顧高牆深院上的重型戒備武器,直接沖進軍區後院。
感應到入侵者,所有牆上的槍械和紅外線感應都跟瘋了似的運轉起來。
一時間,喧鬧無比。
殷離緊緊跟在後面,腳不點地,身姿在空中飄飛如龍,就算偶有兩子彈掃著身軀而過,也不能造成半點傷害。
被這架勢弄的從夢中驚醒的士兵紛紛從窗口盼望,看著這兩個不束之客均猜不出來意,卻也沒有一人敢出來。
越是尋著戚晨的氣息深入,越是能察覺到那熟悉的味道,血氣這般濃重,更是讓青司細眉緊緊攥起,握成拳的手背上青筋直暴。
靜听之下,軍區深處的小院內,隱有輕吟之聲,戚晨的氣息所指之處也是那附近,決定先往那處尋。
兩人順著血腥之氣一路尋去,最終在一處偏僻的廠房內,看到了令他們感到心驚的一幕,青司的呼吸幾乎都要停滯了。
鮮血染紅了簡陋的廠房中的水泥地,被釘在木架上的男人痛苦的申吟打破了軍區夜晚的清靜。
到底經歷了怎樣無比慘烈的酷刑?
戚晨覺得自己就好像耶穌一樣,被釘在十字木架上,從胳膊到大腿幾大動脈被釘著有拇指粗細的鋼釘,傷口不斷愈合又不斷破損。
鮮血潺潺如泉眼般不斷冒出,好似沒有止境一般。
他臉色慘白如金紙,進氣少出氣多,身上的疼痛並不算強,但是不斷的失血過多導致意識在渙散的邊緣。
他幾乎都以感覺到細胞在不停的分裂愈合,細胞的壽命究竟有多久,分裂肯定不是無止境的,這樣下去,肯定要到極限了……
戚晨俊臉無力的朝一旁耷拉著,不時出一聲微弱的輕吟,那滿身的鋼針看的青司心都要被擰碎了。
兩步上前想要沖上去,戚晨虛弱的微眯著眼,隱約以看見青司的身影,嘴唇嗡動,艱難的出一個單音,「不……」
這個微弱的提醒顯然無法阻止青司幾乎狂亂的心,他直接就來到廠房正中,突听細小的一聲脆響從頭頂傳來,似什麼東西斷掉。
反應過來想要跳離已經太遲,他向前沖的力道太強,剎都剎不住。
從天而降的巨物猛然砸下,下意識的閉了眼。
咚一聲重響,一座漆黑的鐵籠落在了地上,把青司牢牢關在其中。
鐵籠上的欄桿有成人小臂粗細,縫隙極細,幾乎連手都伸不出去。
「哈哈,人與妖也有這種情深羈絆,當真有趣。」
從戚晨身後倉庫深處的陰影中,傳來一道男聲,低沉帶著滄桑感,是好听的中年男音。
不過沒有人有閑心去欣賞,戚晨听到這道聲音都止不住的瑟縮起來,是畏懼,至內心的畏懼。
短短不到半天的功夫,能讓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怕成這樣,到底是遭受了其怎樣的折磨。
青司回身去看之前一起站在門口的殷離,早已空空如也不知去了何處。
果然是被騙了嗎,被引誘的深入敵陣,為了戚晨他多少還是太大意太自負了。
「縱使妖類又如何?你會不會太不把我們自衛隊放在眼里,嗯?」男人問出了青司心中所想,隨著這句話,他也從陰影中出來,在吊在廠頂的白熾燈的照耀光芒之下。
他的模樣讓青司鳳眸眯了眯,他萬沒想到,自衛隊的首領會是這樣。
頭順著梳到腦後,露出圓潤的額頭,幾根白絲參雜其中,更添一抹滄桑感。
英氣的臉龐稜角分明,漆亮的眼眸中是俾睨天下的君王之勢。加上眼角的細紋,其閱歷感不得不讓人心生敬畏。
配著一身筆挺的軍服,倒是個合格的領導人模樣,除了……
他是坐在輪椅之上。
末世中只手遮天的自衛隊中最高領導人,居然是一個殘疾人?
青司只微怔片刻便回過神,他無暇去管這人到底是殘疾還是腦殘,他現在只想掙月兌這籠子,去救奄奄一息的戚晨。
他早知這一行不會簡單,不過就算是如此,為了戚晨他也會奮不顧身。
抬手覆上粗碩的鐵桿,靈力匯集到手臂,吸氣力。
這種玩意,怎麼能阻擋……
青司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靈力驅使之下廠房內都被激起陣陣旋風,吹的一地沙塵撲簌簌飄飛。
這鐵桿卻絲毫沒有反應……
怎麼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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