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逃妃︰本宮休了你 第25章 紅袍少年

作者 ︰ 獨孤若水

作為京畿要地,旭城自是比赤水城更為繁華興盛,街道上人潮熙攘,華樓高閣鱗次櫛比靡麗輝煌。

端木敬忠雖僅為二品官,宅邸卻已堪比赤王府,可想這皇城中王孫貴族府上更是怎番奢華。

鳶尾卻毫無游歷京城的興致,整日除了跟師父學習宮廷禮儀諸事,便是獨自對著南方天際發呆。遙遙眺望的窅然目光,郁結難舒卻又隱含希冀,仿佛有人在那遙遠的一方守護著她、等待著她。

端木敬忠是個久經官場沉浮的奸滑之人,鳶尾入府為其女,表面對她禮遇有加美其名曰加派人手護她安危,實則便是安插親信予以監視,將之軟禁于府中不得踏出半步。

她可是赤王派來要以他女兒之名,要送入太子宮里的人,若有何閃失的話,將危及的可不僅僅是他的頭頂烏紗。

秋去冬來天愈寒,端木府高牆之內除去四季常青的參天巨樹,百花芳草均已凋落殆盡。

自背井離鄉遠赴赤地後,身處南方數年的鳶尾已許久未見冬日飄雪,于是入冬以來便整日盼著天降瑞雪。

日升皇城這年迎來的第一場雪自天未亮開始徐徐飄落,當天際通明之時,已是漫天大雪如鵝毛紛飛的壯觀景象。

鳶尾清早醒來听婢女說外面已是冰天雪地,立時僅著菲薄寢衣便跳下床榻跑到窗邊,一把推開烏木窗格。清新沁人的爽冽雪氣撲面而至,原本的玄木干枝仿佛一夜間開出千萬樹梨花般滿枝雪白,恍似還飄散著淡淡冷香。

柳絮輕煙般的雪花仍自悠悠飄散,如朵朵碩大的花瓣自天際搖曳紛紛。

直至未時雪勢方歇,鳶尾獨自走出房間踏入園中的皚皚雪域。當感觸到腳下軟綿綿若厚毯的雪地,吸入滿腔清冽透徹的雪後空氣,她恍惚間仿佛重歸魂縈夢牽的家鄉,又見到母親正在竹籬小院門口等著貪玩的她回家。

正自陶醉的鳶尾忽嗅到一縷清新花香,思緒為之一轉,想起曾听聞府中有一處梅園遍植各種梅樹。

幸好只要不出端木府,她尚可于院落間自由穿梭,尋著浸入心肺的清香,信步而行踏雪尋梅。

端木府中梅園位于北端,由于突降大雪,奴僕們皆忙于清掃出入要道,因而乏人問津的梅園便空落下來,深及小腿的厚雪一動未動地保持蒼茫無痕的雪面。

望見傲立雪中點點嫣紅或青白粉女敕的梅花時,鳶尾不禁自喉間溢出一聲贊嘆,不顧幾步踏下便濡濕了錦繡靴襪,滿目只余花色地一步步走入梅園深處。覓得梅林中心處一座檐角飛揚的賞梅亭,她即刻疾步入內,頑皮孩童般將地上積雪踢出亭外。

雪色紛散漫天,映著破雲而出的金色陽光,點點璀璨耀眼。

她漸漸踢得興起,歡快的笑聲清亮如黃鸝出谷。

有多久沒這般暢快的笑過了?她本就該是盡情歡笑的年紀,卻偏偏承受了太多讓她無法無憂歡笑的負累,那般沉重而壓抑,壓得她仿似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了。

鳶尾仰首望向南方天際,目光霎時幽怨柔和下來——他已回到赤水城了罷?

正是梅樹芳菲滿瓊枝的時節,疏影蕭蕭的女敕綠冰枝間,清冽欺霜的朵朵嬌小梅花迎風傲雪而綻,幽幽寒香浮于冰雪間。

自古無數文人墨客為之詠頌,然而誰又知她寒風中獨自綻放美麗的孤寂?

「即便受人贊賞,你也是苦澀無奈的罷?」

鳶尾走出賞梅亭,背倚在牆邊一棵烏黑的樹干上,取出久未動用的竹笛橫在唇邊,隨心吹出一曲,卻是若霜雪姿態的清寒。

悲悲切切的笛聲盤旋在梅園之中,隨風飄落的花瓣也為其憂,紛紛化成千萬點粉紅青白的淒風苦雨自她身邊。

回旋,痴纏,而後飄遠,徒留殘香迷離。

「好曲!只是太過清寒了些,听來分外惹人心憐哪。」

忽有男子醇厚好听的聲音傳來,鳶尾悚然一驚,左右探看卻無人影,這才將目光落向雪白牆壁——難道竟是外面的路人?

「姑娘莫荒,在下只是途經此地,被笛聲引至牆下,絕非惡人。」

鳶尾聞言愈加驚訝,自己並未言語,他怎便知她乃女子?難道僅憑那一曲……

「在下乃是憑適才那一曲百轉千回的幽怨情腸,才冒然判斷吹笛之人應是個縴縴女子,若有偏差還請見諒。」

由驚恐轉為好奇,鳶尾忽然很想知道這個好像能讀出她心聲的男子,究竟何許人也?

回身抬頭看向高過牆頭的梅樹,待瞥見樹下牆畔的青石時,不禁心中一動。

「公子好耳力,只是于牆角窺听他人私曲,似乎非君子所為。」

鳶尾說話間便將散落的青石堆疊到一處,憑借幼時頑劣好動養成的靈活身手,扶著梅樹烏干踩上青石壘成的小台,略顯笨拙地攀上牆頭。

雪中被凍得泛紅的雙手搭在積雪覆蓋的琉璃瓦上,鳶尾越過寬厚的牆頭極力前傾探出大半身子,正欲向下窺望突然手下一滑,整個人跟著便不由自主的向下摔落。

自端木府隱蔽北牆之顛下墜的瞬間,鳶尾無比懊惱自己因一時好奇心作崇,就鹵莽行動鑄下荒唐錯。

是因被軟禁在這深宅大院之中太久了麼?又是否,她早已起了逃離這牢籠之心?

因自高處跌落而發出的失聲驚呼甫起,雙眼緊閉的人兒卻意外地摔入一方溫柔所在,鳶尾濃若羽扇的睫毛輕顫,而後緩緩張開疑惑雙眸。

入目所及,是張五官深刻猶如刀削的俊顏,被璀璨陽光映得仿若生出燦爛光暈。

濃墨染就般的劍眉輕揚,高挺直鼻下是張形狀完美似笑非笑的薄唇,然而這張俊逸飛揚的面龐上最懾人心魄的,當屬那雙子夜寒星般的眼眸,似能將人的靈魂都看穿般的深邃。

「你沒事吧?」

似被隱含促狹笑意的輕問喚醒,鳶尾這才驚覺自己正在這陌生少年的懷中,倏地羞得雙頰緋紅,掙扎著跳下令她窘迫不已的懷抱。

「讓公子見笑了。」

鳶尾慌忙福身,低垂的眼眸映入少年罌粟紅錦袍一角暗紋。

紅袍少年搖頭道︰「不想在下今日竟是福緣不淺,不僅于雪中得聆妙音,竟還遇美人投懷送抱,當真奇談一樁。」

鳶尾聞言臉色霎時一變,不悅蹙眉睥睨著少年道︰「我只道有幸得遇知音,還尊你聲公子,不想你卻這般猖狂無禮好生淺薄輕佻。」

「你說誰淺薄輕佻?!」

紅袍少年雙目圓睜不怒自威,繼而又傲然昂首道︰「你身為女兒家,竟然翻牆來窺探陌生男子,這才叫淺薄輕桃吧?」

「你……誰翻牆窺探你了!」鳶尾霎時被氣得臉色發白,憤然甩袖,「今日好生晦氣,竟遇得你這無德小人,無端擾了本小姐賞雪的心情!」

紅袍少年負手身後,揚眉挑高了聲音,「哦?我倒當真沒見過哪家的小姐,是攀在牆頭賞雪的,今日還當真勞尊駕讓在下開了眼界。」

鳶尾氣得嘟起櫻唇卻又無言可辯,羞惱之下隨手抓起團積雪,便奮力砸向那欺人太甚的紅袍少年,而後轉身便跑。

只是她在厚厚積雪中還未跑出兩步,便覺得背後一痛,回首見那少年支著殘留雪痕的雙手笑得好不張狂。

鳶尾洶洶怒氣直沖腦門,霎時打消了逃跑的念頭,就地雙手不停地抓起雪團,而後沒頭沒腦便向那可惡的紅袍少年狠狠砸去。

那少年自然也不含糊,同樣抓起身邊積雪回擊。

雖起初是因一時之氣兩人才打起雪仗,但畢竟都是少年心性,不多時便成了不亦樂乎的笑鬧玩耍。

連彼此姓名都不知道的一對陌生少男少女,縱聲大叫大笑著在端木府高牆外的小巷里追逐來去,不僅踏壞了平滑無痕的雪面,且不時震得牆內梅樹上的積雪簌簌墜落,映著燦爛陽光閃爍成點點銀色光芒。

鬧了近半個時辰,鳶尾終于體力不支地倚著牆壁,擺手道︰「我累了,咱們暫且休戰罷!」

紅袍少年扔掉手中已揉好的雪團,笑道︰「姑娘好生蠻不講理,突然偷襲在先卻又擅自便要‘休戰’,當真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鳶尾輕哼一聲,雙手貼在紅彤彤的臉頰上取暖,側目瞥向少年,心中惘然。

她竟與這陌生少年笑鬧這許久,她竟得在這瞬間放下了心頭那重愈千鈞的負累,毫無戒心地與個素昧平生的人一同盡情歡笑。

難道是這久違的冰天雪地,喚回了她幼時的無邪童貞麼?

「小姐!」

「鳶尾小姐!」

牆內傳來婢女們焦急的呼喚聲,若醒鐘驟然敲響。

「多謝公子。」鳶尾霎時目光一寒肅穆了神色,斂眸含首翩翩福身施禮,「小女子適才失禮了,還請洪量海涵。」

紅袍少年茫然怔住,被這少女瞬息萬變的模樣弄得一頭霧水。

他從未見過如此女子,前一刻還純真無邪肆意縱情,奇跡般的讓他疏忽了對陌生人的戒備之心,與之一同若孩童般盡情玩耍。然而後一刻,她又似名門千金般儀態萬方,彬彬有禮。

然而不得不承認,比之現在端莊淑雅的大家閨秀模樣,他更喜歡那個暢快歡笑聲若銀鈴的她。

如此清麗絕塵的女子,是上天恩賜給他的精靈麼?

「原來姑娘閨名是鳶尾,在下記住了。」

紅袍少年掃一眼高牆,含笑道︰「姑娘可需在下相助一臂之力?」

鳶尾回首看了看,若不能立時越過高牆回返,只怕日後在府中游走的自由也沒了,「不知公子有何辦法相助?」

紅袍少年倏地欺近鳶尾,單手攬過她腰枝便騰空而起,轉瞬間便越過高強落到梅園中。而後戀戀不舍地抽回手,子夜寒星般的眸子深凝她一眼,似要將那嬌顏刻進心里。

「記住我,不準忘記。」

留下這樣一句,在鳶尾仍自怔愣時,那抹灼艷如陽的紅色已消失在牆頭,如一朵紅梅般飄落無蹤。

恍然間,適才那離奇的際遇,仿若幻夢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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