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半世紅妝
「木姑娘，請穿上嫁衣吧。」今日便是木綰心和顧臨峰的大婚，可她卻心神不寧。
她坐在銅鏡前，看銅鏡里的女子披上鳳冠霞帔，畫上好看的眉眼，只是再好的胭脂水粉也掩不住她臉上的憔悴。不知道為什麼，那夜從顧臨峰房間回來，她一想到他說的話，心就隱隱作痛。
「姑娘，多笑笑吧，大喜的日子何必愁眉苦臉的。」幫她擺弄衣裳的丫鬟忍不住插了句嘴。
「嫁給一個把自己當替代品的人，我該高興嗎？」她苦笑的搖了搖頭，似是自言自語又似在和丫鬟傾訴。
「只要他心里有你，是不是替代品又如何。」丫鬟幫她擺弄好衣服，便退出了房間。
「他心里有我嗎？」空蕩蕩的房間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她好看的臉頰上落下了兩滴清淚，若是他心里有我，他便不會強迫我嫁給她。他心里不是有我，只是放不下那個他心心念念的柳曦。
「姑娘，拜堂的時間到了。」不一會兒，丫鬟推開門走進來對她說。
她緩緩的站起來，她這才發現今日的嫁衣真漂亮啊，金絲繡的荷葉邊，大大的擺尾拖在身後，錦繡的腰帶勾勒出她姣好的腰身。金色的流蘇隨著她的步履輕輕擺動，這嬌艷的紅色，把她整個人襯得美輪美奐。
她剛走出房間，便看見顧臨峰站在門口候著了。他穿了一件紅色的衣裳，胸口一朵紅花感覺喜氣洋洋，他的發髻高綰著，只是精神似乎不太好。
見她來了，他輕輕伸出手，笑眯眯的看著她，似乎他要娶的人，是他一生摯愛。
紅色的蓋頭遮住了木綰心的視線，她看不清他的臉，只輕輕把手放在他的手上，他掌心上的溫度讓她愣了一下。
「新郎新娘入高堂。」隨著喜娘喜慶的聲音，他拉著她的手一步步走近了禮堂。
顧臨山莊的丫鬟家丁個個興致高漲，臉上掛著喜氣洋洋的微笑，可這越發顯出了他和她的心事重重。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禮成！」
她听著喜娘的聲音，機械的完成著一系列的動作，直到她被送到新房里，她才緩過神來。
「不行，我不能這樣坐以待斃！」她拿下頭上的蓋頭，突然清醒，「我不能嫁給他……」
她環顧了一圈四周，自己在顧臨峰的房間里。這里貼滿了大紅的喜字，很是喜慶。
她站起來，想看看有沒有機會逃出去。這時她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這似乎是花香，但又有淡淡的麝香。她感覺自己頭有些暈……
「這香真的有用嗎？」窗外是瑩雪和紅棉，瑩雪看著往窗里投香的紅棉問。
「放下，這可是西域傳來的幻香，聞到此香的人開始會趕緊頭暈目眩，漸漸的便會出現幻覺。她的幻覺會讓她一步步走向死亡，放心吧。」紅棉淡淡一笑，胸有成竹的說道。
「那便好。」瑩雪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而且大家只會斷定她為自殺，咱們坐收漁翁之利就行了。」
「恩，那我們走。」兩人笑著離開了顧臨峰的房間。
木綰心輕輕的搖了搖頭，想讓自己清醒一些，可頭卻越來越暈，迷迷糊糊她感覺自己似乎睡著了。
「李瑞……」她似乎看見了李瑞，那個穿白襯衣在校園里的李瑞，那個她最愛的李瑞。
「綰心，過來啊……過來啊……」李瑞微笑著看著她，一邊往後退一邊喊她。
「李瑞，等等我……」她一步步的朝他走去。
「綰心，你的嫁衣真漂亮，可你怎麼舍得嫁給其他男人。」李瑞的臉突然憂傷了起來。
「我沒有要嫁給他，是他逼我的！」她拼命的搖頭。
「我不信，你看你穿嫁衣的樣子多美……」
「真的！真的！你相信我！」她一邊搖頭一邊說。
「好啊，那你過來，拿著它。」他拿出一把精致的匕首遞給她，笑眯眯的說道。
她走進了他一些，微笑著拿起他手里的匕首。
「很好，拿著它，往胸口刺一刀。」他的笑容更深了，「深深的刺一刀，你就可以永遠和我在一起了。」說完，他消失在了房間里。
「記住，深深的刺一刀，你就可以和我在一起了。」他的聲音久久的回蕩在房間里。
「好。」木綰心听著他好听的聲音，美麗的臉上滿是笑意，她握緊了匕首，深深的朝自己的胸口刺了一刀。
匕首進去的時候，她竟一點也不覺得疼，她的臉上表情是笑著的，似乎看見什麼美好的東西一樣。她緩緩的倒了下去，如墜落的花蝴蝶一般。
胸口開始溢出了鮮紅的鮮血，一點點落在她美麗的嫁衣上，原本就鮮紅的顏色，染上了鮮血更是紅得刺眼。
「木綰心，你終于是我的妻子了。」夜深了，賓客已經都離去了，顧臨峰喝了很多酒，正搖搖晃晃的朝房間走來。
他輕輕的推開門，眼前的一幕讓他瞬間清醒了許多。木綰心躺在地上，鮮血已經流了一地。
「木綰心！」他跑到她身邊，著急的喊她。
可她長長的睫毛緊閉著，表情很安詳，他伸手試了試她的呼吸，絕望的做到了地上。
「木綰心，你就那麼恨我嗎？」他抱起她，苦笑著搖了搖頭。
「為什麼！為什麼？」他感覺自己的胸口像被刀割了似得疼，他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為什麼你寧願去死，也不願嫁給我？」
記得第一次看見她，她傻傻的說自己失憶了，要他收留她，然後他替她選了衣裳頭飾，幫她挽起發髻。接著她來到顧臨山莊，總是闖禍遇到危險，可幸好他每次都剛好出現，在江南的時候，他看見她給傅允杰拋繡球，心里竟嫉妒的要命……
不知不覺，自己竟與他有了那麼多回憶。他抱著她，晶瑩的淚珠滴在了她如絲綢般嫵媚的長發上。
「或許這次是我錯了。」他喃喃自語，「是我不該固執的要你留在我身邊，是我不該覺得你是柳曦的替代品，你就是你，是獨一無二的木綰心，可為什麼，我現在才看清。」
「你回來吧，你若是回來，我放你走，天涯海角，只要知道你還活著，我便覺得很開心……」他現在才知道，除了柳曦，他還可以為了另一個女人傷心落淚，可如今這個女人也……
今夜是他與她的大喜，她卻穿著她美麗的嫁衣與他陰陽兩隔，今夜的她真漂亮啊，雪白的肌膚，長長的睫毛，櫻桃似的小口，只可惜她那雙明亮的眼楮再也不會睜開了……
「綰心，今夜我要與你洞房花燭。」他把她抱起來，輕輕的放在床上，隨著輕輕放下朱紗的簾子。
這一夜，他就這樣睡在她旁邊，看著她美麗的永遠沉睡的臉，一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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