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喝了孟婆湯之後為何沒有失憶,曼紫萱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遲萬里又問她︰「那你為什麼決定喝孟婆湯了呢?」
原來曼紫萱記得他告訴自己的話︰前方路遙,好即壞,壞即好,切記。她認為孟婆湯並不是啥好東西,但根據「好即壞,壞即好」來判斷的話,孟婆湯就是好東西了,所以她就喝了。
听罷曼紫萱的解釋,遲萬里驚訝得合攏不住嘴。
遲萬里說︰「其實我那是瞎胡咧咧的一句話,想不到被你當了真!」
曼紫萱一听,立時柳眉倒豎,怒罵道︰「你個王八蛋!」
遲萬里嘿嘿笑起來,並沒有回罵。
他們繼續往前走著。
走了大概半個時辰,他們看見了兩根柱子。
柱子很高,兩根之間相距五六米。
兩根柱子的頂端都開著叉,在叉口上橫著擱放著第三根柱子。
第三根柱子上綁著一個繩子,繩子垂直下來,末端系著一個人的脖子。
而這個被吊起來的人,竟然是孟婆。
孟婆死了,七竅流血,舌頭吐得老長。
曼紫萱驚呆住了。
她問遲萬里︰「孟婆難道不是神或者鬼嗎?怎麼會死?」
遲萬里神情黯淡道︰「她又不真的是傳說中的鬼界孟婆,她只是起了一個孟婆的名字而已,做了和鬼界孟婆相同的事情,其實,她只不過是一個人!」
「那她的孟婆湯?」
「她的孟婆湯會讓活人變成死人,如果人死了,還能有記憶嗎?」
曼紫萱恍然大悟。
原來此孟婆非彼孟婆,此孟婆湯也非彼孟婆湯。
此孟婆湯只不過是猛烈毒藥而已。
「是誰把孟婆殺死的?」曼紫萱問道。
「應該是皇甫御天!」
「為什麼皇甫御天要殺死她?」
「可能是因為她給你所喝的並不是毒藥!」
曼紫萱不說話了,神情間充滿了悲痛。
「那這條河流是忘川河嗎?」
「應該是忘川河!」
「既然這孟婆非鬼界孟婆,那她怎麼能控制得了忘川河呢?」
「這忘川河應該是由皇甫御天控制的!」
「你為何總是猜皇甫御天?」
「因為普天之下,恐怕只有皇甫御天才是我的對手!」
曼紫萱不說話了。
遲萬里也沉默了。
兩個人繞過孟婆的尸體,繼續往前走。
剛走出不多遠,曼紫萱停住了。
因為她想把孟婆的尸體給埋起來。
可遲萬里不讓。
理由是,他們所剩的時間不多了。
「為何會有時間限制?」
遲萬里並不回答,只是拉著曼紫萱繼續往前走。
走了老大一會兒,河的彼案還是望不到。
曼紫萱不想再走了,她覺得累了,照這樣走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遲萬里不見了。
一下子就不見了,連個招呼都沒有跟曼紫萱打。
曼紫萱想起了她和遲萬里的對話。
「我還要走多遠才能走到盡頭?」
「你想走多遠就走多遠,不過,到了那頭之後,情勢會更險峻!」
想了好幾遍,她終于滲透了這句話的涵義。
「我現在不想繼續走下去了,我能看到忘川河的盡頭嗎?」
她閉上了眼楮,默默念叨著這句話。
她睜開了眼,發現自己竟真的看到了忘川河的盡頭。
她欣喜無比,趕緊上了岸。
到了岸上之後,她往後一瞅,只見忘川河依然只有兩三米的寬度,不遠處的牆根下正坐著一個閉目養息的人,正是遲萬里。
遲萬里兀然睜開了眼,和曼紫萱的目光對接上了。
遲萬里笑了,曼紫萱並沒有笑,而是白了他一眼,便扭過頭去了。
她繼續往前走著。
她全神戒備了起來。
因為她知道,情勢會越來越險峻。
她看到了一只貓和一只狗。
狗很大,貓很小。
它們並列的站著,一齊抬頭望著曼紫萱。
曼紫萱喜歡小動物,卻不敢上前去。
因為貓和狗都朝她呲起牙。
貓會說話。它說︰「我最討厭人類了!把老鼠都藥死了,我都捕不到老鼠了!」
狗也會說話,它說︰「人類其實挺不錯的,但我最討厭吃狗肉的!」
曼紫萱不免心驚膽顫起來,她從來沒見過動物說話,當然,蛔蟲在她眼中並不能算動物。可她馬上釋然了。
在這個世界中,什麼都可能發生。
她想繞開貓狗過去。
可貓狗不依不饒,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展開輕功,想跨越過去。
可貓狗也會輕功,似乎比她的要好多了。
曼紫萱無奈了,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遲萬里又過來了。
他好像每次過來得都挺是時候。
他拿出了牛耳刀,在貓狗面前晃著。
「我可是屠夫,你們不怕我嗎?」
貓狗往後退了退,眼楮里露出了恐懼之色。
可是,貓馬上又往前邁了幾步,說道︰「我雖然怕你,但我更怕另一個人!」
狗也上前走了幾步,說道︰「是呀!我們更怕另一個人!」
遲萬里問道︰「是皇甫御天嗎?」
貓狗點了點頭,臉上的恐懼之意更盛重了。
遲萬里嗤的一聲笑了起來。
貓狗一臉疑惑,不知道他笑什麼。
曼紫萱也笑了起來。
因為她覺得這事兒挺滑稽,現在連貓狗都來欺負她了。
她怒了,決定不要遲萬里的幫忙,她要自己闖過去。
她決定先宰貓,然後再殺狗。
貓說道︰「我感受到了殺氣,濃烈騰騰的殺氣!」
狗點了點頭,說︰「其實我也感受到了!」
貓問︰「該怎麼辦?」
狗說︰「跟她斗!」
曼紫萱奔了上去,一腳將狗踹飛,往前一撲,捉住了貓。
貓掙扎得很厲害,但並沒有從曼紫萱手中掙月兌掉。
狗大罵了一聲娘的,然後朝曼紫萱躍撲過來。
一把刀捅在了狗肚子上。
是牛耳刀。
狗呆住了,身子慢慢從刀子上滑落下來,重重的摔落在了地上。它的肚皮上被刀子割開了很長的一道口子,肚子里花花綠綠的東西全都流了出來。
狗垂淚道︰「我沒有從你身上感受到殺氣,我以為你拿刀子是詐唬我玩的,所以沒有才防備你,想不到你竟然將我殺了!」說罷,栽頭斷氣了。
曼紫萱抓住了貓頭,使勁一擰,將貓的脖子給擰斷了。
她扔掉貓尸,互相拍打著手,將粘在手上的貓毛拍去。
遲萬里一臉悲傷的樣子,正看著狗尸。
曼紫萱笑著安慰他道︰「別傷心了,妖狗而已,殺了就殺了!」
遲萬里沒有反應。
曼紫萱又道︰「看來這邊的情況也並非多麼險峻啊!這貓狗挺容易對付的!」
遲萬里呵呵冷笑了起來。
曼紫萱怒道︰「你笑什麼?是不是覺得我打不過你幫我殺死的狗?」
遲萬里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曼紫萱重哼一聲,不再理他,徑自朝前繼續走去。
走了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她又看見了一個人。
是一個漂亮的女孩。
漂亮的女孩身上能發出清脆的響聲,因為她身上掛滿了鈴鐺,至少有幾百只。
她愁眉苦臉的問曼紫萱︰「看見我家的寵物了嗎?」
曼紫萱心里咯 了一下子,忙問道︰「你家的寵物是什麼樣子的?」
漂亮女孩說︰「是一只花斑狗和波斯貓!」
曼紫萱暗自吁出一口氣,他們剛才殺死的並不是花斑狗和波斯貓。
于是她說︰「我沒有看見!」
漂亮女孩唉嘆了一聲,眼神又黯淡下去了。
曼紫萱打算繞開她。
可漂亮女孩卻似乎沒有放她走的意思,伸出了胳膊攔在了她的面前。
叮叮當當的清脆聲音,曼紫萱听得很煩,蹙眉問道︰「你攔住我干什麼?」
漂亮女孩陰著一張臉,冷冷的道︰「因為你殺死了我的狗和貓!」
曼紫萱雙目一橫,也冷冷的道︰「我殺死的並不是你的狗和貓!」
「為什麼不是?」
「因為狗的身上沒有花斑,貓也不是波斯貓!」
「貓狗會說話嗎?」
「會!」
「那就是我的狗和貓!」
曼紫萱覺得這個女孩不講道理。
女孩抓住了曼紫萱的肩膀。
曼紫萱抓住了她的長辮子。
這個時候,遲萬里又走了過來。
他來得還真是時候,倆女孩馬上就要打起來了。
手里掂著牛耳刀的和事佬問道︰「你們為什麼要打架?」
漂亮女孩說︰「她殺死我的狗和貓!」
曼紫萱說︰「她說她的狗是花斑狗,貓是波斯貓,可我殺死的不是!」
遲萬里用牛耳刀指著漂亮女孩,讓她先放開曼紫萱的肩膀。
漂亮女孩似乎很懼怕牛耳刀,臉上現出了緊張之色,松開了曼紫萱的肩膀。
曼紫萱也松開了她的辮子。
遲萬里瞪著漂亮女孩說︰「人家都說殺死的不是花斑狗和波斯貓了,你听不懂嗎?」
漂亮女孩轉首問曼紫萱︰「那你到底殺死的是什麼樣子的貓和狗?」
曼紫萱說︰「狗是無毛狗,貓是無毛貓!」
漂亮女孩又傷心的哭泣起來。
「我家的狗身上之毛都掉光了,我家的貓身上的毛也掉光了!」
曼紫萱不吭聲了,因為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遲萬里道︰「但你的波斯貓不是波斯貓嗎?可她殺的貓不像是波斯貓啊!」
漂亮女孩邊哭邊道︰「我家的貓其實並不是波斯貓,波斯貓是我給她起的名字,因為貓是從波斯買的!」
遲萬里張了張口,卻沒有說出話來,因為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他和曼紫萱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苦笑了起來。
曼紫萱突然對漂亮女孩說道︰「我只是殺死了貓,狗不是我殺死的,是他殺死的!」說著,他指著遲萬里。
遲萬里臉上的表情就跟同吞了一只囫圇鴨蛋似的,而且還是臭的。
曼紫萱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笑得非常開心。
她想讓遲萬里出糗好久了,現在他終于出糗了。
遲萬里也說了一句糗大了,然後雙手捂上了自己的臉,一副不敢見人的樣子。
漂亮女孩卻安慰起了他︰「殺死狗沒關系,我要找殺死我貓的人報仇!」
「為什麼?」若說遲萬里剛才的表情如同吞了一只鴨蛋,那她現在的表情就跟吞了一只鵝蛋似的。
鵝蛋比鴨蛋要大多了。
遲萬里媚笑著說︰「因為我很帥!」
漂亮女孩肅然正色道︰「不,你一點兒都不帥,你是我見過的男人中最丑的一位,我之所以不找你報仇,是因為我怕你!」
遲萬里一愣,隨即苦笑道︰「你倒是挺誠實的!」
漂亮女孩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木梳。
她晃著木梳對曼紫萱道︰「梳頭是很難受的!我要用梳頭懲罰你!」
曼紫萱和遲萬里面面相覷,皆是啼笑皆非。
他們都覺得這個女孩太天真可愛了。
曼紫萱問︰「有板凳嗎?」
漂亮女孩問道︰「要板凳干什麼?」
曼紫萱道︰「我坐下來,讓你給我梳頭啊!我這麼高,你能夠得著我嗎?」
遲萬里道︰「難道你不會彎下腰,低垂著頭嗎?」
曼紫萱白了他一眼。
漂亮女孩說︰「不用彎腰,也不用低頭,我有辦法,姐姐,你筆直的站好就行了!」
曼紫萱站好了,站得非常筆直,臉上帶著疑惑。
她倒要看看這個女孩是怎麼給自己梳頭的,難不成會突然變成一個巨人不成。
漂亮女孩突然往上一蹦,蹦得老高,快速落下,騎在了曼紫萱的脖子上。
曼紫萱徹底傻掉了。
遲萬里樂得拍著大腿狂笑不止。
漂亮女孩把曼紫萱的發髻解開,使她的頭發披散下來。
曼紫萱的頭發猶如瀑布一樣,非常美麗,漆黑發亮。
漂亮女孩給她梳起頭來,並口中念叨著︰「一梳三千發,二梳頭皮撒,三梳頭發麻,四梳會害怕,癥狀先從四開始,一直到一!」
她只梳了四下,便停止了,眼楮直勾勾的盯著曼紫萱的腦後勺。
曼紫萱的身子不住的打著顫,她現在真的感到很害怕,但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想了一會兒驀然想到了,自己害怕正騎在自己脖子上的漂亮女孩。
遲萬里突然大叫一聲不妙,身子騰空起來,一腳將騎在曼紫萱脖子上的漂亮女孩給踹下去了。
漂亮女孩倒地滾了幾滾,發出一陣桀桀嘿嘿的怪笑,便一下子隱去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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