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子軒激動極了。
想說話卻說不出來,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外面的娘炮說話了︰「你吃吧!這是我給你開的小灶,你是我遇到的第一個尊重我娘的外人,買只燒雞謝謝你,但只有這一次啊!因為我沒有更多的錢給你買另一只!」
衡子軒咽著口水,不斷地嗯著,顫抖著雙手,小心翼翼的將鐵桿子上的燒雞摘了下來,放在鼻底下面,閉上眼楮,深深地聞了一下子,然後輕吐道︰「好香啊!」
「看你這熊樣!哈哈!快吃吧!」
娘炮用鐵桿在衡子軒的頭上捅了一下子。
敲得不輕,冷不丁的,把衡子軒給嚇了一大跳,不由得手一松,燒雞掉在地上了。
衡子軒大怒︰「你捅我的頭干啥?」
娘炮解釋道︰「我不會無緣無故的敲你的頭的,我敲你的頭,是有原因的!」
「到底什麼原因?!」衡子軒怒氣不減,反而更盛。
「你急個錘子啊!我以為你頭上有只老鼠!抱著好心好意,想給你把老鼠捅下來!」娘炮委屈道。
「那是老鼠嗎?」衡子軒翻著白眼問道。
「好像不是!怎麼是鼓起的?」娘炮問道。
「這是老子頭上的血疙瘩!可倒好,這麼大個血疙瘩讓你給捅破了!」衡子軒抹了一把已經流到額頭上的鮮血,用舌頭舌忝了舌忝。
娘炮哭了起來。
衡子軒問他哭啥。
娘炮說我對不起你。
衡子軒嘖了一聲,擺擺手,說算了,再給我買只燒雞去吧!
娘炮邊哭邊道,再給你買只燒雞那是不可能的!我沒錢了。
衡子軒也哭了起來。
娘炮不哭了,問衡子軒為什麼哭。
衡子軒說燒雞吃不成了。
娘炮白了他一眼,說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講究那麼多干什麼,不就是燒雞掉在地上了麼,你撿起來擦擦,不耽擱你吃。
衡子軒說娘炮,你知道嗎,我特別後悔。
娘炮問為什麼後悔。
衡子軒說昨天晚上不該把糞便解在地上,應該繼續在便桶上塑造更高更尖的塔尖。
娘炮吵他,你還講究個啥,拉地上就是對了,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天天端著,你累不累啊!
衡子軒怒吼道︰「燒雞掉地上了!」
娘炮也怒吼︰「掉地上有什麼了不起,撿起來就是了,要不用唾沫洗洗!」
衡子軒的聲音小了許多︰「掉屎上了!」
娘炮不吭了,沉默了。
他也覺得燒雞不能再吃了。
衡子軒也保持著沉默,他不想說話,沒心情。
娘炮責怪衡子軒道︰「你說你放著好好的便桶不用,干嘛要拉在地上!」
衡子軒不說話,繼續保持著沉默。
他不想再搭理娘炮。
娘炮問道︰「屎大堆不?」
衡子軒還是不說話,在瞅著地上的燒雞。
他現在只能看見小半個燒雞,因為燒雞的大半部分被糞便給淹埋了。
娘炮嘆息不已。
衡子軒開口說話了︰「你這燒雞不是買的吧!」
娘炮一愣,訝然道︰「你怎麼知道?」
衡子軒說︰「這剛被老母雞孵出蛋的小雞,燒雞店不會賣!」
娘炮承認道︰「的確是我自己做的燒雞,我把我家剛滿一天的小雞給殺了!」
衡子軒臉一陰,翻目沉聲問道︰「那老母雞呢?」
娘炮說老母雞還活著。
衡子軒說如果真夠朋友的話,就應該把老母雞給我殺了吃。
娘炮堅決不肯,說老母雞太珍貴了,正下蛋呢!
衡子軒說你給我炒兩個雞蛋也行。
娘炮是搖頭說不行,雞蛋還讓娘吃呢。
衡子軒說你滾吧。
娘炮說,好,我滾。然後,他就把鐵桿抽回去,砰的一聲將銅門上的窗戶給關上了。
衡子軒又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他覺得臉頰濕潤了,他流淚了。
淚在慢慢地流。
他很絕望。
他沒法再滿足于現狀了。
這種滿足是忍耐。
他忍耐到了極限。
再也忍耐不下去了。
他仰頭咆哮起來。
然後啪嗒一聲。有個東西掉進了他的嘴巴里。那東西還會動。衡子軒一口緊咬住。原來是一只壁虎。
衡子軒把壁虎嚼著吃掉了。
然後,他又滿足于現狀了。
好歹吃了一頓葷腥的。
接下來的很長時間里,衡子軒一直仰著臉,張大著嘴巴,等待壁虎掉落到嘴巴里。
慢慢地,他困了,睡著了。
轟隆隆的聲音響起。
衡子軒被聒醒了。
銅門終于被打開了。
很大一團光芒進了鐵屋。
照得衡子軒睜不開眼來。
他用雙手擋住了光芒,讓眼楮慢慢適應下來。
一個人揪住了衡子軒的頭發,將他給拖出去了。
衡子軒不想被拖著,想用走的,可他剛一站起來,就被托他那人給踢中了腿,一條腿斷掉了。
他又努力掙扎著,站起另一條腿。
那人又是一腳,將他的另一條腿也給踢斷了。
衡子軒怒罵道︰「你女乃女乃個腿!」
那人不理會他的罵聲,繼續拖著他走。
一直到了一處很空曠的地方,那人才松開手,把衡子軒放在地上了。
衡子軒見過不少這樣的地方,就是用來操練兵隊的練功場。
他轉動著脖子,四處觀察著。
空蕩蕩的,沒有其他人,只有他們兩個。
他抬頭望著踢斷他腿的人,細看時,只見這人長著一頭亂糟糟的卷毛發,虯須絡腮,luo著膀子,肌肉黝黑發達,看起來甚是健壯力蠻。
衡子軒問道︰「你把我弄到這里來干什麼?」
那人說︰「找你有點兒事兒!」
「什麼事兒?」
「你是不是破戒了?!」
「破什麼戒?」衡子軒丈二和尚模不到頭腦。
「你破葷戒了!」
「魂淡!你們這幾天給我送過肉嗎?」
「你吃了壁虎!」
衡子軒愣住了,這他們也知道!
那人自我介紹道︰「我叫老壯!」
衡子軒再次打量著他,不禁笑道︰「老壯,長得果然老壯了!」
老壯得意道說︰「我練的是硬功夫!」
衡子軒應付道︰「硬功夫好!身材健美!」
正在衡子軒和老壯隨意說著話時,有一個黑衣老者走了過來。
只見這黑衣老者長得削尖腦袋,環豹眼,高顴骨,老鷹鼻子,小雞嘴,看起來挺有幾分威嚴的,卻又顯得小氣刻薄。
老壯朝黑衣老者跪倒下來,抱拳道︰「參見老大!」
黑衣老者不耐煩道︰「滾!」
老壯回頭看了衡子軒一眼,一臉窘色,趕緊站起來,狼狽地躥掉了。
黑衣老者朝衡子軒喝道︰「你站起來!」
衡子軒站不起來,說自己的腿被老壯給踢斷了。
黑衣老者說就是斷了也得給我站起來。
衡子軒怒了,說斷了怎麼站起來。
黑衣老者說我給你示範一下。
黑衣老者去了。
衡子軒心不安地等著,不等也沒辦法,腿斷了,跑不掉。
黑衣老者回來了,手里拿著一根鐵棒子。
鐵棒子很粗,足有成年人手腕一般。
黑衣老者晃著鐵棒子,問衡子軒︰「你覺得他粗,還是不粗?」
衡子軒說確實夠粗的。
黑衣老者說你看好了啊!然後他就掄起了鐵棒子,照自己腿上砸了一下子。
嚓!
鐵棒子應聲斷掉了。
衡子軒愣住了。
因為不僅鐵棒子斷掉了,黑衣老者的腿也斷掉了,露出了白色的骨茬子。
衡子軒不解地問道︰「為什麼要自殘?」
黑衣老者冷笑一聲,說道︰「還不是為了給你示範!」然後他一瘸一瘸地去了。
過了一會兒,黑衣老者又回來了。
又拿了一根一模一樣的鐵棒子。
他又用鐵棒子往另一條腿上砸去。
嚓一聲。
這回鐵棒子沒有折,只有他的腿折了,露出了白森森地骨頭茬子。
黑衣老者再也站立不穩,一**跌坐在了地上,口中大喝道︰「看好了,看我是怎麼在雙腿斷掉的情況下站起來的!」
衡子軒不由得有些感動,朝黑衣老者伸出大拇指︰「真英雄是也!」
黑衣老者哈哈一笑,然後挪動著斷腿,開始試圖站起來。
大半天過去了,太陽出來了,好大的太陽,毒辣辣的,曬得人有些受不了。
黑衣老者身上的汗水將衣服都給浸透完了,仿佛剛從水缸里撈出來的似的。
他還沒站起來。
他還在扭動掙扎著身子,試圖站起來。
衡子軒等得瞌睡得慌,頭往下一栽一栽的。
黑衣老者扭頭一看衡子軒這般樣子,氣得圓睜豹眼,急喝道︰「媽的!給我張開眼!」
衡子軒睜開了惺忪的眼,一看黑衣老者還沒站起來,不由得抱怨道︰「你到底能不能站起來啊?讓我在這陪著你曬太陽,現在好像不是冬天,好像是夏天啊!我都快曬月兌水了,你到底能不能站起來啊?要是真站不起來,就快點兒通知人把我們抬進去吧,在這坐著太難受了!」
噗啦的一聲。
黑衣老者吐了一口血。
估計是被衡子軒給氣得。
也或者是累得。
但他好像不在乎吐血情況,隨意將胸前的血一抹,朝衡子軒吼喝道︰「廢話那麼多干啥?別給我半死不活的!給我瞪大眼楮,打起精神,仔細看好了,看我是怎麼站起來的!用心學著點兒!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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