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東沒有點頭承認,也沒有搖頭否認,他沒有說話,只是嘴角上冷笑了一下子。
梅戀心將嘴巴附在龍炎珠的耳邊,悄悄地說道︰「看他這副表情,八成就是皇甫大地了!少主不是跟皇甫御天是死對頭嗎?怎麼會任用皇甫御天的弟弟呢?」
龍炎珠瞪了她一眼,陰陽怪氣地道︰「你問我,我問誰,我只不過是一個喂狗郎而已,以後你別找我睡了啊!我算是徹底煩住你了!讓開,嘴巴別離我這麼近,想燻死我哦?」
梅戀心氣的笑起來,朝他豎起了大拇指,點頭說道︰「你牛!行啊!見縫插針地報復!我還真小看你了,原來你的心眼也不大,你全身上下,除了臉上的顴骨大,你哪兒都不大,尤其是你的牙簽,小得我若不仔細感受的話,我就懷疑趴在我身上的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
龍炎珠說那是你的洞太大。
梅戀心堅持再三地說,是你的牙簽太小。
兩人吵來吵去,差點兒沒大打出手。
是一個人走過來勸住了他們。
這個人就是二虎子。
二虎子不知什麼時候將頭從石盤上拔出來了。
現在她的頭看起來有點兒大,有點兒圓了,也好看了一點兒。
因為她的頭腫得厲害。
她還真把自己當成了房東夫人,因為她擺出了房東夫人的架勢。
她橫了兩人一眼,趾高氣揚地說道︰「要吵滾出去吵,別在我家水房里鬧事!」
龍炎珠笑了。
梅戀心也笑了。
他們抬起拳頭,準備分別從兩個方向夾擊二虎子。
但房東的聲音又傳過來了︰「你們誰敢動我夫人一根手指頭試試!」
兩人只好把拳頭放下來了,低沉著臉,癟著嘴巴,顯得十分的窩氣。
二虎子冷哼了一聲,轉過身去找房東了。
她要傍住房東的胳膊。
房東正在運動,哪里容得她打擾自己,便抬起一只腳,又踹在了她的肋下。
二虎子又飛出去了,尖頭再次扎進了磨盤里面,慘嚎掙扎了兩下,便不再動了,跟死了一般。
房東心里大急,連忙吩咐龍炎珠︰「去看看我夫人如何了!」
龍炎珠走過去,瞧了一眼,走了回來,說沒死,還有氣呢!
房東便心寬慰了。
又過了半柱香的時辰。
鐵塊子熔化了。
但又出現了一個麻煩。
鐵鍋漏了。
鐵水流灑了出來,淹埋在火爐子上,差點兒把煤火給悶滅。
梅戀心笑了起來,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十足的幸災樂禍。
龍炎珠也嘿嘿地笑了起來。
房東的臉耷拉得老長,默默地注視著兩個在笑的人。
笑聲漸漸消失了,因為他們倆從房東的眼里看出了殺機。
房東盯著梅戀心說︰「你好像走運了!」
梅戀心表現得比較謙虛地說︰「哪里,哪里,其實我還是想喝鐵水的!但我怎麼喝呀?」
房東冷嗤一聲,一字一句地道︰「你放心,你是絕對不會走運的!」
梅戀心的臉僵住了,因為她有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她總覺得房東是跟自己杠上了。
房東雙掌朝火爐子輕輕一推,火爐子頓時化為齏粉,已凝固的鐵水和鐵鍋則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給吸到了房東面前。
房東結出一個藍色的透明球將鐵質之物給包裹了起來。
他用地獄火焰將藍色透明球里面的鐵質之物給熔化了。
火紅色的鐵水在藍色透明球沸騰著,來回地滾動,看起來令人觸目驚心。
房東讓梅戀心張開嘴巴。
梅戀心不滿地說︰「怎麼還把鐵鍋給煉化了呢,這樣的話,我豈不是多喝了一份額外的鐵水!」
房東冷冷地道︰「這就是你嘲笑我的結果!」
「你這」梅戀心還想說什麼,房東打斷了她︰「如果我喊三下,你若還不張嘴的話,你就不用再喝了!」
不用再喝了的意思,就是去死吧。
梅戀心何嘗不懂。
但她氣的慌,她還想辨理。
不是數到三嗎?你現在一下還沒數呢!
也就是說,我至少還有兩下的時間。
誰知道,房東直接喊出了三。
梅戀心嚇得趕緊一下子大長開了嘴巴。
可房東沒理她,繼續喊了下去︰二。
梅戀心氣得差點兒罵娘。
隨著將一喊出來,房東厲目瞪向梅戀心。
看見梅戀心的樣子,他笑了起來,笑得非常滿意。
梅戀心不僅大張著嘴巴,而且還彎下了腰,將嘴巴湊在了藍色透明球下方。
房東將藍色透明球戳破了一個豁口,鐵水順著豁口緩緩地流了下來,到了梅戀心的嘴巴里。
梅戀心咕嚕咕嚕地咽著鐵水,看起來並不痛苦,反而喝得挺愜意的樣子。
龍炎珠看得越來越心驚,心里嘰咕開了,看來平時是小看這個婆娘了。
將鐵水喝完之後,梅戀心咂了砸嘴巴,仿佛意猶未盡。
她笑道︰「其實也沒有那麼難喝,就是有點兒燙嘴!」
房東臉上的肌肉抽動了起來,想笑卻笑不出來。
梅戀心瞅向了龍炎珠,龍炎珠趕緊低下了頭,一副不敢跟她直視的樣子。
房東說︰「梅戀心,你的確挺能夠裝的,我先前倒是將你低估了!」
梅戀心連說不敢,又問道︰「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麼呢?」
房東說,你運功吧!將鐵水和油脂通通逼到骨髓里面。
梅戀心有些不屑地道︰「這還需要運功嗎?我只要思念一動,鐵水和油脂就已到了我的骨髓里,我身體內的物質,我做主!」
龍炎珠不由得失聲啊了一下子。
房東臉上也出現了十分吃驚的神色︰「難不成你身上的修煉已經達到了隨心所欲的境界?」
梅戀心微笑著點了點頭,手一伸,摯出一柄拐杖來,她將拐杖拄在地上,低頭看著拐杖,嘆道︰「唉,老身子骨了,有些離不開拐杖,這拄拐杖和不拄拐杖的感覺就是不一樣!」抬頭望向房東,「你不介意吧?!」
房東說了聲不介意,又說那接下來給你進行火燎吧!是你自己拿著火把,還是讓別人幫你拿著火把呢。
梅戀心說不用,都不用,何須用甚麼火把,我自己來搞掂。說罷,她用手往臉上抹了一把。噗哧一聲,她的臉上竟然燃燒起來,火苗熊熊的。
龍炎珠驚得趕緊朝梅戀心跪倒了下來︰「先前多有得罪,請您老人家原諒!」
房東也是震駭無比, 地往後退了好幾步,凸瞪著的眼楮里滿是恐懼。
晃動的火苗遮掩住了梅戀心的臉,看不出她臉上是什麼表情,只听得她桀桀地冷笑了兩聲,伸出一只手︰「面具呢?面具在哪里?讓我戴上吧!」
房東一咬牙,鼓起勇氣走上前去,拿起一副面具,遞到了梅戀心的手上。
面具剛到梅戀心的臉上,瞬間就化成了灰燼。
梅戀心怒道︰「這是什麼狗屁面具,不是耽誤事兒麼!」
說罷,她用手再次往臉上撫了一把,臉上的火苗熄滅了,露出了一張完好如初的臉,就跟她沒來水房之前的臉一樣,甚至更加紅潤光澤了不少。
房東說道︰「我錯了!」
梅戀心哦了一聲︰「你哪里錯了?」
房東道︰「我不該讓你喝鐵水的,原來你喝了鐵水之後,竟然功力大增了!」
梅戀心哈哈地仰天狂笑起來,邊笑邊道︰「你可知道,我體內一直是一股陰柔之力,正愁無法進行陰陽調節,你可倒好,為我送來了一股陽剛之氣,正好和我體內的陰柔之力中和了,我現在已在丹田內練出小周天!」
龍炎珠忍不住問道︰「那您老人家現在到底有多厲害呢?」
梅戀心掃了他一眼,輕描淡寫地道︰「我可以一只手把你捏死,就像捏死一只螞蟻似的!」
龍炎珠哆嗦了一下子,然後把頭伏在了地上。
房東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梅戀心說︰「我想抽你十八個耳刮子!」
房東說不勞煩您老人家,您老人家只管看著就行了。
說罷,霹靂啪啪的一陣響,房東狠狠地朝自己臉上抽了十九個耳光。
十九個耳光下來,他的臉腫得老高,他笑著說︰「多打了一個,算是贈送給您老人家了!」
梅戀心說︰「誰讓你多打一個,我讓你多打了嗎?」
房東愣住了。
梅戀心指著龍炎珠︰「你準備打幾個耳光給我?」
龍炎珠說你要幾個我就打幾個,絕不多打,也不少打。
梅戀心說我要一百個。
龍炎珠很快打了自己整整一百記耳光。
梅戀心指著龍炎珠,瞪著房東︰「看見沒有,這才是自覺,你那不叫自覺,是擅作主張,分明是嫌我在你心中的份量不夠!」
龍炎珠高喊道︰「打死他!不自覺的人容易成為叛徒!」
他覺得,如果房東死了,自己就不用當喂狗郎了。
撲通一聲。
房東朝梅戀心跪倒了下來。
其實,他原本是一個很有骨氣的人。
但是,他更想活命。
畢竟,面臨著死亡時,真正有骨氣的人不多,房東不算,他只是平時看起來很冷傲,冷傲得讓人覺得他骨頭很硬。
但骨頭再硬,始終沒有硬過死亡這一關。
他也知道自己這一跪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即將被少主處死。
但被少主處死是在後面,而梅戀心現在就能殺死他。
他不擇手段,盡量讓自己多活一會兒。
也許在多活的這一會兒中,事情就有可能會出現轉機。
他想到了郭振宇。
不知道郭振宇能不能打得過梅戀心。
郭振宇來了!
他的臉上蒙著黑布,肩膀上扛著一副咚咚亂響的棺材,施施然地走過來了。
房東覺得他來得甚是及時,不禁鼻子一酸,眼淚掉了下來。他哭喊道︰「大哥,這真的不怪我啊!我也不想這樣,我已經控制不住局面了啊!大哥!」
郭振宇讓他安靜。
房東趕緊止住了從自己身上發出來的一切聲音,甚至連呼吸都停頓了,他真的很安靜,再安靜不過了,比他這更安靜的只有死亡了。
郭振宇將棺材慢慢地放下來,將臉上的黑布慢慢地摘下來,慢慢地露出了一張瘦削清秀的細長臉。
這張好看的臉,現在正鐵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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