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愛在手 第十六章 扶搖直上九萬里

作者 ︰ 無傷拳

整個下午,曾益民都在整理文件和未處理完的事宜,他分管的工作面廣,事情雜且繁瑣,每天都要處理不斷涌現的新事務,還要保持其連續性,所以一絲馬虎也不得,待交接的差不多了,天也快黑了。曾益民打了個電話給沈淑儀,讓她告訴楚江月今天自己回陽城,就不過去了。

等回到陽城的家里,任靜正在客廳里等著,看到他回來了,任靜心里非常高興,這個星期出了許多事,丈夫在電話只說自己沒事,但在她不當面看到還是不放心。

她靜靜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丈夫,確認丈夫的確沒什麼事,才走上前去︰「回來了!」說完這句話,她的眼圈就紅了。

曾益民連忙走過去,雙手扶著她的雙肩,有些愧疚地說︰「讓你擔心了。」說完將任靜報在懷中。這種真實的感覺讓任靜覺得很踏實,每日的擔心憂慮在這時才徹徹底底地放下來。

曾益民又去女兒的房間和曾惋兒說了會話,把她逗的挺開心,然後一起下樓來吃晚飯。

晚上曾益民與任靜靠在床上,曾益民將這個星期發生的事從頭到尾都講了一遍,任靜的心一會上一會下,她明白這雖然不是丈夫自己選擇的,但丈夫此次南江之行的任務充滿艱巨與困難。

「不管怎麼樣,你自己要小心。」

「呵呵,我一個市長,能出什麼事?南江的天當真不是gcd的天了麼?盡管把心放在肚子里。不會有事的。」曾益民寬慰著妻子。

正說著話,任靜的手機響了,任靜拿過來一看,回頭和曾益民說︰「是我爸。」說完接听了電話。

「爸,你這麼晚打電話,有什麼事?」

「益民是不是回家了?叫他接電話。」仁正陽問。

「是,晚上到家的。」說完任靜把手機遞給了曾益民。

「爸爸,這麼晚,有什麼事嗎?」曾益民問。

「嗯,我听說今天省委常委會上任命你為南江市代市長,是不是?」

「是,任職文件在下午就下發了。」

「哦,」電話里安靜了一會,又听到仁正陽接著說︰「明天和小靜帶孩子回家來一趟,我跟你說點事。」

「好的,爸,明天我們過去,您先休息。「曾益民答應著。

「爸有什麼事?「電話里的話任靜都听到了,但她不知道自己父親又什麼事要和丈夫說,她以為丈夫知道。

「我不知道,但我猜想是南江的事。沒事,睡吧。」曾益民答道。

第二天早上,全家都起來,曾益民打了個電話給劉老,給曾惋兒請假,並簡單的說了一下自己的事,解釋說其中的原因下次當面和他講,劉銘章表示理解。曾惋兒听媽媽說今天不去畫畫,要去姥姥家很高興,一個勁的催促兩個人快點。

一家三口開著車,任靜先到菜市場買了些菜,然後到了自己父母家里。仁正陽早就起來了,在家等候,曾惋兒喊過姥姥姥爺,就去看動畫去了,任靜到廚房里幫母親摘菜,和她聊天。

客廳里只剩下翁婿二人,曾益民泡了杯茶,坐到仁正陽對面,沒說話。仁正陽沉默了半晌帶著一絲憂慮問︰「怎麼就是南江?」

曾益民有點明知故問︰「有什麼問題?」

仁正陽說︰「今天叫你來,就是昨天听說你調到南江去了,心里替你擔心,擔心你糊里糊涂的陷入政治斗爭的漩渦里去,叫你過來,想和你介紹介紹南江的情況,讓你心里有個數。」

听到這話曾益民心里暖暖的,畢竟是一家人,仁正陽只有一個女兒,于是作為岳父擔心女婿吃虧是很正常的事,至從女兒與曾益民談戀愛後,仁正陽就視他為自己在政治生命的延續,一直都很關注他的成長,不時的給出意見和建議。

曾益民謙順看著他地說︰「是,南江的情況我是不太了解,您知道什麼就給我說說。」

仁正陽點了根煙,猛吸了一口,說道︰「雖然我沒在南江任過職,但也知道一些,說道南江的情況,就要說說楊進這個人,此人是地道的南江人,八十年代水利工程大學學歷,此人能力很強,善于鑽營,精于權謀,並且很強勢,他當南江市副市長的時候,能力體現出來了,也做了些事情。其實在我看,那是改革開放政策好,大環境也好,全國各地經濟發展都在提速,南江地理位置優越,資源豐富,只要不亂指揮,能不出成績嗎!因此楊進本人得到當時省委的重用,一路升遷,當上了南江市市委書記,一干就是七年,這七年里,楊進在南江就是土皇帝,他提拔重用了不少手下的年輕人,這些人現在大多都在位,分別把持著南江市各大班子的機關科室,所以他在南江能以樹大根深盤根春節來形容一點也不過,即使後來楊進調任省政府副省長,他對南江的控制也沒中斷過,後來他利用關系打通關鍵把自己的親家楚風推上了市長位置,卻沒曾想最後讓楚風做了他的替罪羊…「

「哦,楚風是做了楊進的替罪羊?!「曾益民敏感的發現其中的關聯性,這次自己南江之行如果要有個圓滿的結果,說服楚風也是其中一個很重要的環節,如果能找到他們之間的矛盾,無疑是給自己找到一把解決問題的鑰匙。

「呵呵,這事明面上許多人都以為就是楚風的過失,其實背後的隱情很多,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前些年的南江市伏浪橋垮塌事故你听說過吧?「仁正陽神色自若的緩緩道來。

「听說過,那時我還在安江掛職,听說當時的垮塌事故死了六個人,屬重大質量責任事故。「曾益民回憶道。

「嗯,是這樣,但你不知道,這個項目是在楊進擔任副省長之前,由他一手促成,完成立項、勘察、設計、並由南江市一建司承包施工,楚風任南江市市長兩年後工程完工通車,當時楚風去剪的彩。通車兩年後就發生垮塌事故,省安監局調查事故原因時發現是因為施工方使用了過期水泥,配制的混凝土強度與設計強度嚴重不符,並且鋼材的品級也與設計的強度不符,以次充好,最後導致了伏浪橋垮塌事故。省委追究領導責任的時候,棒子卻落在了楚風身上,不是說楚風沒有責任,但應該不是主要責任,可他卻不能把責任向上推,並且當時楚風一直還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親家副省長楊進的身上,盼楊進能托關系走路子幫他開月兌,諸不知楊進當時急需要一個替罪羊來幫他頂罪,所以當面答應,背後捅了自己親家一刀,楚風最後落了個黨內記大過,調離主要領導崗位,更不用說提拔了。事後我還听人講,那個工程的水泥鋼材的供貨商與楊家也有千絲萬縷的關系,楊進出面擺平了施工方,派幾個人頂罪,最後只追究了施工方與監理方某幾個人的刑事責任,再使點錢安撫了死者家屬,輕描淡寫的就將事情大事化小了。而楊家人也與事件月兌離了關系,毫發無傷,這也說明當時的楊進能量是非常大的。」

「那楚風就沒有申辯麼?」曾益民問道。

「申辯?楚風如果向上級申辯,那麼更沒有人幫他,這樣的事故沒有人承擔後果那是沒法交代的,並且他還報著一絲希望的,認為過了兩年,一切就過去了,楊進再出面幫他說說話,那他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可是後來的事實證明,他的幻想落空了。」

「可是現在楊進已經離休好幾年了,中間已經換了兩屆班子領導,他的影響還有那麼大嗎?」

「剛才我說了,楊進在任期間,廣施恩惠,拿官帽當人情,南江市現在在職的還有許多人出自他的門下,這些人基本上都有問題,因為是楊進提拔的,所以他們唯楊進馬首是瞻,雖然他現在退休了,控制力也大幅下降,但他們那個小集團仍然要保護已有的既得利益,有他們的共同目標,所以他們還是環繞在楊家周圍,听憑其調遣。南江市這兩屆領導能力一般,勉強維持穩定都已是謝天謝地,更談不上什麼掌控局勢。」

仁正陽分析的頭頭是道,而曾益民心想︰抱成團是不錯,唯楊家馬首是瞻也不錯,但其中有一部分人是被綁架的,是被他們捏住痛腳的,所以這個所謂的利益集團的穩固性是不可靠的,只要能攻破其一點,就可能能撬動他們的根基。

仁正陽接著說道︰「今天和你說這些,就是告誡你,上任之後不要隨意表態,要沉著冷靜,伺機而動,先看一看,找到自己政治上的盟友,聯合和壯大自己,才能把持一定的話語權,從而樹立威信,再個個擊破。切記不可盲目動手,這樣會造成群起而攻的局面,到時有人想幫也不敢幫了,那樣就會孤立無援、勢單力孤了。「

曾益民態度誠懇地說︰「是,爸,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我會多加謹慎的,您放心。「曾益民並沒有告訴仁正陽自己是帶著任務去南江的,但他認為岳父今天介紹的這些情況是有價值的,並且這些囑咐也是老成之見、金玉良言,該听取得還是要听取。

仁正陽對他的態度很滿意,並且他對自己這個女婿的性格很了解,知道他不是一個莽撞的人,所以一直很放心,只是該提醒的還是要提醒,讓他多了解一點對他今後的工作都是有好處的。

之後爺倆又聊了一會,任靜和她媽媽就將午飯準備好了,吃過飯後,過了一會,他們又去了曾益民的父母家,曾平與劉世蘭都已經退休幾年了,開始過那種養生為主的老年生活。曾益民告訴他們自己又調工作了,是在南江市,曾平與劉世蘭也不問是什麼職務,只說知道了,叫他安心工作,注意身體,不要擔心他們之類的話。閑聊了幾句,他們一家三口就回家了。整個下午曾益民沒再出門,待在自己的書房里打了幾個電話,然後就是上網看資料和思考問題。

晚上夫妻二人靠在床上,享受了一段短暫的溫情時光。最後曾益民告訴任靜,明天要去省城見幾個人。

第二天十點多鐘,曾益民趕回徽州,他先去了醫院,沒有直接去楚江月的病房,而是去了候建的辦公室,問了問楚江月的情況,候建拿出了楚江月手術標本的送檢報告,告訴曾益民,自己已經就檢測結果和所有相關情況做了一份完整的後續治療方案,已提供給了楚江月的家屬,後兩天楚江月就可以拆線,檢查後可以出院回家靜養了。曾益民對此再三表示感謝,然後才去了病房。

楚江月身上的那些儀器與導管已經都拆除了,開始能下床活動了。看到曾益民進來,沈淑儀高興地和曾益民說起這兩天楚江月身體的變化,樂不可支的樣子讓曾益民也感到心情舒暢。

快樂給了傳染了所有的人,病房里每個人的心情都非常的好。大家聊了一會,

楚江月突然輕聲地問︰「什麼時間去上任?「

听到女兒的話,楚風身子微微一怔,表情有些不自然。沈淑儀倒沒顯得意外,她輕聲問道︰「小曾這是提拔了?是喜事呀。「

曾益民歉然一笑,說道︰「叔叔阿姨,很抱歉,上次辭職因為各種原因組織上沒批,我和江月說過了,下個星期我就要去上任,江月後期的治療我可能沒辦法陪在她身邊,請你們原諒。」

楚風夫婦听到曾益民這樣說,心里都在想︰你和江月無名無份,你去是你的情意,不去誰還能勉強你。心里這麼想,嘴里卻說︰「這段時間已經很麻煩你了,你有自己的事,工作又忙,江月恢復的也不錯,後面的事,我們自己來就行了。」

曾益民又對楚江月說︰「我最近可能有些忙,不一定有時間來看你,你自己小心在意,安心靜養,有事打我電話,哦,電話建兵送來沒有?」曾益民的話里除了本來的意思,還提醒她小心那些人玩其他什麼花樣,因為現在還是在醫院里,如果出院回家那就不用擔心得太多。

「已經送來了,還是用原號碼。你去忙,我沒事的,倒是你也要多加小心。」楚江月冰雪聰明,明白曾益民話中所指,也提醒他小心提防。

「好的,那我先走了,你出院了我回陽城看你。」

「嗯。」楚江月答應一聲,沒再說話,但眼中溫情款款,情意綿綿。

曾益民沒敢再看那深情的目光,因為他怕自己多看一眼,就再沒有勇氣離開,正如當年下定決心離開之後不敢見楚江月的面一樣,如果相見,即便自己是一塊頑石,也會被她的溫情捂化。

出了醫院的大門,曾益民拿出電話,對著電話問︰「你們在哪?」

電話里的人說︰「我們已經到了,在等您。」

「好,我就到。」說完掛上電話,坐上一輛的士離開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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