姽在客棧之中等了許久還是沒有等來簡潔的消息,卻等來了另外一個消息——她所有的姐妹,都將于明日正午,在城門口處斬。
一開始听到這消息的時候,姽還不相信,斥責那些吃飯的人亂說話。「姑娘不信的話可以去城門口一看,那都已經貼出告示來了,難道這還有假不成?」說話的人雖不知處死那些盜賊眼前的姑娘為何如此激動,可是別人懷疑他消息的準確性,這就不太好了。
姽瘋了一般跑到城門口,終于看見人們口中的告示,那白紙黑字哪里還有假。
「不!」姽心力交瘁,一下子摔倒在地上,任由那天空中的瓢潑大雨拍打著自己的臉頰。想起往日那一張張的笑臉,她們都是跟她差不多的年齡,一群人興趣相投才走在了一起。雖然會吵吵鬧鬧,可是感情終歸還是很好的,可如今,就要天人兩隔了,叫她如何不傷心?
「就這麼淋雨,也不怕生病?」頭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雨傘,將姽頭上整個天空遮起。
姽低著頭,映入眼簾的只是一雙白色的芒鞋,在一片陰沉的世界中忽然出現,耀眼得不可思議。只是此時的姽,沒有心思去研究,這樣一雙干淨鞋子的主人,究竟長了一張怎樣的面孔,若是在以前,恐怕這人早就被她一雙媚眼個打量了一圈了。只是彼一時此一時,現在的她,不論眼前的人究竟是誰她都提不起興趣來了。
看著跌坐在地上毫無反應的姽,扶蘇慢慢傾子扶起她。「怎麼,這是在作賤自己嗎?」他不喜歡看到她這樣,沒有一絲斗志,沒有一絲生機,沒有一絲活力。
姽毫無意識的被人從地上扶起,迷迷糊糊中看著眼前的男人,黑壓壓的烏雲之下,姽感覺自己看到的只有那明媚的笑容。
那張近在咫尺的臉呀,不知究竟在笑些什麼,可是姽偏生又覺得,那笑容頗有點風流少年的佻達。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狀的眼楮中間,星河燦爛的璀璨。一身墨色的緞子衣袍,袍內露出銀色鏤空木槿花的瓖邊。腰系玉帶,手持象牙的折扇。在這該死的下雨天,明媚的像要召喚回春天。
「是你。」迷糊之中,姽還是有意識的,她記得眼前的這個男人。孫大人出事的那天晚上他也在場,後來自己被官兵追捕的那天也遇見了他。
「是我。」看著自己懷中暈暈沉沉的女人,扶蘇微微一笑,是,是他。
一句話說完,早就心力消耗的姽仿佛找到了避風港,悄無聲息的倒在了那個溫暖的懷抱之中。
「怎麼回事?」扶蘇還沒反應過來,懷中的人早已暈了過去。「喂,醒醒呀。」扶蘇使勁搖了搖姽的身子,「怎麼這麼燙。」那身上超乎常人的溫度,還真是嚇人。
「看在你生病的份上,本公子就好心收留收留你吧。」左顧右盼了一下,確定四周無人在看他們之後,扶蘇一把打橫抱起姽,一邊喃喃自語的道。
另一邊,蘇安接到消息來到廟兒街之時,天上正下著傾盆大雨,著急忙慌出來的他也沒有帶什麼雨傘雨衣,只得任由那雨水拍打著臉龐。
「大人,就是這里。」六扇門的一些同事早已趕到現場,此時看見蘇捕頭冒雨前來,一邊悄無聲息的遞上雨傘一邊將蘇安引到案發現場。
三月天,不知怎的,那春雨特別的奇怪,仿佛像七月天的暴雨一樣,大得嚇人。此時的案發現場,就算他們保護得再好,也被那雨水也破壞掉了。地上殘留的,只有正在被雨水洗刷著的血跡,尸體也早被人搬到了最近的停尸房,皆是因為這一場暴雨。
「你們趕到的時候,有沒有看見什麼人?」蘇安看了看四周,因為下雨的原因,大家都早早的關了門。行人也早就趕回了家,雖然是發生了命案,可是由于下大雨的原因,此時的街上空空如也,除了他們六扇門的人,就只有幾個接到命令趕來的仵作。
「沒有。」扇門的捕快搖搖頭,他們來的時候什麼都沒有看到,「報案人是一個年過七十的老婦,給孫女送傘的途中被尸體絆倒,這才發現了尸體。」
蘇安一邊听著一邊朝著停尸房走去,「死者是誰,有沒有家屬前來認領?」還未掀開白布之前,蘇安如此問道。
「沒有。」捕快依舊搖搖頭,「說也奇怪,案發也有一段時間了,可是竟然沒有人前來報案。也沒有听說附近哪一家有人口失蹤,不知道是不是外地人。」
可是待蘇安掀開那尸體之上的白布之時,蘇安才恍然大悟,為什麼沒有人前來認領尸體。那勝雪的肌膚早已因為生命跡象的停歇而慘不忍睹,蘇安還記得那猶似一泓清水的雙目,之時此時,那雙目早已閉上,再不能睜開了。清秀的臉龐此時面無表情,只是約莫還能看得出那一身的書香氣。蘇安可惜的搖搖頭,「此女子名叫簡潔。」
此話一出,蘇安身後的捕快們震驚的道︰「什麼,簡潔?那個天下第一大盜姽的姐妹,江湖之中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神偷簡潔?」簡潔的名氣雖不如姽的大,可說到底在江湖之中還是有些地位的。原因無他,一介弱女子身懷上乘武功,而且還做著順手牽羊的事,怎麼能不讓這些捕快銘記在心的呢,尤其還是一個美麗無雙的女子。
「恩,就是她。」蘇安艱難的點點頭,對于別人來說,簡潔可能只是一個神偷,一個江湖上數一數二的神偷。可是只有蘇安知道,簡潔不是一個小偷,恰恰相反,她是一個捕快,一個六扇門安插在天下第一大盜身邊的捕快。
「她不是武功很好嗎,怎麼就死了呢?」蘇安手底下的捕快不明所以的問道,要想在江湖之中數一數二,那武功肯定是不弱的。可是她怎麼會就這樣死在了這里呢?
這個問題蘇安也想知道,他們這次之所以能夠緝拿姽身邊所有的人,就是簡潔的功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