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皖再次來到居安殿的時候,看著那宮殿之中的擺設,心中再一次發出驚贊聲。可是驚贊至之余,卻又覺得異常的眼熟,可是一時半會兒之間也想不起來是在何處見到過。看著這居安殿內,雲頂檀木作梁,水晶玉璧為燈,珍珠為簾幕,範金為柱礎。六尺寬的沉香木闊床邊懸著鮫綃寶羅帳,帳上遍繡灑珠銀線海棠花,風起綃動,如墜雲山幻海一般。榻上設著青玉抱香枕,鋪著軟紈蠶冰簟,疊著玉帶疊羅衾。殿中寶頂上懸著一顆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再看看一旁的姽,心中更是恨得牙癢癢。
「你如果想參觀的話,請便,但是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姽被晴皖那眼神盯得實在是覺得慎得慌,不由得出聲道。
「皇後娘娘哪里的話,臣妾只是來看看皇後,听說皇後生病了,臣妾特來關心的。」晴皖笑的一臉假惺惺的看著姽。
「姽,我的安胎藥是不是又該喝了?」正說著,門外的樂顏忽然推門而進。話音落下,才看見殿中的晴皖,「我不知皇後娘娘您有客人,我這就退下。」說完急忙退出了房間。
晴皖看著急忙退出去的女子,一聲令下︰「站住!」
樂顏听見晴皖的吩咐,知道現在的晴皖是貴妃娘娘,不想讓姽和晴皖鬧得不愉快,慢慢的邁著腳步進了房間。「草民參見貴妃娘娘。」
晴皖看著眼前一襲略嫌簡單的素衫的樂顏,淡雅月兌俗,秀麗天成。深蘭色絲線在衣料上繡出一朵朵怒放的彼岸花,從裙擺一直延伸到腰際,看去卻不顯妖媚,反添了幾分清冷的氣質。一根玄紫的寬腰帶輕束細腰,顯出了身段窈窕,反而還給人一種清雅而不失華貴的感覺。只是那小月復微微鼓起,不知道是不是懷孕了。「原來奴婢口中傳說的神秘人物是你呀。」晴皖早就在皇宮之中听說了扶蘇在居安殿中安置了一神秘女子,沒想到居然是樂顏。
樂顏難堪的低下頭,現在的她寄人籬下,想不低頭也難。
看著樂顏一臉難堪的樣子,姽忍不住道︰「這是在我的宮殿,你一個小小的貴妃怎敢在我面前教訓人?」說完板著臉,站起身來︰「如果你沒有別的什麼事,可以退安了。」
「你!」晴皖正想發作,看著一旁無數的侍女,「是,皇後娘娘既然都這麼說了,臣妾這就告退。」說完扭著那楊柳腰,緩緩的出了姽的房間。
「你何必為了我和她鬧得這麼不愉快呢?」晴皖出了房間之後,樂顏一臉愁眉苦臉的看著姽,知道現在姽的身份,也知道姽不會對別人發脾氣,今天還是她進宮之後頭一遭看見姽用身份壓人。
姽淡淡一笑︰「有些人該壓的時候就得壓一下,難道被欺負了還得受著嗎?」說完看了看一旁呆愣的畢春︰「還愣著做什麼,去給樂顏把安胎藥端來。」
額~畢春還沒從自己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今天的皇後娘娘真是太驚人了,太威風了。點點頭,一邊朝著外面走去一邊道︰「娘娘,你真威風。」
「哼,不就是一個後位嗎,看我早晚把你拉下來。」晴皖氣沖沖的從姽房間出來,想起剛才的事就氣不打一處來,姽居然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子給她難堪。看著外面地上奴才送進來的銀碳,冷冷一笑,從懷中掏出一藥包,傾數倒了進去。
「娘娘,藥來了。」畢春去了御醫院沒多久,便將樂顏的安胎藥給端了上來。
啪啪啪~正好那炭盆中的銀碳燒完,畢春放下藥碗,「娘娘,外面還有好多碳呢,奴婢去給您添置一點。」
姽正在和樂顏說話,也不知畢春究竟說了什麼,只是胡亂的點點頭。「好。」
「奇怪,碳上面怎麼會有一層白色的東西呢?」畢春抱起那地上的碳,卻覺得有些不對勁。看著天空中的雪花,喃喃道︰「算了,應該是霜吧。」說完將那地上的碳放在了火爐里面,轉身走進了房間。
黎明前夕,天空灰蒙蒙的,周圍彌漫著涼絲絲的霧氣。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天空似乎有點兒亮了。放眼望去,東方天際微微露出橙黃色。隨著時間的推移,橙黃色不斷擴散,並越來越濃。別的宮殿都還在睡夢之中,除了居安殿之外。
「走開,走開。」畢春看著眼前犯病的姽,從睡下之後一直折騰到現在,望了望外面的天色,不知不覺竟已經一個夜晚過去了。
「皇後這是怎麼了?」樂顏大半夜的被這邊的聲音給吵醒,進來之時只看見滿地的狼藉,還有一臉呆滯的姽。
畢春搖搖頭,看著眼前的樂顏︰「娘娘這是夢靨之癥,每次犯病都是這樣,我們都已經習慣了。」說完看著一旁正在收拾地上碎片的侍女︰「你們都好好收拾,一片都不許留下,娘娘清醒之後不能看到任何一點痕跡。」
「難道我們就由著她這樣折磨自己嗎?」樂顏哀愁的看著床上囈語的姽,也不知是看見了什麼,雙手在空中胡亂的揮舞著,口中還喃喃的道︰「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
「唉~」畢春哀嘆一聲,死死的抱住姽的雙手生怕她傷害自己,「自從娘娘小產之後便一直這樣,產生幻覺之後便會看見孩子,娘娘說那是她死去的孩子。」
「原來是這樣。」樂顏心有余悸的道,模著自己日漸大起來的肚子︰「怪不得姽和扶蘇對我這麼好,原來是想彌補過去的過錯。」
畢春點點頭︰「你雖然是皇後的朋友,但是我也要告訴你,皇後夢靨一事全宮上下都瞞著她,你也不許告訴她。」
「嗯。」樂顏點頭,「這點分寸我還是有的。」說完看著被畢春緊緊抱著的姽︰「可是這幾天我都沒看見姽發病呀。」
「說的也是。」樂顏一語點醒夢中人,想起昨日晴皖才到來過,畢春心中隱約有了答案。
「豈有此理!」畢春服侍完姽之後來到乾坤宮跟扶蘇一說,扶蘇簡直是龍顏大怒。
听見扶蘇那震怒的聲音,畢春嚇得小心髒都差點停掉了。看著一襲明黃色龍袍的扶蘇,上繡著滄海龍騰的圖案,袍角那洶涌的金色波濤下,衣袖被風帶著高高飄起,飛揚的長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閃爍著和煦的光彩,俊美的臉龐輝映著晨曦,帶著天神般的威儀和與身俱來的高貴,整個人發出一種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氣。「皇上,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扶蘇看著時間差不多,馬上就要早朝了,「你且先回去,好好看著皇後,朕早朝之後立即處理這件事。」
「有本啟奏,無本退朝……」早朝結束,扶蘇一听見這聲音,忙不迭是的從龍椅上蹦起來,直接朝著晴皖的宮殿而去。
「皇上好著急呀。」百官看著匆匆離去的扶蘇,紛紛看著張顯道。
張顯搖搖頭,百官都以為他和皇上的關系很好,其實才不盡然呢。他現在每日都提心吊膽的,就擔心扶蘇發現兵符已丟的事。「皇家的事,還是少管為妙的好。」說完撇下百官,朝著宮外走去。
「出宮了?」扶蘇著急忙慌趕到晴皖宮殿的時候,卻被侍女告之昨晚晴皖便出宮了。
「去了何處,為什麼沒有向朕稟告?」扶蘇沉著一張臉道。
侍女低下頭回道︰「是三途府中的事,來人說讓貴妃娘娘去處理後事。」
扶蘇一愣,三夫人和三老爺的後事都處理好了,還有什麼需要處理的?「你在說謊。」
侍女急忙搖搖頭,「奴婢沒有說謊,奴婢說的都是真的,來人說讓貴妃娘娘去處理三途府的一些繁瑣事。至于是什麼,奴婢就不得而知了。」
「但願你說的是真的,若是讓朕發現你說了一句假話,你且看朕到時候怎麼懲治你吧。」說完之後一拂袖,轉身出了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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