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多少也吃一點吧。」畢春望著從地宮回來之後便不吃不喝的皇上,這樣子皇後娘娘還沒有找回來,皇上便先倒下了。
扶蘇搖搖頭,墨色的頭發在風中微微揚起,深邃的目光投向遠方,帶著點點憂郁。仿佛穿越了萬年,看透了一切;卻又是微微帶著笑意,比任何人都和善。烏黑的眸子如一湖碧水,平靜卻深不見底。銀絲白袍,廣袖被微風揚起,似神如仙。高挺的鼻梁,薄唇微微抿著,唇色有些蒼白,不知是抿得太久了還是別的原因。
「朕連姽都保護不好,還有什麼資格活在這個世界上。」看著姽跌入熔漿的那一刻他心中就已經很自責了,後來姽沒有掉下去,他以為是上天給他的機會,可是誰曾想到。扶蘇想著想著,忽然痛哭出聲。
「哇~」一旁的安兒被嚇得哇哇直哭。
畢春將安兒從搖籃中抱起來,一邊拍著背哄著安兒,一邊道︰「皇上您別這樣,就算是為了皇後娘娘,您也應該振作起來呀。」
扶蘇停下哭泣,從畢春手中將安兒接過,「姽那麼喜歡安兒,朕將安兒帶到那地宮中去,說不定姽就會回來了。」說完抱著安兒急急忙忙的朝著地宮跑去。
「哇哇哇~」那地宮之下被熔漿的溫度烤得如同七月的天,安兒一進入那地宮便被那溫度給弄得渾身不舒服,從一進入皇宮便一直哭著。
「皇上,求您了,別這樣,娘娘知道會很傷心的。」畢春看著哇哇直哭的安兒,這地宮之內溫度這麼高,這麼小的孩子怎麼受得了。
扶蘇失神的望著那底下的熔漿,大聲道︰「姽你听見沒有,安兒在哭,你回來哄他呀!」
可是回答扶蘇的,只要那一陣陣的回音……
「看來姽已死,他們沒了機關國的傳人帶路,是無論如何也進不來了。」雲途在地宮之中听見外面扶蘇的呼喚,微微一笑。
三途聞言,听見姽已死的那句話時不由得一滯,腦海之中不由得浮現出姽那張心形的小臉蛋。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面如桃瓣,目若秋波。雖怒時而若笑,即嗔視而有情;面如敷粉,唇若施脂,轉盼多情,語言常笑。天然一段風韻,全在眉梢;平生萬種情思,悉堆眼角。
皮膚沒有那麼白、但是卻泛著透玉色的光芒、似乎像冬天的雪一樣、那麼光華皎潔。唇上是微微一點的唇彩、有如玫瑰一般嬌女敕、像是玫瑰一樣誘惑。「她真的就這麼死了?」
雲途點點頭,一時之間沒听出三途話中的意思,「那是當然,那熔漿的溫度這麼高,別說人了,就連鐵掉進去都會融化。」說完之後才看見三途那一臉的憂郁,看著老皇後不在,雲途不禁好奇道︰「三哥,你和那姽到底是什麼關系呀?」一直以來都只知道扶蘇搶了三哥的妻子,但是姽和三哥之間到底什麼關系,他一點都不知道。
三途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醒來的時候便只記得那些曾經受過的折磨,還有在我受盡折磨之時出現的干娘,其余的事我一點都記不起來了。」
「一點記憶都沒有?」雲途吃驚道,這是他幾個月以來第一次好好的問有關于三哥的事。
三途點點頭,「一點都沒有。」雙目之中帶著疑惑,「而且我在看到扶蘇的時候心中的怒火也沒有那麼強烈。」三途仔細想想,如果不是干娘一直在他耳邊說扶蘇如何如何的不是,他應該也不會那麼恨扶蘇吧。看著雲途那微翹的長睫,柔化了原本剛稜有力的輪廓。微蹙的雙眉之間好象藏有很多深沉的心事,卻跟著眉心一道上了鎖。滿臉蓄著的胡髭卻讓濃烈的陽剛魅力無限迸發,再也無可隱藏遑論他撩人心弦的醇厚低嗓。「怎麼忽然問這個?」
雲途沉默著點點頭,听見前面機關的響動聲,「干娘回來了。」
三途一听,立即從地上站起身來,望著那還未開啟的機關門,站得筆直的等候著老皇後的出現。
雲途見狀,腦海之中浮現出一幕一幕三哥見到干娘的場面,好像不管什麼時候,只喲提到干娘,三哥便會呆滯如同木頭人一般。雲途心中的疑惑愈來愈深,望著那緩緩開啟的大門,看來有必要好好查一查三哥和干娘還有扶蘇等人的關系了。
姽迷迷糊糊听見上面的哭喊聲,一陣次曾相識的孩啼聲將姽徹底驚醒,听著那像極了安兒的聲音,姽再也抑制不住,「安兒,安兒你在哪里?」可是回應姽的只有那炙熱的火焰。
勉強起身,打量了一下周身的處境。原來這下面居然有一塊突出的岩石,而她掉下來的時候,不偏不倚剛好掉在了這岩石上。姽走上前幾步,看著底下那炙熱的火焰,急忙退後了幾步。望著上面還有很長一段距離的樣子,姽嘆嘆氣,想要上去是不可能了,只能先看看這里有沒有出路了。
轉頭一看,只見那藤蔓之後好像隱約有一些光芒,姽緩緩的走近,掀開那藤蔓。看著四周掛滿了用金花點綴的深紅色土耳其織錦,姽徹底震驚了,這地宮之中還有多少秘密是她以前不知道的。
慢慢的開始打量起這房間來,在前面不遠的凹處,有一長長的案幾,上面放著幾把阿拉伯寶劍,劍鞘是鍍金的,劍柄瓖嵌著一顆顆晶瑩奪目的寶石。
數道珠簾垂落在眼前,姽緩緩的撥開那些珠簾,看著那里面出現的第二個房間,姽一愣,這些地方她以前從來沒有來過。
「這破地方。」姽走了一圈,額頭上滿滿都是汗水,不由得虛月兌的坐在地上。「連一口水都沒得喝,我該怎麼辦?」
忽然間想起剛才听見了安兒的哭泣聲,既然她能听見安兒的哭泣聲,那上面的人不是也能听見她的叫喊聲嗎?姽急忙沖到外面的岩石之上,放聲大喊道︰「我在這里,扶蘇你快來救我!」
「我沒有死,你給我照顧好安兒,不然到時候我找你算賬。」
「安兒呀,娘親在這兒~」
「救命呀~」
姽的聲音從大到小,直到最後的沙啞,上面還是沒有傳來一點回應。
撲通撲通~姽听著那下面熔漿的聲音,哀嘆一聲,這聲音傳下來容易傳上去難呀。低垂著頭走回了身後的房間,她可不想在外面的岩石上活活被烤死……
府衙內,張顯望著扶蘇那一臉蒼白,安慰道︰「皇上,節哀順變。」
扶蘇臉色一變,抓著張顯的衣領,「誰說姽死了,誰說的,給朕站出來。」不知是用力太猛還是幾日沒有進食的原因,扶蘇在抓著張顯的衣袖嚷完之後,一頭栽了下去。
「皇上,皇上!」張顯看著倒下去的扶蘇,瞬間慌了神,「快叫御醫,快叫御醫過來。」
「皇上怎樣了?」張顯看著張御醫那愈來愈沉的臉色,心中隱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張御醫搖搖頭,正想說話扶蘇卻忽然醒了,一張蒼白的臉上血色全無︰「地宮那邊需要有人看守,張顯你先過去吧。」
張顯欲言又止,可是在看見扶蘇那一臉的堅毅之後,只得緩緩道︰「臣告退。」
「皇上,憂思過度,您的身子耗損得很厲害。」張御醫望著張顯離去之後,方才緩緩的道。
扶蘇閉著眼楮,「朕知道。」
「皇上您身上還有花毒,您若是還想找到皇後娘娘,可得顧好自己的身子呀。」張御醫知道扶蘇的軟肋便是姽,不由得把姽搬出來說事道。
扶蘇聞言,想起跌落熔漿之前姽那一抹絕色的微笑,心口處一陣陣的刺痛傳來。「朕還想找到她,可是已經沒有那個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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