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接到姽的飛鴿傳書之後,便親自出了皇宮來找人,站在那京城的中心,一座虹形大橋和橋頭大街的街面。粗粗一看,人頭攢動,雜亂無章;細細一瞧,這些人是不同行業的人,從事著各種活動。大橋西側有一些攤販和許多游客。貨攤上擺有刀、剪、雜貨。有賣茶水的,有看相算命的。許多游客憑著橋側的欄桿,或指指點點,或在觀看河中往來的船只。大橋中間的人行道上,是一條熙熙攘攘的人流;有坐轎的,有騎馬的,有挑擔的,有趕毛驢運貨的,有推獨輪車的……
街道兩邊是茶樓,酒館,當鋪,作坊。街道兩旁的空地上還有不少張著大傘的小商販。街道向東西兩邊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較寧靜的郊區,可是街上還是行人不斷︰有挑擔趕路的,有駕牛車送貨的,有趕著毛驢拉貨車的,有駐足觀賞汴河景色的。以高大的城樓為中心,兩邊的屋宇鱗次櫛比,有茶坊、酒肆、腳店、肉鋪、廟宇、公廨等等。
街道兩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陽余暉淡淡地普灑在紅磚綠瓦或者那眼色鮮艷的樓閣飛檐之上,給眼前這一片繁盛的京城晚景增添了幾分朦朧和詩意。
「押,押!」一家賭坊里面,扶蘇听著那一聲比一聲激動的聲音,感受著那烏煙瘴氣的環境,咳嗽了兩聲。
「哈哈,我贏了~」剛咳嗽完,便听見一高昂的聲音從一張賭桌上傳來,扶蘇微微側目,望著那喊叫之人,一聲布衣,此時手中正拿著幾兩碎銀子。
「給你!」扶蘇從懷中掏出一錠金燦燦的黃金,放在那人面前的桌上。
那人側目,望了望眼前的扶蘇,一頭黑亮垂直的發,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蘊藏著銳利的黑眸,削薄輕抿的唇,稜角分明的輪廓,修長高大卻不粗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鷹,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孑然**間散發的是傲視天地的強勢。
身高近七尺,偏瘦,穿著一襲繡綠紋的紫長袍,外罩一件亮綢面的乳白色對襟襖背子。袍腳上翻,塞進腰間的白玉腰帶中,腳上穿著白鹿皮靴,方便騎馬。烏黑的頭發在頭頂梳著整齊的發髻,套在一個精致的白玉發冠之中,從玉冠兩邊垂下淡綠色絲質冠帶,在下額系著一個流花結。好一個絕色男子,那人在心中不禁暗暗道,待看見扶蘇身後的大內侍衛之時,只感覺自己攤上了麻煩。
「嘿嘿,公子認錯人了吧,老朽和你並不認識。」老者看著扶蘇,轉頭就要往賭坊外面走去,連桌上的金子也不想要了。
「站住!」老者還未走出幾步,便被身後的大內侍衛攔住。
扶蘇緩緩轉身,笑得一臉溫和的道︰「有一點事想要請教前輩,不知前輩可否給一個面子。」
老者咽咽口水,看著眼前那明晃晃的幾把劍,都這樣了還能不給面子嗎?
高不勝寒的宮殿,正中長長的玉階,上合星數,共計九十九階,由于地形的關系,這道玉階雖然夠寬,卻極為陡峭,最下面剛好從道道虹光中延伸向上,直通殿門。
大殿由一百六十根楠木作為主體而構成,金黃色的琉璃瓦鋪頂,兩側高聳盤龍金桂樹,雕鏤細膩的漢白玉欄桿台基,更說不盡那雕梁畫棟,只見一層層秦磚漢瓦,紫柱金梁,都極盡奢華之能事。
在這危崖的絕險之處,盤岩重疊,層層宮闕都嵌進絕壁之中,逐漸升高,憑虛凌煙之中,有一種欲附不附之險,肆鈺看得目眩心駭,沿山凹的石板「棧道」登上玉階,放眼一望,但見得金頂上聳岩含閣,懸崖古道處飛瀑垂簾,深潭周遭古木怪藤,四下里虹光異彩浮動。
「不知您竟是皇上,草民該死,該死。」老者被扶蘇帶到皇宮,看著那華麗的宮殿,老者急忙跪了下來,在扶蘇腿便求饒道。
扶蘇莞爾一笑,揮退下面的侍衛,「朕是真的有事請求于你,你先起來吧。」
老者顫顫驚驚的從地上起來,「皇上有事但听吩咐。」
「听說你很擅長模仿各種聲音?」扶蘇挑眉道。
老者點點頭,還有些害怕,「是,那是小人祖傳的御音術。」
「那你能隨便听一種聲音,都知道那是什麼聲音嗎?」扶蘇急忙追問道。
老者沉默了一下,「我做這行也有幾十年了,只要是听過的聲音,再給我听第二次,絕對能听得出來。」
扶蘇眼中瞬間光芒萬丈︰「就靠你了!」
「這就是我們要找的老前輩。」扶蘇命人將老者交給姽,姽將其介紹給其他的三人。
看著那平凡長相的老者,三人都不由得一愣,「娘娘,您確定沒有找錯人?」畢春第一個忍不住道。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姽莞爾一笑,「可別笑看這位老師傅,他的才能可大了。」
「娘娘謬贊了。」老者看著姽,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面如桃瓣,目若秋波。雖怒時而若笑,即嗔視而有情;面如敷粉,唇若施脂,轉盼多情,語言常笑。天然一段風韻,全在眉梢;平生萬種情思,悉堆眼角。
皮膚沒有那麼白、但是卻泛著透玉色的光芒、似乎像冬天的雪一樣、那麼光華皎潔。唇上是微微一點的唇彩、有如玫瑰一般嬌女敕、像是玫瑰一樣誘惑。「我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見過您呀?」
姽撲哧一笑,「都說您老人家听過一遍的聲音不會忘,看來見過一面的人倒是忘得干干淨淨呀。」說完朝著老者眨眨眼,「西湖邊上,您在模仿火災場面的時候,有一個小偷把你所有的客人都偷了,還記得嗎?」
老者終于恍然大悟︰「原來是您。」那個傳說中的天下第一大盜。
「娘娘,您認識嗎?」畢春望著那老者的反應,不由得奇怪的道。
姽點點頭,「何止認識。」那個時候,他有听見她偷東西的聲音,卻是沒有說話。「那是我第一次偷動作,若是您當時出聲,我一定會嚇一跳。」姽微笑道。
老者搖搖頭,當時他也只是看她一個小姑娘,謀生不容易,雖然她的謀生方式都點獨特,但每個人都需要生存。
雲途不敢相信的听著老者的話,「原來表姐你就是天下第一大盜。」雖然身在苗寨,但是也有听說過江湖上的事。
那邊的說書人常說起表姐,「姽︰素質干之醲實兮,志解泰而體閑。既姽嫿於幽靜兮,又婆娑乎人間。這是出自《神女賦》里面的詩句,姽原是形容女子嫻靜美好的詩句,但是在江湖之上,有一名為姽的女子。神出鬼沒,行竊于各官宦大戶之家,專做順手牽羊,鋌而走險之事。落了一個「天下第一大盜」的稱號,據說才出道不過兩年,但是從未失手過。」
「三哥是天下第一首富,而你是天下第一大盜,那你們豈不是絕配。」
扶蘇處理完皇宮的事隨後趕來,剛好听見雲途的這句話。
畢春第一個看見扶蘇的到來,拉了拉雲途的衣袖。
雲途抬起頭,看著府外臭著臉而來的扶蘇,深知自己又說錯了話。
「你來了?」姽感覺到大家的不正常,轉頭一看,親昵的走上前去挽住扶蘇的手臂,「他們說我是天下第一大盜,卻不知我已經金盆洗手很久了。」
扶蘇莞爾一笑,「因為你偷到了最寶貴的東西。」
姽微楞,「我沒有呀。」
三途看著扶蘇眼底的笑容,作為一個男人,他已經听出扶蘇的話中之意了。「天色也不早了,我們準備一下等待那聲音的出現吧。」
夏天的傍晚,美的醉人,美的絢燦!那片火燒雲籠罩了西邊的天際,似一幅絢麗繽紛的水彩畫。最初是一片鵝黃色打底,一層淡淡的橙紅;橙紅中加一條淡藍色的彩帶;彩帶的一端滿滿的展開,一面寬大的血色絲巾,漸行漸遠一直扯到天邊……就這樣把夕陽襯托更加鮮紅艷麗。
夕陽漸漸落下,月牙不知不覺的爬上天空。大廳之中,一群人面面相覷,緊張的等待著那聲音的出現。
「啊~嗚嗚~」
一陣風吹過,伴隨著那哭笑不似的聲音緩緩傳來。
「出來了!」畢春膽小,第一個驚呼道。
「噓~」老者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豎起耳朵仔細聆听著那鬼魅的聲音。可是細听之下,那聲音卻又不見了。
扶蘇也是詫異,望著姽︰「怎麼只有一聲?」
「這兩天都是這樣,每次都只有一聲,而且不定時,想什麼時候出來便什麼時候出來,不分白天黑夜。」姽解釋道,「昨天听見了兩聲,今天迄今為止只有這一聲。」說完側目望著老者︰「你听出什麼來了嗎?」
老者搖搖頭,「聲音太短暫,只依稀听出是哭聲,但听不出是什麼樣的人發出來的聲音。」
姽皺眉︰「你確定是哭聲?」
「是。」老者點頭,這一點他還是不會听錯的,「只是,依稀有點不似人的哭聲。」
「不是人的哭聲,您可得想好再說。」事關重大,扶蘇不允許有依稀這樣的詞出現。
老者尷尬道︰「這個還不確定,得再仔細的听一次。」
「那萬一它不再出現了可怎麼辦?」雲途急忙道,「這聲音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我們怎麼能知道它什麼時候來,而且這麼短,你什麼時候才听得清楚呀?」一連串的問題 里啪啦的從雲途口中爆出來。
「你個爆脾氣,不會等人家說完呀!」雲途話音剛落,便受了姽一個白眼,從小就是這樣的脾氣,十幾年過去,還是沒有改變。
雲途撓著頭坐下,「我也只是著急嘛。」
「著急也沒用,先生,您還有沒有別的什麼辦法?」三途也是著急,可是著急的卻是那江南的百姓。「這件事關乎江南幾千萬的災民,可全都靠您了。」
老者一听,皺著想了想︰「如果能讓我听到和這差不多的聲音,我也能辨別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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