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坐在房間之內,靜靜的等待著從皇宮之中回來。
「看我身後是誰。」正午過後,推門而入,一挑眉,神秘兮兮的道。
「誰呀?」三途不解,望著從身後緩緩而出的男子,一身月白項銀細花紋底錦服,大片的蓮花紋在白衣上若影若現。一根白絲線束著一半以上的黑色頭發高高的遂在腦後,柳眉下黑色眼睦像灘濃得化不開的墨。容貌倒說不上多絕頂,就是那兩條眉毛長得格外的好看。
「這是?」三途不解的道。
無眉聞言,側目望著身邊的︰「公子怎麼了?」
「失憶了,跟你之前裝失憶一樣,不過他是真的失憶了。」無奈的道,如果三途不失憶,他們也不會浪費那麼多的時間了,听說現在江南那邊已經亂成套了。
房間之內,雲頂檀木作梁,水晶玉璧為燈,珍珠為簾幕,範金為柱礎。六尺寬的沉香木闊床邊懸著鮫綃寶羅帳,帳上遍繡灑珠銀線海棠花,風起綃動,如墜雲山幻海一般。榻上設著青玉抱香枕,鋪著軟紈蠶冰簟,疊著玉帶疊羅衾。殿中寶頂上懸著一顆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鋪白玉,內嵌金珠,鑿地為蓮,朵朵成五睫蓮花的模樣,花瓣鮮活玲瓏,連花蕊也細膩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覺溫潤,竟是以藍田暖玉鑿成,直如步步生玉蓮一般。
無眉坐在三途床前,望著一直盯著他看的三途︰「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嗎?」
「不是,只是覺得很眼熟,好像我們認識了很久一樣。」三途搖搖頭,望著眼前的無眉,從剛才無眉出現的那一刻,三途便一直有這樣的感覺。
「哈哈~」無眉哈哈大笑︰「你我從小一起生活到大,你說認識了多久。」
「一起生活?」三途皺眉,「我不是和皇上一起生活的嗎?」
無眉白眼︰「皇上是您的兄弟,你們自然也是一起生活的,不過我是您的貼身管家,你說我是不是也是跟你一起長大的。」說完把手收回,望著坐在桌邊等待了許久的︰「皇後娘娘。」
「啊?」等得已經在打瞌睡了,看著終于完事的無眉︰「怎麼樣,三途是被下了什麼藥。」無眉醫術精湛,這可是當初三途告訴她的。
「放心吧,明日就給您解藥。」無眉自信滿滿的一笑,他從小專研醫術,毒術自然也是相當的了得。
「太好了,要是你早點出現就更好了。」開心得差點沖上去抱住無眉,可是看了看一旁三途那眼神,抑制住了自己。
「沒事,不過小事一樁。」無眉笑笑,和從房間中出來後才道︰「皇後娘娘,您知道是誰給公子下的這個藥嗎?」
一愣,「怎麼了,你不是已經有解決的辦法了嗎?」
無眉沉著臉︰「解決的辦法是有,不過也是以毒攻毒罷了,這下藥之人擺明了就是想要公子的命。」
詫異道︰「三途中的到底是什麼藥,讓你臉色如此難堪?」看著無眉那一臉的憤怒,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是一種西域的毒藥,早在秦國統一的時候,這種稀罕的毒藥便被統統收進了皇宮之中。」無眉一臉沉重︰「娘娘您可否去太醫院查查,當初進貢的這批藥,是被誰拿走的。」
「好。」點頭,大步流星的朝著皇宮走去,走了幾步,忽然回頭︰「對了,你配制解藥需要什麼,盡管跟太醫院開口。」
皇宮,乾坤宮偏殿,太後看著再次帶著太醫前來的扶蘇,將晴皖護在身後︰「不是跟你說過,皖兒現在的情緒不穩定,不能看大夫。」
扶蘇沉著臉,微眯著眼看著躲在太後身後的晴皖,一身玫瑰紫千瓣菊紋上裳,月白色百褶如意月裙,如木烏發梳成個反綰髻,斜簪一朵新摘的白芙蓉,綴下細細的銀絲串珠流蘇,黑寶耳墜搖曳生光,氣質雍容沉靜。傾城之貌,閉月之姿,流轉星眸顧盼生輝。心中冷笑兩聲,敢用鳳蕪來對付他,自找死路。「朕倒是覺得,或許刺激一下情緒,她會更快的好起來。」說完吩咐身後的太醫上去。
「大膽,有哀家在此,誰敢動人?」太後死死的把晴皖護在身後,一副以命相搏的樣子。
「娘親,我才是你的孩兒。」扶蘇看著如此袒護晴皖的娘親,娘親以前不是個是非不分的人呀。
太後板著臉,「我知道你才是我的孩子,可是現在在我看來,晴皖也是我的孩子。我不允許別人傷害你,也不允許別人傷害她,自然,你也是不能傷害她的。」太後堅定的聲音讓扶蘇一愣,難道是他和娘親分開得太久,竟然都不了解娘親是怎樣的人了。
扶蘇在心中默默的吶喊道︰那你就允許她來傷害我。一雙細長的眼目不轉楮的看著娘親,再看看被娘親保護在身後的晴皖,那一副呆愣的樣子,明顯就是裝出來的。「娘,但願有一天你別後悔。」扶蘇留下一句話,帶著眾人轉身走出了偏殿。
「好險~」太後看著離去的扶蘇等人,這才長嘆出一口氣,望著身後的晴皖︰「別擔心,不管有什麼事,我替你全部承擔。」
晴皖微微一笑,看著眼前的太後,愈發的覺得心虛。若是有一天她知道自己一切都是假裝,一切都是騙她的,那該有多傷心呀。
從三途府一路直奔皇宮,卻在經過乾坤宮的時候听見里面扶蘇大發雷霆的聲音。
緩緩推開殿門,看著那殿中一片狼藉,「這是怎麼了?」
「娘娘,您勸勸皇上吧。」謝公公看見的到來,猶如看見救命稻草一般。
屏退眾人,走到扶蘇身後,輕輕的幫扶蘇按摩著腦袋,「怎麼了,誰又惹你生氣了?」
「我不知道娘親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扶蘇嘆著氣,「明明一切的問題都出現在晴皖身上,只要娘親不袒護晴皖,一切的事情便都迎刃而解了。」
「她始終是你娘親,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要相信她是不會害你的。」一邊幫扶蘇按摩,一邊緩緩的道,不用想都知道,肯定今天扶蘇又在太後那里踫了一鼻子的灰。「對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無眉說三途有救了,明日便可以恢復記憶了。」看著扶蘇沉著的臉,想用好消息來沖淡扶蘇的不悅。
忽然間想起無眉的拜托,「對了,無眉說三途所中的藥是從皇宮之中流出去的,讓我去太醫院查查。」
「好,去吧,別太累著了。」扶蘇拉著的手,看著這幾日也消瘦了不少的,心疼的道。
「你也是。」看著扶蘇,一身雪白的直襟長袍的扶蘇,衣服的垂感極好,腰束月白祥雲紋的寬腰帶,其上只掛了一塊玉質極佳的墨玉,形狀看似粗糙卻古樸沉郁。烏發用一根銀絲帶隨意綁著,沒有束冠也沒有插簪,額前有幾縷發絲被風吹散,和那銀絲帶交織在一起飛舞著,顯得頗為輕盈。不知為何,卻給一種要遠去的感覺。
經過冷宮,看著遠處那金碧輝煌的所在,紅瓦黃牆、畫棟雕梁,說不出的富麗堂皇。朱紅的大門經過歲月的侵蝕,卻還是不掩那昔日的榮光。
左右蹲守的石獅,將目光穿越渺遠,望向那千百年前的莽莽蒼蒼。吱呀門開,拂落歷史的煙塵,女牆仍在,樓閣猶存。
鬼使神差的,居然邁著步子朝著里面走了進去。
正面是一座七開間的大殿,又是廡殿頂,遠非歇山可比,可見當今的皇上是有多麼的一等一的地位方不逾矩。拾級而上,但見白玉為梁、翡翠當瓦,飛檐翹角、金匾森森,真是讓人悚然而驚了。不敢再進,只得回轉身來細細打量。角落里一口枯井,幽深邃密;院子中幾株老槐,在偏西的日頭下,將影子灑下一地斑駁。恰有二三寒鴉掠過,正是聲聲淒。
而此時,那本該無人的冷宮之內,意外出現了一熟悉的身影。
看著那緩緩回頭的人兒,一身玫瑰紫千瓣菊紋上裳,月白色百褶如意月裙,如木烏發梳成個反綰髻,斜簪一朵新摘的白芙蓉,綴下細細的銀絲串珠流蘇,黑寶耳墜搖曳生光,氣質雍容沉靜。「太後!」
驚呼出聲,卻被太後一把捂住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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