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踏著青石板路緩緩前行,華麗的馬車彰顯著其主人身份之高貴,鄴城這條街巷格外熱鬧惹眼,這條街橫穿鄴北城與鄴南城,商家雲集,道路兩旁各類小商販吆喝著,從酒鋪藥店到煙花柳地都聚集在這里。////
「哎,你听說沒有,這次打仗蘭陵王可立了大功呢。」一個藍衣女子對身旁的青衣女子說。
「這誰不知道啊,王爺年紀輕輕就建得這番功業……」青衣女子說著眼里溢出一絲憧憬的神情。
「關鍵是王爺的容貌真是……驚為天人啊!」藍衣女子一臉花痴相的說著,還很應景的吞了口口水。
馬車內子萱听到兩個女子的議論,覺得兩人只差煽情的叫一聲「四郎」然後直奔蘭陵王府了。真拿這些花痴女沒辦法,要是以往子萱非得巴拉巴拉的嘲笑她們一番,可現在她可不敢像在襄城王府那樣無法無天了,因為與她同車而坐的還有——九叔!
高湛時不時地撩起車簾看看外面的景致,俊美的丹鳳眼永遠的冷漠如冰,即便想顯得溫和近人一些,可臉上依舊是平淡的看不出喜悲,他也想與子萱聊聊家長里短的,可每次踫上子萱分明害怕卻又強裝鎮定的眼神便放棄了這個想法。
「九——叔。」子萱終于受不了這沉悶的氣氛,叫了高湛一聲。
「嗯?」高湛看著子萱,「怎麼了,子萱?」
子萱擠出一個招牌式甜笑,心里卻暗暗叫苦,沒有什麼啊,不過是想打個招呼而已,「沒……沒事。」子萱應了一句,猜想此刻自己一定笑的比哭的還難看。
高湛沖他溫和一笑,眼里浮出少有的柔意,唇角上揚,笑如輕風。
子萱愣了一下,倒不是傾倒于九叔這少有的一笑,而是這樣的九叔讓自己想起了高伯伯,一樣俊美的鳳眼,平日里冷若寒潭,深不可測,對上他的目光仿佛就會被他一眼就可以看穿;溫和起來的時候卻似醉人春風,讓人溫暖安穩,只是與九叔呆在一起總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高湛見她說話吞吞吐吐,以為是顛簸了大半路覺得累了,便月兌下外面靛青色的長袍疊成方塊狀,子萱正納悶九叔在干嘛時,只見高湛彎著身子站起來輕拉了一下子萱的胳膊,將疊起來的袍子墊在她身後,錦緞綢袍墊在身後軟軟的真舒服。
「是不是坐的累了?」高湛依舊笑著問道。
子萱使勁兒點點頭再次奉上一個甜笑努力想讓高湛相信,在心里暗道「其實不是」,可好歹人家是長輩,總得給個面子不是?高湛看著子萱一笑臉上溢出兩個小酒窩煞是惹人喜愛,真想伸手捏捏她的臉,可想了想緊握了一下手只是輕笑了一下。
隨著一聲「長廣王到——」的通報,馬車緩緩停了下來。高湛跳下了馬車,轉身扶著子萱下了馬車,子萱看著皇宮外的奢華景象不禁去想象宮內會是怎樣一番繁華。
「蘭陵王到——」又是一聲通報,子萱轉過頭來看著馬車上跳下的兩個男子,三哥今天穿了一身紫色長袍,金絲繡線繡出的圖案精致大氣,很符合他的氣質;高長恭則是一襲絳紅長袍,襯得他白皙的皮膚更加光彩照人,狹長桃花眼里的笑意透著幾分年少的春風得意,三哥好像有什麼事跟高長恭說了幾句就轉身離開了。
高湛順著子萱眼光看過去,恰好長恭也往這邊看,見到他們,便朝那邊走去。
「九叔。」長恭行了一禮。
「長恭不必多禮。」高湛略一點頭,扶起長恭。
長恭的目光停在高湛拉著子萱的手上,高湛的臉上浮起一抹淡笑並沒有放開子萱的手。
子萱見長恭也不給自己打招呼,不由得生氣,心道「高長恭你怎麼也不跟我打招呼?做了王爺就了不起了,哼,拽什麼拽」不禁蹙了眉,銀牙咬得格格作響。
就這樣,三人從皇宮正大門進去,高湛走在最前面,長恭和子萱跟在後面,從雲龍門通往北宮的一路上都時不時地投來或是羨慕或是欽佩或是花痴的眼光,只不過這些眼光統統甩在長恭身上。
子萱心道若是八叔叔今天在看你們這些痴女為誰流口水,不服氣的望望長恭,長恭早就發現氣鼓鼓的子萱,卻裝作沒看見,依舊氣定神閑的往前走,更顯出風度翩翩的氣質。
繞過昭陽殿拐角時,長恭突然側過頭用手扒了一下眼楮吐吐舌頭朝子萱做一個鬼臉,僅僅是那一瞬,立即又恢復了常色,子萱沒憋住笑出聲來,就知道高長恭在裝正經。
高湛聞聲轉過頭,子萱收住笑,故意裝作還想再看一眼的樣子朝拐角那里望去。
高湛只認為是子萱看到了什麼趣事了,反正這皇宮什麼也有,也不足為怪,便沒多問,繼續朝前走。
北宮。
還未踏進宮門,遠遠地听見一陣悅耳的琵琶聲,歡快悠長,宛如山間清泉流水,讓人覺得一陣身心舒暢。兩只金雕龍盤在門外的柱子上頗有帝王大氣之風,皇宮內的奢華更是不成體統,腳下的金磚地面踏上去隱隱都有些心疼,一張半透明的白玉長幾橫于大殿中央,上座坐的自然是當今天子高洋,一手摟著一個美女,此時正伸長脖子親吻右側的美人。
大臣們坐在那里閑扯著強裝淡定,其實如坐針氈。這皇帝清醒時還好,一旦犯起昏來,不知誰有要倒霉了。
長恭靠著孝琬坐下來,子萱隨高湛坐下來。「哎,長恭,子萱怎麼來了?」孝琬嘀咕了一句。「大約是八叔叔身子不好,叫她來代一下吧。」長恭道。孝珩听著他們的談話並不言語,一個人在那里慢慢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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