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湛回到鄴城的第六日,便接到晉陽傳來的密信,是高演寫給他的,筆跡已有些許不穩之處,落筆是‘故人高演’,他的內心終于還是被一股力量扯了扯,故人,又是一個故人……
孝瑜接到高湛的信時,連夜趕到長廣王府,他對高湛的情義,似乎都要超過幾個弟弟︰「九叔,你先別去晉陽,我前去給你探探,若六叔真的逝去,我便親自回來迎你去晉陽即位,若有詐,你留在鄴城也好有個準備。////」
這一番話說到了高湛心坎里,他正發愁該派誰去晉陽探探底細,孝瑜這番,無異于雪中送炭。
他拍了拍孝瑜的肩膀︰「孝瑜,你這趟回來,他日榮華富貴九叔所能享受到的,統統分你一半。」
孝瑜無所謂地笑笑,眉眼之間不自覺地流露出一股不羈的味道︰「瞧九叔這話說的,我高孝瑜從小到大幾時缺過榮華富貴?你啊,我最清楚。」他笑著,「就憑兒時一起長大的情義,我也不能丟下你不管是不是?」
高湛也笑,好一個兒時一起長大的情義。若說這世上他最相信誰,恐怕莫過于孝瑜了,這家話從小性子就直,跟他爹有幾分像,若是對一個人好,便會死心塌地地好,這一點,他們兄弟幾個似乎都是,可是說到底,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孝瑜端起高湛桌子上未喝完的酒一飲而盡︰「九叔,三日後,我派人馬從接你去晉陽,你在補上我這一杯酒,我若沒接你,你就到我墳上補上這一杯酒。////」
「你這張嘴就會胡說八道,三日後,我若沒見到你,鄴城的兵馬就會直逼晉陽,有我在,你自然也不會有事。」
兩人相視一笑,就此作別。
寒風吹得房外的枯枝呼啦啦地作響,屋內子萱的小臉讓火盆映得通紅,長恭時不時還要過來握握她的手,以確定這個溫度著實是凍不著她的。
她合上手里的書卷︰「長恭啊,不行你就納個妾吧,你這樣天天圍著我轉,著實心煩。」
長恭不理她,懶得跟她爭辯,三哥說了,越到快生孩子的時候,這女人脾氣就越發古怪,不用理她。
那廂見他不說話,自己拈了顆提子放在嘴里,繼續挑釁︰「把這火盆撤幾個吧,都快熱死了。」
哼,誰整天一到冬天就凍得哆哆嗦嗦,晚上睡個覺都跟抱著一塊冰似的。
「我說長恭,你現在是不是越來越嫌棄我了……」一張花容憂憂愁愁地樣子,「唉,果真是天下的男子,都靠不住的。」
長恭覺得自己的脾氣簡直被她挑戰到了極限,忍著忍著,等這家伙生完孩子,好好教訓她,真是越來越氣人了。一張怒容轉過臉來的時候已經變成暖暖的笑意,笑得讓人覺得是春日里的桃花全部都要開了︰「子萱,都是我的不好,為了寶寶,你就別跟我計較了。」說著就湊過去摟著她,親親她的臉頰。
「唉,也就看在孩子的份上,我才懶得跟你生氣。」她倒還真會借坡下驢,言畢,有一副大人大量的樣子看著長恭。
長恭在心里痛哭,我那個乖巧懂事的愛妃呢!這家伙,要是個兒子,就痛打他**一頓,是個女兒,就……就……就算了……
這之後的第三日便傳來皇上駕崩的消息,這件事著實讓大齊的王公貴族震驚了一番,皇上身子骨算是好的,又不沉迷酒色,怎麼說沒就沒了呢?
皇建二年,無論多少人覺得不可思議,覺得可惜,晉陽宮的一門縞素都昭示著,那個大齊國唯一的一個仁愛又有魄力的君王真的不在了,他在位短短不過兩年,勤政愛民這四個字還是擔得起的,唯一的遺憾就是那道聖旨,那道殺了高殷的聖旨。思量再三,便用了‘孝昭’這個謚號,婁太後听說听說時手里的茶杯一顫,茶水倒在了她的衣袖上,過了好久,才開口︰「就用‘孝昭’這個謚號吧。」
同年,高湛在晉宮的南宮即位,改年號大寧。高演沒有騙他,他久久盼著的皇位,終于有一天到手了,但是這是否意味著他也早就盼著這個皇帝哥哥快點死去呢,他也不知道。
長恭從晉陽回來的路上,踫上幾個一道回鄴城的侯爺,什麼官爵不知道,從衣著上看也不會是小官,搞不好是哪個叔叔家的孩子也不一定。
「我就說河南王那貨,整天屁顛屁顛跟著皇上,唉,說什麼河南王學富五車,屁!」哪個領頭的倒也真是個不怕死的,孝瑜也敢議論。
「就是就是,唉,說白了就是皇上養的條狗罷了。」又有一個附和的。
「虧得他還是文襄皇帝的兒子呢,怎麼一點兒魄力都沒有。」
「得了吧,就他爹那副樣子,我早听說了,讓家奴拿菜刀砍死的,你說死在菜刀底下,多窩囊吧。」
「哈哈哈哈哈哈……」一群人開始哄笑。
長恭調轉馬頭,迎著那群人就沖了過去,對方沒有防備,幾個人被他一下子就給沖散了,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貌美絕色的少年。
「我他媽當是誰呢,長得還挺順眼,要不跟著小爺我回去,保管你吃香的……」
話還沒說完, 地一拳就被打下馬,沒等反應過來,長恭這邊早就翻身下馬,把那人按在地上拳頭就雨點般的落下來,那人哪里受得住,在地上哇哇亂叫,第一拳打過來的時候就爬不起來了,這男的是誰啊,下手怎麼這麼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