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湛一拍桌子,氣得站了起來,只覺得太陽穴處突突直跳,延宗說的這些都沒有錯,唯獨今天,唯獨今天的宋太妃,他殺她,真的不是為了自己,他有他的難言之隱,可是眼前這個家伙又實在氣人︰「安德王!」他咬著牙,兩個人就這麼相互仇視著。////
不等眾人回過神來,孝珩出來沖著延宗臉上就是一拳,下手極重,把延宗都給打懵了,長這麼大,還真沒挨過打,尤其是自己哥哥的打︰「二二哥」
孝珩拎起他的領子又是一拳,一張俊秀的臉上此刻滿是猙獰,長恭見狀,趕緊上來拉扯,沒想到平日里書畫度日的二哥力氣竟然這麼大,好不容易才將他們拉開。
延宗也是氣喘吁吁,不服氣地看著孝珩,挨了兩拳之後,腦子似乎清醒了一些,咬著嘴巴不說話。
「皇上。」孝珩舒了口氣,「既然是大嫂告訴皇上的,就一定錯不了。父王走得早,有道是長兄為父,如今大哥也不在了,大嫂說的話,我們自然不會懷疑。延宗他腦子混,您不要同他一般見識。」他吞了口口水,眼里也是水汪汪的一片。
延宗腦子這才轉過來,剛才只顧著听處了二娘的極刑,忘了皇上還說了一句,是大嫂告發的,可是可是大嫂為什麼要?
高湛本來也沒想讓這件事節外生枝,延宗雖然鬧騰了這麼一出,可是孝珩當眾這一頓打也算是給足了自己面子,便也沒怎麼追究︰「算了,看在你故去的大哥的份上,朕就不追究你的過錯了。」
延宗腦子發愣,早朝是怎麼下的,自己都不知道,只記得,是大嫂告發了二娘,大嫂啊,那麼溫和的一個女人,大哥尸骨未寒,你為什麼就這樣
任由長恭拉扯著上了馬車,長恭取了些干淨的布,先幫延宗包了一下傷口。孝珩看他的樣子不是不心疼,剛才兩拳打下去,自己的手都發疼,更何況是延宗的臉呢。
「二哥,你怎麼下手這麼重?」長恭看著延宗的傷口道。
一不小心踫到了傷口,延宗臉上一疼,心底又是一陣疼痛︰「雖說從小二娘就不待見我,還說了我娘親許多不是,可是好歹她是大哥的生母,如今出了這事,怎麼對得起大哥。」說著,兩行眼淚就流了下來。
孝珩嘆了口氣,微微仰著頭閉了眼楮︰「從皇上不上早朝開始,我就派人打探過了,大嫂確實去了皇宮,九叔沒有說謊。」他緊抿著唇,「而且,依照九叔的性子,他不會也沒必要說謊。」
「可是,又有什麼事,值得大嫂這樣做,一定要置二娘于死地。」長恭低下頭,問道。
「興許,大嫂也不想這樣,只是實在沒有了辦法。」孝珩猜測著,大嫂素來是一個性情溫和的人,這個,他們兄弟都知道,如今,只有先去了河南王府,看看能不能找出什麼蛛絲馬跡,而且,如今最重要的是找到大嫂在哪里,她一個女人家,有了身孕,如今出了這等事,不知道又有多少好事之人背後嚼舌頭,怎麼讓大嫂不再受到傷害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馬車載著一路駛過,在雪地上軋出兩道車轍印,伴著迎風作響的銀鈴聲,終于到了河南王府。
一進府門,延宗就忍不住大哭起來,這里哪里還有一點河南王府昔日的樣子?空空蕩蕩不見一個人影,書房外果然亂七八糟橫了一些兵器,昔日里孝瑜飲酒對弈的亭子此時全是荒草,厚厚的積雪鋪在地上也是無人清掃。
孝珩和長恭見了,也是一陣鼻子發酸。延宗朝那堆亂哄哄的兵器里看了一眼,就發瘋一般地跑過去,扒拉開橫七豎八的兵器,抱起最下面孝瑜的牌位來嗚嗚大哭。
「大哥,大哥啊,你看看,你才走了多久,我們家就成了這個樣子,大哥」他哭得那麼無助又傷痛,長恭也過去跪下來,看著孝瑜的牌位落淚。
兄弟三個人跪在雪地里,映著河南王府荒蕪的景象,格外慘淡。
子萱接到消息的時候,並沒有太多的驚訝,他略略收拾了一下東西就去了河南王府。孝珩和延宗分頭去找正雪,長恭留在了河南王府做照應。
見子萱過來,心下有些驚訝︰「子萱」
不等他多問,子萱就跳下馬車︰「長恭,我剛剛听說了二娘的事情。」她看了看四周,拉長恭進了河南王府︰「你進來,我有話給你說。」
長恭隨她進來,子萱便把之前二娘同大嫂的事一五一十講給了長恭。
長恭听了,微微皺著眉頭︰「就是這樣,不過犯些口舌,大嫂怎麼會下了殺心呢?」
子萱拉過他的手,現在事情已經這樣,再追究這些都沒有用了,如今最重要的是先找到大嫂︰「大嫂呢?」
「二哥和延宗去找了,皇上說大嫂告發了二娘之後就離開了皇宮,我們這才匆匆趕過來,結果這里也沒人。」他嘆了口氣,一臉煩亂的表情,「子萱,要不然我們也去其他地方找找。」
「好。」她站起身來,目光落在長恭身旁的牌位上,便扯住他的衣袖。
長恭回頭︰「怎麼了?子萱。」
「不用去了。」她的嘴巴微微有些發澀,「大嫂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說著,指了指地上的牌位,「我們走的那一天,怕二娘會為難大嫂,曾說過讓大嫂同我們一起走,可是大嫂不肯,她說大哥還沒有走遠,她不肯走。所以,長恭,相信大嫂,她不會丟下大哥不管的。
微微揚起下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點點頭︰「好,我們在這里等,我相信大嫂,他不會丟下大哥不管的」
午後起了風,刮落房檐上的幾片雪花,飄飄灑灑吹落在他們身上,長恭握著孝瑜的牌位,手指一遍一遍的拂過,子萱知道他心里難受,緊緊握著他拿著牌位的手,希冀可以給他些溫暖,哪怕是一絲一毫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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