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微微吹起。////
鄴城皇宮,昭陽殿。
跪在地上的人身子一直不停地發抖,他不敢抬眼看上面的那個人,其實這個人也並非什麼善類,死在他手上的人也不在少數,只是沒想到自己也有這一天。
「我叫你去查人,你倒好,做起自家生意來了。」高湛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要不是有人送上這封加密的條陳,還真不知道就是自己手底下的人,也敢跟自己耍心眼,不過又暗自好奇這送信的到底是什麼人。
「皇上,小的,小的不過是一時迷了心竅皇上,那些東西我都沒有動過!皇上」那人跪在地上頭如搗蒜。
「行了,拿了不該拿的東西,手上終究是不干淨了。」他臉上顯出幾分不耐煩的樣子,「上次我叫你查的人,你就不用管了,我會另找其他人的。」他取了桌子上的白帕子擦了擦手指,向站在兩側的侍衛擺了擺手。
「皇上!皇上!你听我解釋,你听我解釋!」那人一邊掙扎著,一邊高喊,見高湛並沒有理會他的意思,「皇上!上次我查的那批人有一些眉目,皇上,你听我說完!」
高湛示意兩旁的人松手,那人以為得到了機會,「皇上!」
「住口!」他一巴掌拍在長案上,「你以為,你現在說的話,我還會信?」鳳眼微微眯了起來,「我說過多少次,你們不準跟大臣有任何親近,你倒好,還收了人家這麼多好處,你說,我留著你,有什麼用?」
那人絕望地跪在地上,要說這一箱子寶貝扔在誰那里誰也會眼紅,偏偏,他的運氣比較背,看見這麼多寶貝眼楮都直了,完全沒有想到這或許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圈套,是啊,信里只說數日後有要事相求,連個名字都沒有,怎麼就能胡亂相信了去呢?
高湛坐在那里,厭煩地閉上眼楮擺擺手,就听得昭陽殿上一陣鬼哭狼嚎的聲音
暮色的緣故,昭陽殿里隴上一層紅暈,粉衣少年站在一側,冷冷地看著剛剛發生的一切,一雙魅惑的眼楮看不出什麼喜怒。
高湛轉向他︰「懷戎王,你來接手他手里的事情。」說著就把一張紙遞給高恪,只是那張紙早就被動過手腳,硬生生少了幾個人的名字。
遞出的一瞬間,高湛微微皺著眉頭。沒等高恪接過去,就收回手來。
粉衣少年嘴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高湛看著上面一個個名字,這是一條最緊要的名單,當時因為忌諱高恪和長恭他們兄弟交情近,就轉手到了這個家伙手里,沒想到這個家伙這麼不爭氣,才不到一個月就出了這種事情,如今看來反倒不如高恪更讓人放心一些。他的手指一一劃過上面的幾個名字,從趙王到最後的河間王每一個他都記得清楚,所以少了哪幾個他心里也是明白。
伸手便將這條紙扔在燭火里。
粉衣少年故作驚訝:「皇上,你這是?」
「這些人不用查了。」他面無表情地說道,「我會給你一張新的。」他拿起桌子上的筆,沒有多想,便把條子上那幾個名字熟悉的寫下來,無端消失的,更有可能是有問題的。
粉衣少年接過條子,畢恭畢敬地向高湛行了一個禮︰「臣,告退。」
轉身,嘴角掛了一抹笑,得意而涼薄。
「你等等。」高湛叫住他。
高恪轉身,一臉平淡的表情︰「皇上還有什麼交代?」
「你」高湛修長的手指壓在眉心處,「你下次不要穿成這個樣子。」他說出這話似乎有些為難,本來這些瑣事他是不該去管的,可是看著他穿成這樣總覺得有一些不妥。
「哦。」他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衣袍,臉上似乎有一些為難的樣子,「每次穿著它,做事情都是格外順利呢。」眉眼里又多了幾分妖嬈之氣。
高湛看了,就覺得厭煩,好好一個男子,辦事每次倒也是利索,就是這個樣子,真是受不了,听他這樣說,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我听說你跟蘭陵王他們兄弟關系不錯」說著,有意無意地瞟了他一眼,對于高恪他們,同朝中大臣走近,可是大忌。
高恪早就料到皇上遲早會有這麼一問的,立馬一副笑嘻嘻的表情︰「皇上難道沒有听說過我的事情」眼神里多了幾份曖昧。
「什麼事情?」高湛側眼瞥他,好像想起了什麼︰「你該不會真的對長恭」
高恪笑笑︰「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也不知道怎麼就被翻了出來,我也很是為難。皇上,小時候蘭陵王爺就長得太過招搖,不過,現在我早就」
「行了行了。」高湛擺了一個打住的手勢,「去辦你的事吧。」他皺著眉頭道,現在他可沒閑工夫听他將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這個高恪也真是的,平時只是覺得長得太過陰柔了一些,現在看他這幅樣子,簡直想起雞皮疙瘩。
「臣告退。」似乎是有意惡心高湛一般,故作了一副嫵媚相,搖擺著他那一副好身段就出去了。
高湛看著那副比女人還要好上幾分的身段,有時也會懷疑,這幅樣子,怎麼能把那些密旨上的事情處理的那麼好的?他不會知道,就是這個妖嬈的少年,到底是會有多麼血腥。
高恪一出昭陽殿便恢復了「正常」,月光映著他頎長的身影,從懷里取出那把白蒲扇,下頜微微揚起,任是從哪個角度看,都找不出一絲的瑕疵。
「王爺,我們現在就會懷州,還是在鄴城帶上幾天。」旁邊的隨從問道。
「回懷州。」他的臉逆著月光,看不到一絲情緒。
「是。」對于王爺的指令,向來只有服從,永遠不要問問什麼。
月色,白馬,粉衣少年。
他沒有從南城直接出城,而是繞著北城走了一圈,才離開鄴城,路過蘭陵王府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用眼角瞟了一眼。那隨從雖然注意到,卻也佯裝看不見,他們私底下都稱高恪為「妖面修羅」,前一句話還同你嬉笑盈盈,下一句話可能沒說完人頭就在他的手上了
蘭陵王府里此時可不想外面看到的那麼平靜,尤其是逸萱閣。
小安眼巴巴地瞅著她的父王和娘親,父王這個笨蛋,不是說進來給娘親認錯的嗎?結果站在那里都快一天了,除了說了幾次「子萱。」,什麼也沒說出來。娘親也真是的,要是不願見父王就不要理他走開就是了,還賭氣地在這里坐了一天還好,娘親剩在桌子上一大碗乳酪,不然小安現在的肚皮都得餓癟了。最氣人的漪蓮他們,一見父王和娘親情況不妙就閃人,好歹把我抱出去吃些東西啊!
終于還是子萱耗不住了,站起來就要開門走人,長恭趕緊扯住她,把她拉在懷里。
「高長恭,你放開!」她好像真是生氣了,用腳踹了長恭好幾腳,無奈力氣根本敵不過他,「你干什麼,小安還在這里呢。」
長恭知道,一放手子萱就出去了,這件事就越來越說不清楚,于是扭頭轉向小安︰「小安,自己趴到床上去。」
小安這個時候還是極其乖巧的,抹了抹粘在嘴上的乳酪,自己從矮凳子上滑下來,搖擺著爬上床。逸萱閣本來就是當年高淯為了子萱建造的,所以里面的設置都是很適合孩子。只見小安老老實實地趴在床上,很是自覺地捂住眼楮
子萱深吸了一口氣,覺得這幾天憋著的委屈一股腦地全部涌了上來︰「長恭,你想同我說什麼?我不是已經說了,那件事我真的不在意。」
他微微低頭看著她︰「子萱,你看著我說話。」
良久,她才抬起眼來,努力不讓眼淚流出來。
他溫柔的笑笑,眼楮里也是模糊,怪胎說得還真是他把她擁在懷里,有些心疼︰「子萱,對不起。」
眼淚終于還是掉了下來︰「我都說了,我不在乎那件事的。」語氣里似乎是在賭氣一般。
「我說的不是那件事。」他揉著她的腦袋,像是安慰孩子一般,「我想說的是那天晚上同你慪氣,我不該不相信你對我的感情的。」
「什麼感情?」她的聲音里已經帶出了哭腔,高長恭這根本就是在轉移話題,我就是說那件事,就是在意那件事情啊
他輕柔的吻著她的耳畔︰「子萱怎麼會不在乎?我記得她可是跟我說過的高長恭就是她的全部」低垂了眼簾,鼻子發酸,俊美的面龐上滑下兩行淚。
他的身上淡淡的清香是那麼熟悉,讓人覺得那麼安穩︰「那那素畫的事情,怎麼辦?」
長恭抱著她的手又緊了一下︰「素畫什麼事情?」
「你說什麼事情!」她微微有些發怒,雖說後來听說那晚長恭是喝了酒,但是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她的夫君可不是一個只會逃避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