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宴第二天,杜文遠拜訪了杜長信,第三天即隨大軍拔返回宣州。////沒幾日,京都駐扎的大營就拔了個干干淨淨。
接到杜文遠升為正四品指揮僉事並即日可回家的消息,杜家上下均歡喜異常。阮夫人更是激動地好幾晚睡不著,張略著為杜文遠打掃院子,準備他愛吃的吃食,想著給他添置幾件應季的衣服,卻不知他是胖了還是瘦了。
杜文玉則比較平靜,思考著怎麼安排哥哥院子里的人。對于杜文遠,杜文玉是不準備給他貼身丫鬟的,在軍營時,身邊沒丫鬟他都能料理好自己,沒的現在就不行了。所以當李媽媽問起還要安排哪幾個丫鬟時,杜文玉就提了兩個年紀小的丫鬟,年紀大的卻一個也沒給。李媽媽听後瞅著文玉笑笑,抿嘴不再言語。事後,李媽媽跟錢媽媽咬耳朵道︰「咱家小姐也是個不能容人的,連二少爺身邊都管的這麼嚴,希望將來找個像老爺那樣的姑爺才好。」
對于女兒的安排,阮夫人不是不知道,而是選擇掙一只眼閉一只眼,祈禱著女兒將來也能遇個通達的婆婆。
杜文遠一路人馬不少,每到一處還要安營扎寨,如此,走走停停,二十多天才趕回宣州。
杜文遠到家時已至亥時,分別四年,母子兄妹重逢,自有一番契闊,一家人歡天喜地中又帶著幾分淒涼,略述了家常,阮夫人見兒子人雖清瘦了許多,但精神不錯,也就安心了。只是風塵僕僕的滿面倦意就讓他先去休息,道以後有的是時間。杜文遠送走了母親和弟、妹,並沒有回臥室休息,而是洗漱之後換了身衣服去了祠堂。
給父親上了香,在父親牌位前靜坐了一夜,與他絮叨這兩年自己經歷的戰事和成長,直到天色大亮。給父親的牌位鄭重磕了三個頭,杜文遠才離開祠堂。
好不容易一家團聚,昨天晚飯吃得匆匆,第一頓早餐,自是要一起吃的。////
杜文近早早就到了母親這里,靜靜地坐在那里,打量著與母親和姐姐相談甚歡的男子,這就是自己的哥哥?無論他怎麼想,也想不出自己跟哥哥相處的情景。
杜文遠也注意到了打量著自己的文近,停下了與母親和妹妹的交談,轉而朝他擺擺手︰「听說你正跟杜謹學武,馬步能蹲多長時間了。」
杜文近遲疑了一下,幾步挪到了杜文遠身側,答道︰「能蹲兩個時辰了。」
「不錯,還需要繼續努力。」杜文遠模模文近的頭鼓勵道。
「嗯。」杜文近應了一聲,又問道,「哥哥,你還去打仗嗎?」
「不會。仗已經打完了。」杜文遠笑道「怎麼不舍得哥哥出去?」
「嗯,我都認不得哥哥了。你要是再去的話,我又會把你的樣子給忘了。」杜文近說的可憐,眾人听得心酸。
「哥哥不去打仗了,哥哥就在家陪阿近練武,好不好?」杜文遠將弟弟抱在懷里,柔聲道。
「還要陪我一起讀書,先生的《論語》講的可好了,阿姐說,她是女子不適合跟我一起听先生講課。哥哥你能嗎?」其實是杜文玉實在不耐煩听那些之乎者也。
杜文遠听了弟弟的話,心軟軟的,忙點頭︰「可以,只要哥哥不忙的時候都可以。」
杜文近听了很高興,阮夫人和文玉也笑眯眯地望著這兄弟倆,一家人在一起的感覺真好。
早飯擺好,一家人落坐,見案幾上滿滿地擺著的都是自己愛吃的食物,杜文遠覺得自己心里滿滿的,好似有什麼東西要溢出來,這就是家的感覺。
「這都是阿玉準備的,你也知道,她就喜歡搗鼓這些吃食什麼的,知道你愛吃,早幾天就備著了。」阮夫人說著,夾了一個白菜肉包放到杜文遠盤子里。
杜文遠用筷子夾起包子,輕輕咬了一口,細細嚼了咽下去,「跟以前一樣好吃,阿玉的手藝一點都沒變。」
「誰說的,比以前更精道了。吶,你嘗嘗這個三鮮的。」杜文玉說著,不等杜文遠將那個包子吃完,又夾了另一個包子放到他盤子里。
杜文遠如法炮制,也夾起吃了一口,贊不絕口道︰「是的,這個餡的,比以前好吃多了,以前的沒這個味好。」
杜文玉听了得意洋洋道,「那是,我又添了樣你沒吃過的東西,我攙了蝦醬在里面。」
杜文遠倒不去追究蝦醬是什麼,只是看著妹妹樂呵呵的樣子,就從心里覺得高興。
「還有我的,還有我的。」杜文近不甘示弱,也夾了一個包子放到杜文遠盤子里。「哥哥快嘗嘗我夾的包子。」
「好。」杜文遠笑道,夾起吃了一口夸道︰「阿近夾的包子最好吃。」
杜文近听後顯得很高興,好似自己立了大功似的。
「別光顧著吃包子,這粥熬了好長時間,專門用來給你補身體的,快喝。」阮夫人催促道。
「好。」杜文遠很听話的將碗里的粥一口氣喝完,又將三個包子吃了下去。阮夫人見兒子吃完了,忙又給添上。
直到杜文遠撫著自己的肚子道自己吃飽了,阮夫人才停下來,而她自己碗里的粥還一口沒喝呢。
待一家人吃完了早飯,杜文近不情不願地被杜文玉趕去上課。
母子女三人坐到一處,細細談起分別四年間發生的事。
杜文遠先講了自己隨軍征戰的事,講到初次打仗自己的緊張、講到父親去時自己的無助、自己收到妹妹的信後怎樣的鼓起勇氣,直講到跟隨大軍還朝,得到朝庭嘉獎。听得阮夫人揪心不已,杜文玉卻從哥哥飽經風霜的臉上看得出,自己的哥哥經過這幾年,既有軍人的鐵骨錚錚,也磨練的成熟世故,不復初離家時的青澀懵懂,這樣的哥哥應可以肩負起整個家庭的重擔了。
「皇上听說我是父親陣亡後襲的職,允我除服之後再去復職,我可以在家待到新年後了,往後有的是時間陪您,您就別傷心了。」杜文遠一邊替母親撫去臉上的淚水一邊安慰道。
阮夫人邊擦淚邊點頭道︰「娘是高興的,你能平安回來,就是娘最大的期盼了,至于官職什麼的,娘根本就不在乎,憑著家里的祖業,只要不是揮霍無度的,幾輩子也是不愁的。你不知道,阿玉這兩年將家里打理的緊緊有條,咱家的酒樓紅火的不得了,就快要成為宣州最好的酒樓了,今年上半年就進帳十余萬兩呢,這還只是酒樓這一頂。」
「是嗎?」听得母親這樣說,杜文遠驚奇的眼神立馬看向妹妹,「沒想到阿玉還有這本事!」自己是長子,在家時也跟著父親打理過家里的產業的,那時候,三個酒樓加起來一年能有三四萬兩進項就不錯了。沒想到這才幾年,竟翻了這麼多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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