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早飯,蘇譽又被皇上拖去御書房當靠墊
給貓大爺當靠墊,蘇譽自然沒什麼不願意的,削了一盤水果,一邊背《山河圖鑒》一邊給皇上喂水果吃。
事實證明,一本《山河圖鑒》三天是以背完的,但是背完之後忘得也很快,主要是這上面圖多字少,有些魚還長得比較相像。所以,蘇譽有空就拿出來復習一下,捂住文字,單看圖,然後背出這種魚的名稱、特點、功用,而後再背出《殺魚心法》里關于這種魚的殺法。
「嬴魚,魚身而鳥翼,聲如鴛鴦,見之則其邑大水……」蘇譽仔細看了看嬴魚的長相,兩只翅膀畫得很長,不知道魚的翅膀是雞肉味還是魚肉味的。
「不吃了。」皇上避開蘇譽的手,不肯吃那切成小塊的水果。
「再吃個吧,你才吃了兩塊。」蘇譽從書中抬起頭,微微蹙眉。之前就知道皇上挑食,只喜歡吃海鮮,別的倒是沒在意,現在想想,這段時間皇上好像什麼水果都沒吃,連青菜也吃得很少。
「不吃。」安弘澈抿唇,堅決不肯再吃,酸不拉幾的東西,有什麼好吃的。
知道貓都挑食,皇帝陛下如果就是個貓,不吃水果也就罷了,但他還是個人,總要營養均衡才是。蘇譽無法,拿了塊小魚餅喂給他,這下倒是吃得利索,然後趁著皇上轉頭去批奏折,又給他塞了一塊水果。
皇上以為還是魚餅,就張嘴吃了,剛到嘴里就皺起了眉頭,轉頭瞪著蘇譽。
「好好,這是最後一塊,不吃了。」蘇譽三兩下把剩下的吃掉,向皇上展示了一下空空的盤子。
安弘澈這才哼了一聲,把口中的水果咽下。
蘇譽忍笑看著皇上,俊美而不失霸氣的側臉,配上這幅表情就顯得冷冽而威嚴,但若是換成毛茸茸的貓臉,就是那麼別扭而愛。忍不住湊過去,抱住皇上的腰身。
「做什麼?」皇帝陛下一動不動任他抱著,手中的朱筆不停,兩只耳朵卻忍不住紅了紅,這麼粘人的蠢奴,真是讓人頭疼。
「皇上,你會不會在人形的時候變出尾巴?」蘇譽已經從腿軟腳軟的狀態中恢復過來,看著眼前的人型貓咪,就熱血沸騰地老想動手動腳。
「朕怎麼能做出那種蠢事!」安弘澈瞥了他一眼,繼續批奏折。
「那就是能變?」蘇譽眼前一亮,他就是異想天開而已,沒想到還真行,「那……」
「休想。」還不等蘇譽說出口,皇帝陛下就冷冷地拒絕了這個非分之想。
蘇譽眨了眨眼,不死心道︰「我中午給你做好吃的,就變一下給我看看吧?」
「不變你也得做。」皇上抬手把蘇譽從身上撕下去,堆到寬大龍椅的角落里,蘇譽抱著皇上的胳膊不撒手。
兩人正鬧著,汪公公突然進來稟報,說袁先生進宮求見。
「袁先生說有急事告知。」汪公公眼觀鼻鼻觀心,仿佛完全看不到皇上正把賢妃按在龍椅的角落里而賢妃還在欲拒還迎地掙扎。
蘇譽看向皇帝陛下。
「別耽擱了朕的午膳。」皇帝陛下擺擺手放行。
「是。」蘇譽起身,理了理衣襟,抬腳出了御書房,去暮春殿尋袁先生了。
賢妃走了,汪公公就自然地留下伺候筆墨。
御書房中一時又靜了下來,過了片刻,皇上突然開口,「汪福海,男子承歡是不是很疼?」
汪公公研磨的手一抖,趕緊問道︰「皇上是傷到賢妃了?」
皇帝陛下皺了皺眉,汪公公也意識到自己說了廢話,若是昨晚當真傷到了,賢妃就不會這麼活蹦亂跳的了。
「他害怕。」安弘澈放下手中的朱筆,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昨天在蘇譽識海里看到的場景,他想了想就明白了,知道男子之間應當那樣親密,但昨晚他要這麼做的時候,蘇譽卻雙腿抖。
「不,不行,會疼死的。」蘇譽驚恐地阻止他試圖進攻的姿勢,說什麼也不肯讓他做下去。
倒不是蘇譽矯情,任誰看著皇帝陛下什麼準備都不做,就要直搗黃龍,那也得怕得抖。
「這個……」汪公公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以為皇上都懂的,「北極宮多寶閣上那幾本書皇上看過嗎?」
皇帝陛下聞言,眉頭皺得更深了。
汪公公這才意識到不對,趕忙去北極宮把書拿過來。
那是一套用金色絲絨硬盒裝訂的書籍,乃是歷代帝王成年之後方以觀看的書。里面一共有兩本,一本名為《春》,一本名為《陽》。
汪公公拿出那本《陽》,鄭重其事地擺在皇上面前,「是老奴失職,沒有提醒皇上,皇上及冠之後,就以看了。」
安弘澈看了一眼書的封皮,「朕看過。」
汪公公顯然不相信皇上看過,抬手幫皇上翻開了書頁。
屋中沉靜了片刻,皇帝陛下緩緩抬頭,看向汪公公,汪公公扶住即將掉出來的眼珠子,抽了抽嘴角。
這書做得很精致,圖文並茂,十分詳盡,只不過……書中的每一頁,都充滿了,貓爪痕!
一本好好的書,被無數的貓爪痕抓成了竹簾子,根本看不出原本寫了些什麼,皇帝陛下能學會才怪了。汪公公連忙看了看另一本,果然也遭了毒手,「皇上……」
「這書一直都是這樣。」皇帝陛下無辜道,這書從先帝時期就擺在這里,及冠之後汪公公提醒他以看了,他就拿出來參詳了半晌,最後確定父皇的抓痕不是什麼遺詔,也就扔在了一邊,反正北極宮還有很多書都是這個樣子。
汪公公默默地把先帝的遺跡放回盒子里,終于明白,這一切都是先皇造的孽!
袁先生給蘇譽帶了幾個消息,鮮滿堂的分店已經籌備得差不多了,只等著新招到的廚子跟張成王豐學好手藝,就能開張;莊子的奴僕也都采買齊全,辣椒的長勢很不錯。
「先生說有急事,是什麼事?」蘇譽點了點頭,這些都是好消息,袁先生一向能干,他也不打算多操心。
「蘇家出事了。」袁先生嘆了口氣,把趙氏托付的話傳達給蘇譽。
「母親要我回去一趟?」蘇譽皺起了眉頭,自打進宮,他還沒有回過蘇家,只是每月讓人把鮮滿堂的紅利送去個嫡母,有什麼事情袁先生也都代為辦了,趙氏是個精明的,有這些幫襯自然過得很好,這突然要他回去,定然是遇到什麼解決不了的大事了。
「還是因為蘇名的事。」對于別人的家務事,袁先生不好多問,听趙氏的意思,好像是蘇孝彰為了救兒子,想把蘇家祖宅給變賣了換錢。
「虧他想得出來!」蘇譽氣得牙根癢,蘇家就剩下這麼點家業,再把祖宅給賣了,難道要這些個老幼婦孺露宿街頭?蘇孝彰這麼做,擺明了就是逼迫趙氏,以此要挾蘇譽幫他把蘇名撈出來。
「這事您還是去一趟,我一個外人處置不好。」袁先生無法,這事涉及內宅,況且趙氏怎麼說也是蘇譽的嫡母,他一個外人是不能出手安置的。
「你要去蘇家?」皇上吃下一只烤蝦,抬頭看向蘇譽,「朕跟你去。」
「皇上也去?」蘇譽一愣,他就是想跟皇上借幾個人手撐撐場子而已,跟大伯這種人交鋒,讓皇上去,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
安弘澈哼了一聲,繼續吃飯,直接拍板定局,不給蘇譽反駁的機會。
上次遇刺的事還歷歷在目,那東西明顯是沖著蘇譽來的,若是沒有他在身邊,這蠢奴估計就有去無回了。
午後,蘇譽帶著一隊侍衛,懷里揣著金色小貓,浩浩蕩蕩地去了蘇家。
蘇家一如往昔,並沒有因為出了個寵妃而奢華多少。勛貴圈子就這麼大,蘇家是個什麼狀況大家心知肚明,雖然有些個不入流的因為蘇孝彰和蘇名的吹噓而捧他們,但誰也不是傻子,蘇家長房跟賢妃關系不好,他們也不能真的跟蘇孝彰親近了。
皇宮侍衛穿著統一的侍衛服,腳步整齊劃一,剛一進院子,就迅速把守住了所有的要道,面無表情,肅穆而立。
蘇孝彰夫婦見這陣仗,原本十分的氣焰頓時矮了八分,不甘不願地給蘇譽行禮,「參見賢妃娘娘。」
「起來吧。」蘇譽微微抬著下巴,也沒跟他們多客氣,直接走進正堂,在主位上坐了。
趙氏听聞蘇譽回來了,忙不迭地從後院趕了過來,「我的兒,算回來了。」說著也要給蘇譽行禮。
蘇譽連忙抬手扶住,讓蘇孝彰給他行禮是下馬威,趙氏就不必了,怎麼說也是這身體的母親,說什麼也不能受了這個禮。
趙氏看著一身錦衣華服,氣質高貴的蘇譽,心中大慰,她的兒子果然有出息,輕蔑地瞥了一眼畏畏縮縮的蘇孝彰夫婦,直接坐在了另一邊的主位上。她兒子是伯爵爺,在這個家里她的地位最高,自然應該坐在主位。
「听聞大伯要賣祖宅,怎的不讓人只會我一聲。」蘇譽給母親添了杯茶,先制人地問道。
「你堂兄已經被關在京都府這麼久,再不救出來怕是就廢了,」大伯母聞言,立時哭道,「若不是你見死不救,我們怎麼舍得賣了祖宅!」
「蘇名犯了案子,自當去京都府審問清楚,怎的就是我們見死不救了?」趙氏冷聲道,听說蘇名被抓了起來,她這幾天心里別提有多痛快。當初蘇名把蘇譽推到在石階上,差點就要了蘇譽的命,她一個婦道人家又在病中,沒法去告官,若是不是蘇譽命大,估計就那麼不明不白的死了。
「當初說得明白,東街的兩間鋪面給蘇譽,其余的都是長房的,我要賣祖宅,還輪不到你們插手。」蘇孝彰梗著脖子,之前去求蘇譽無果,他就知道蘇譽不打算幫忙,自家婆娘就想出這麼個辦法來。
趙氏是個寡婦,蘇譽在宮中又不能把母親接去,只能跟著他們過活,一旦賣了這祖宅,就無處去,蘇譽為了他母親,也得幫他們把蘇名救出來。
「蘇譽啊,不是大伯母說你,救你堂哥就是你一句話的事,都是一家人,你就忍心看著你母親露宿街頭嗎?」大伯母擦著眼淚,尖聲數落道。
蘇譽靜靜地看著大伯母,「當年若不是我命大,也跟那人一樣磕在台階上歸西了,哪還有本事去替堂兄說那一句話?」
大伯母李氏噎了一下,頓時提高了嗓門,「好哇,敢情你是記著仇,故意要害死堂兄是不是!好,明日我就讓全京城的人都看看,賢妃娘娘是怎麼對待自家人的!」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大伯母只管去說便是,」蘇譽懶得跟他們理論,轉頭對趙氏說道,「母親去收拾收拾,暫時住到莊子里去,改日宅子置辦好了,兒子再去接您。」
論理,蘇家變賣祖宅,蘇譽應該阻止,但是想想這其中的麻煩,在看看懷里的毛球,實在是沒必要在這些事情上浪費時間,有這點功夫,還不如纏著陛下變尾巴給他。
趙氏聞言,微微一愣,旋即明白了兒子的意思,雖然就這麼便宜了長房心有不甘,但想想兒子以後是伯爵爺,什麼好宅子不能置辦,這破舊老宅她還不稀罕呢。而且,現在蘇譽在宮中正是得寵的時候,不能因為家里的烏糟事連累了他,速戰速決最是要緊。
于是,趙氏毫不含糊地起身,去後宅收拾東西了。
「你,你怎麼能這麼做!」大伯傻眼了,沖上去要跟蘇譽理論。
立在蘇譽身邊的侍衛迅速上前一步,刷拉一聲抽出佩刀,「退後!」
蘇孝彰見到那明晃晃的利刃,腳下一軟,跌倒在地。
窩在蘇譽懷里的皇帝陛下無聊地打了個哈欠,對于蘇家這些個破事一點也不敢興趣,縮起爪子仰躺在衣襟中,看著蘇譽白皙的下巴,舌忝了舌忝嘴角。
汪公公給他找來了一盒脂膏,說是有了那個就不會疼了。皇帝陛下甩甩尾巴,京都府是怎麼辦事的,早點把案子結了,也不至于浪費朕這麼重要的時間!若是今晚不能用到那脂膏,明日就把府尹和蘇名一起流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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