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遇舊時光 第二十一章 只消山水光中

作者 ︰ 北子婷

那時候太小,堅定地以為這樣就以一輩子,卻忘了未來漫長時光和現實的生活。

這個世界並無童話,這是長大後現的第一件如此悲哀的事。于是王子和公主在各自的城堡里,永生不再相見。我們亦是無法抵御時光的洪流,最終老死不相往來。

忙碌的簽售會告一段落,炎熱的夏季轉眼就接近了尾聲,趙清在飛機上隨意翻開一本雜志,標題上寫著︰只消山水光中,無事過這一夏。

她又何嘗不想高樓目盡欲黃昏,山長水遠不知處。現在心心念念著便只想著一件事,那就是回家。說是山水兼程,舟車勞頓那都是夸張了,但一想到距離啊時間啊,夏天悶殺歸家人了。

媽媽圍著趙清轉了好幾個圈,一邊接過她手里的行李,一邊心疼著︰「怎麼就瘦了這麼多,太瘦了……」

趙清笑了笑,說︰「媽,這不是你嫌棄我胖的時候了呀。」

「能一樣嘛,你看看你現在這是瘦成什麼樣了,我給你做好吃的了,洗洗手吃飯。」趙媽媽轉身進了廚房,留給她一個背影。

趙清的眼楮突然就濕潤了,媽媽的背影越的消瘦了,長長的頭散在後面,隱約看得見幾絲白,她強忍著眼淚,吸了吸鼻子,進了洗手間洗了把臉,眼淚卻沖出了眼眶,和著臉上的水珠,有一滴流入了嘴巴里,咸咸的。

她直起身,拿毛巾用力地擦了擦臉,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怎麼也擦不干淨,鏡子里的那張臉像極了媽媽年輕時候,旁邊的台子上擺滿了她買給媽媽的化妝品,她垂下眼眸,才明白,無論用多麼昂貴的化妝品也換不回媽媽的青春了。

她記起小時候,自己什麼都不會做,女乃女乃開玩笑說︰「那等你媽媽老了你怎麼辦?」她哇的一聲哭了︰「媽媽不老,媽媽永遠不老。」

那麼小的時候,她就懼怕媽媽突然有一天老了,那該怎麼辦。

「清清,怎麼還沒好,過來吃飯。」媽媽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她咽了咽嗓子,如鯁在喉,好久才艱難地開口。

「一會就好了,我上廁所呢……」

在家里呆了幾天,就被幾個同學給交出去敘舊去了。都已經很久沒見面了,那幾個女生不是嫁人了,就是快要嫁人了,只有趙清自己還飄著。

這座小城的變化真是翻天覆地了,新起的高樓大廈井然有序的排列著,這座小城的天空好像窄了很多。

在咖啡館前面她遇到了高三時候的同桌王蕾,交情很好的,那時候也算是一見如故吧。兩個女生喜好都差不多,只是王蕾的言行舉止更奇葩一點,兩個人高三時候離高考一個月了居然相約考北大,任誰知道了都要嘲笑一番。

趙清知道,她們不是要考北大,而是要找一個不放棄未來的理由。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再見到她想起來的竟然是課堂上鬧出來的一個笑話。

她們班的英語老師是一個很奇葩的老師,她總是把clear念成「克萊爾」,這一度成了班里的流行語,無論什麼後面總是要加上一句︰「areyou克萊爾?」

一天英語課,那老師進來,全班鴉雀無聲的,她就問了一句︰「怎麼沒有背英語的?」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王蕾,快背!」結果那奇葩上來一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頓時亮了。全班都出了爆笑的聲音,趙清看到路過門口的副校長走過去又倒回來看了好幾眼。

過了這麼多年,趙清再回憶起來的時候覺得無比欣慰,那個兵荒馬亂的高三,還好她不是自己一個人前行,身邊有那麼多人陪伴,雖然沒有多少跌宕起伏的故事生,但至少讓她不孤獨。

她拼盡全力回憶了最不願意提起的幾年,故事脈絡清晰尋。

這個故事是她全部心血,不只是她的青春,而是一群人的。

他們的陪伴和堅持,一起走過中考的洪荒和高考的逃亡,如今也都四散天涯,但是那段記憶永不磨滅。

憶起往昔,白光依然泛濫滔天。

在那個動蕩的年代里,堅持的意義似乎就在于終日沐浴在白熾燈的燈光里,手指骨節突出地握住筆在紙上沙沙作響,白底黑字,力透紙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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