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俱蘆洲,東北一千余萬里,這是一片汪洋大海,茫無邊際。
須彌山和不周山,兩座大山相隔百萬里,隔海相望。十年間,佛道無數弟子在此刀戈相向,以往的兄弟般情誼蕩然無存。
往日平靜的海面,也因為這次大戰變得咆哮不已。層層疊疊的海浪,一波接一波,前推後涌地形成一個個驚天巨浪,每個巨浪在躍起到它的最高度的一瞬間,便凌空綻放出一片雪白的浪花。
排排巨浪浩浩蕩蕩,猶如千軍萬馬並頭而至,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撞擊著兩座大山。轟鳴聲,不絕于耳,震耳欲聾。翻騰的泡沫,轉眼間在岸邊岩石上撞得粉碎,頹然跌落下去。緊接著,又是一排巨浪翻騰而至。
巨浪聲聲,似千龍鳴谷,萬雷驚澗。
「最近道門加大了攻擊力度,顯得很不同尋常啊!」彌勒佛道。
釋迦佛睜開了一只眼楮,「昨日太和、太初、太始三道祖出戰,是為什麼呢?」
彌勒佛問道︰「大師兄,天機可有所顯示?」
燃燈佛微微搖頭,「道祖早已擾亂天機,我苦尋不得獲,也實猜不透他們的動機所在。」
「難道我們就只能靜觀其變?」彌勒佛心有不甘。
釋迦佛笑道︰「師弟,如今局面于我有利,只要將不周山牢牢地釘在這里,我就不信他道門還能翻了天?」
彌勒佛道︰「二師兄,不要小看道門啊!誰知道他們有什麼陰謀詭計,還是小心為妙。」
釋迦佛道︰「就是不清楚道祖要耍什麼花招,所以我們只能盯住道祖,別無他法啊!」
彌勒佛嘆了口氣,「這麼被動,實在是出乎我們意料之外啊!早晚得出事,只是我們不知道道祖下一顆棋子,放在哪里。」
燃燈佛呵呵一笑,「今日,看來是那幾位算準的日子,必有大事發生,傳令下去,須彌山上下嚴加防範,四大洲各處寺廟提升警戒等級,不可給道門有可乘之機。」
釋迦佛和彌勒佛一時也呆住了,喃喃地道︰「不可思議,九祖齊至?他們究竟想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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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傳上一紀元,鴻鈞老祖在成聖前,曾開壇講道,前來求學的弟子不下三千,佛祖和道祖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在鴻鈞老祖成聖之後,這些人也都以老祖的弟子自居。
上一個量劫結束後,天下凋敝,人類的實力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各方殘存的勢力紛紛各霸一方,而魔族、妖族乘虛而起,造成了數千年的動亂期。
三位佛祖,立下宏願,要為結束這個動蕩不已的天下盡一份心力。三位佛祖來到了迦耶山,于畢缽羅樹下之金剛座上結跏趺坐,發誓說︰「吾等若證不到無上正等正覺,寧可讓此身粉碎,終不起此座。」
三位佛祖摒除一切雜念,全力以赴去證道,終在一千年後,當明星照耀大地的時候,豁然大悟,徹見宇宙人生的真相,完成了無上正等正覺。
三位佛祖再接再厲,終悟三千大道,于體內結下佛門九果中的八果,初果預流果、二果斯陀含果、三果不來果、四果阿羅漢果五果緣覺果、六果正覺果、七果自覺果、八果覺他果。
而九果覺行圓滿果,三位佛祖歷經十余萬年,終不得悟,引為畢生的憾事之一。
作為佛祖證道所在的迦耶山,自然就成了天下佛門弟子的聖地,每年來這里朝覲的人數以億萬。畢缽羅樹,後又稱為菩提樹,和金剛座也成了佛門的聖物。
迦耶山。
迦耶山下,人頭滾動,上山的人依然絡繹不絕。在這里,沒有任何人敢雙腳離地半寸,否則就是褻瀆佛祖,殺無赦。每位上山的人,自踏上山路的那一刻起,就得三步一拜,九步一叩,否則就是對佛祖的不敬,輕者會被立即趕下山去,重者下獄。
「二少,如何?」姜一問道。
張顯搖搖頭,「沒有任何機會,菩提樹下,金剛座邊,常年都至少有八位如來親自看護,手下還有數十菩薩,寸步不離。想要動手,沒可能的。就是我們想造成一點混亂,都是痴心妄想。」
羅成棟看著姜一道
焉知喬木
︰「姜一,你不是忽悠我們吧?這麼嚴密的把守,我們能有什麼機會?」
周剛也是眼神不善地盯著姜一,「離我們和大少約定的日子沒幾天了,如果還無所事事,到時大少怎麼辦?當初真不該听你的。你說,現在怎麼辦吧!」
姜一淡然一笑,這一笑,令張顯三人微微一愣。這麼時候,這個家伙也會笑了?
姜一道︰「如今,你們沒有辦法了吧?」
張顯道︰「難道你有辦法?」
姜一道︰「我有!」
羅成棟眼楮一亮,「快說,什麼辦法。」
「我的辦法一定有效,但是……」姜一看了看三人,「你們必須得听我的,否則,事必不可成。」
羅成棟冷冷一笑,「看來你主意早定,非得見我們束手無策之時才掀開你的底牌,你無非就是要我們听命而已。姜一,你什麼時候也學會耍心眼了?」
姜一笑了,笑得那麼的放肆,那麼的肆無忌憚。從他雙親被殺的那一日起,幾百年來,他別說這麼瘋狂地笑過,就是面上都沒有露出過什麼笑容。
他似乎要把此生以前和以後的笑,在這一刻全部發泄出來。
周剛一拽姜一衣衫,「別笑了,以前冷冰冰地像誰欠你似的,現在這麼發瘋干嘛?有話就說,說得有理,我們就听你的。」
姜一終于笑完了,「幾年來,你們把這迦耶山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查了遍,依然拿不出任何可行的辦法。如今,時不我待,離主人計劃發動的時間,不過荀月。所以,你們必須听我的。」
「有屁就快放。」羅成棟心中大為不滿,這姜一擺明了就是耍弄自己嘛。
「不管是菩提樹還是金剛座,以我們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對他們造成損害。可是,只要我們能攻擊到他們,這就是對佛祖最大的褻瀆。只要我們成功,北俱蘆洲一定會發動所有力量來追緝我們,並掃清在洲內的殘余分子。」
「不錯,姜一,這就是我們先前的計劃。」張顯的老毛病還沒改,一遇難題,就喜歡啃手指甲。
姜一正色道︰「所以,我們在攻擊之後,不能被佛門的人抓住,否則,一切都白搭。」
「快說你的計劃。」周剛不耐煩地撓撓光亮的禿頭,如今他的頭頂,早已顯出道道血痕。姜雲的處境,萬分危急,周剛的腦袋已經被抓破無數回了。
「以你們的實力,想在迦耶山上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所以,此次行動,由我一個人負責。」
「不行。」羅成棟道︰「你也不行啊,哪有讓你去送死的道理。我們哥幾個,不是這種人。」
姜一嗤笑一聲,「你們去又能有什麼用呢?」
姜一一語憋得幾人說不出話來。
姜一在數年前已經是靈仙了,就算在天仙之時,三人合力都不是姜一的對手。在實力上,姜一小覷他們,他們還真打不出個屁來。
周剛挺直了腦袋,毅然道︰「可我們也不能袖手旁觀。」
姜一冷眼看了周剛一下,「你們去,不但幫不了我,還會扯我的後腿。如果說,我有億萬分之一的機會月兌逃,那麼有你們在,那一絲的機會都沒有了。」
對于姜一的本事,張顯三人還是很佩服。尤其是姜一能將自己的氣息降低到幾乎和山石一般,令人無從察覺。或許,姜一有那麼半絲的機會。
姜一眼神掃了三人一下,「俗話說,死易活難。我死了不打緊,但之後,大少能否逃月兌,還得你們這三個兄弟。」
「怎麼說?」三人齊聲問道。
「我死了,你們要給佛門造成一種假象,褻瀆佛門聖地的是道門中人,而且參與此次計劃的人數眾多。這樣,才能令佛祖震怒,北俱蘆洲亂起來,主人才有機會逃月兌。你們的任務,遠重于我。何去何從,你們自己考慮吧。」
姜一說完,一**坐在地上,閉目不語。
張顯、羅成棟、周剛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說不出話來。他們都知道,如今時間緊迫,姜一說的是目前唯一具有可行性的計劃。但就這麼看著姜一去送死,這又讓他們如何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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