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鳳眸搜尋著似曾听聞聲音的主人,卻眼瞳一亮,意外看到了那道熟悉的倩影!
還是那樣的水藍色,讓他想到,湛藍海邊晴朗萬里無雲的天際那頭,水天融為一色,讓人心頭壓著的陰霾散去,呼吸都隨之一暢!
迎面走來的少女長發黑亮松松結辮,辮梢柔順地垂在仿佛不盈一握的腰間;肌膚白皙晶瑩流光,眉眼雖看不甚清,但少年仍能感到麗目柔波從自己身上漾過,少年的心就像被天鵝柔軟的翅羽尖撲騰著輕輕掃過,舒緩中帶著些微微的癢。
那少女過了城門,稍稍打量了周圍,便徑直向城門左邊扎堆停靠的牛車、驢車走去,只留給少年一個清麗的側影。
……
「到乾京,五兩!先付再走!」瘸了一條腿的中老年驢車夫倚著自家大毛驢,慢騰騰地伸開五個臘黃枯的手指跟眼前的少女比劃著。
毛驢後方用粗大的麻繩連著一架木板拖車,車棚是粗麻布簡易縫制的,蒙了塵染了污跡,灰黃灰黃的,不見本色。
思齊皺著縴眉,她走過來的時候,數道眼光就立馬向她投來,其中不乏不懷好意的眼光。
她孤身一人,又是姑娘家,難免有人心存歹念。她自恃有武藝傍身,雖稱不上有多高強,但防個身還是綽綽有余的。既然必須此時動身才來得及趕在天黑之前回到乾京,她坐驢車就坐驢車,倒也沒什麼好猶豫的。
只是還要謹慎小心些好,這架驢車雖說破舊些,但車夫枯瘦瘸腿,看著也是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
可是……
問題是在她換衣服後,記得從袖囊里翻出了隨身的黑金靈蛇鞭,卻落下了與袖囊襯布同為黑色的--錢袋。
「大叔,能不能到了再付啊?」思齊笑得眼眉彎彎,唇角上方甜甜的兩個笑渦若隱若現。
「不行!」枯瘦車夫斜眼看著這笑容甜美膩人的小姑娘,他是瘸腿,到時候這機靈小姑娘到了地方下車就跑,自己找誰討車錢去?
「喲,這位美人,上哥哥這車吧!」一個約莫二十歲、長得尖嘴猴腮的男人,細長眼楮色眯眯地盯著她,伸出兩根骨節突出的手指,「只收你二兩現銀,怎麼樣?」
「小天仙,你來我這,包你舒服,還不收你的車錢,如何?」年近三十的壯實男人,拍著**的胸脯,上面的肌肉黝黑結實,還著重在「包你舒服」上加重了語氣,笑得意味深長,「你怎生還先去問那老東西的驢車?!」
听著這麼露骨的調戲,思齊的俏臉一陣紅、一陣白。
她何時受過這般羞辱?
十歲之前常常獨自偷溜出府,著女裝游蕩乾京,那時的她尚未長成,又仗著自己有還不算弱的功夫,路見「不平」,便「甩鞭」相助。可惜不幸的是,事情往往不是她想象的那樣,倒是她自己,認為自己在「行俠仗義」,卻落了個「混世女魔頭」的諢號。那時的她,也算京城一小霸,人人見她躲還唯恐不及,哪有人有閑工夫去「調戲」她?!
而十歲到這之前,半年在尼姑庵,尼姑、香客們恨不得把她貢成菩薩,只要她不搗亂就好;三年隨鏢,哥哥們,尤其是五哥--齊雲毅,將她保護地太好,她又絕大多數穿著男裝,押鏢的侍從都不知她是女兒身,恭敬稱她「七公子」,更哪來的「調戲」之說?
正在她內心騰著「噌噌」上竄的小火焰欲狠狠揍人、又顧忌著剛過了城門「冷面修羅」的大關、要快點遠離他的視線之際,一道華美的聲音從後方傳了過來,語氣溫柔含笑︰「姑娘,我們順路,同行可好?」
思齊一愣,這個聲音太過動听,听過就好似能在記憶的泥潭中留下深深的轍,再難忘懷。
難道是他?
很像?好像也不太像?
說不像,是因為那柔情似水的語調,與華美的聲音倒是相得益彰,可距記憶中那因蘊怒而微瑕的聲音卻相去甚遠。
「可好?」少年有點疑惑地看著女子微微僵住的背影,重復問了一遍,耐心等著她的回應。
看到這女子想租車離開,他本是準備馭馬跟上自己的隊伍的,可是還是會不自覺地回頭看看她,結果發現她被這麼些低微粗俗的男人圍觀,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干什麼,便神使鬼差地策馬回轉。
近前,見男子們目光那樣**luo地、不懷好意地看著她,他也就自然而然地邀她同行,不管她是否真的與自己同路。
他本不是那愛花心思管閑事的人,他的回轉讓貼身侍從都愣了一愣,其中那個方臉八字胡的侍衛還犯起了嘀咕︰「這女子看著很平常啊,莫不是主子天天看府里千篇一律的‘牡丹花’們看膩味了,想換口味,嘗點清淡小菜?」
水藍色身影猶猶豫豫地轉過半張粉黛未施的小臉來,她低眉順目、縴手擺弄辮稍的乖巧樣子,恍若新綻的睡蓮嬌嬌秀秀、裊裊婷婷,讓他失了一瞬的呼吸,微微恍神。
思齊小心地翻起一點眼皮,居然看到那院落里的囂張少年此時失魂的模樣,心想︰看來他確實未認出自己便是那個翻牆入院的邋遢小子,雖說他也許不會對現在的她那般狠戾,可「決不輕饒」的話她可沒忘!哼,此仇不報非君子,要讓你這狂妄小子知道知道,本姑娘可不是好惹的!
她繼續扮著小家碧玉的嬌俏模樣,輕點螓首,微福一身,故意放柔嗓子嬌聲道︰「那小女,就多謝公子垂憐了!」
低首于眾人不見處,咧開的紅唇間,嘴角虎牙尖利的白光一閃。
------題外話------
「存稿精靈」︰這對歡喜冤家可比「思雲」的組合有趣多了!
「劇透小妖」︰當然,「夢圓」嘛!
「存稿精靈」︰什麼意思?
「劇透小妖」︰就是本來的意思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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