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夢圓 第六十三章 望塵莫及

作者 ︰ 顧欣然

胯下飛馳的馬似乎也感到了喉頭的那點對它來說有些微不足道、但卻堅決狠絕的力量。但獅子驄畢竟是獅子驄,有著馬中王者般的威儀和膽量,一仰頭長嘶猛地扭開脖頸,試圖甩開喉頭壓著的指尖。

馬上趴伏的少女已是大汗淋灕,額頭上冒出的汗珠順著鼻梁滑落到眼角、沿著鬢角滾落到唇邊,她的感覺中咸濕一片。而偏偏在這一片咸津津、濕乎乎的難受里,又粗又硬的馬鬃毛在頰邊刮擦著細女敕敏感的肌膚,帶起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抓撓的不適瘙癢。

在馬猛然扭頸間,思齊緊繃神經的控制下,那壓緊的指尖並沒有放松,反而加重了力道,兩個相反的力拉扯著、揉擠著,在不安分的獅子驄脖頸皮膚劃出了一道深紫的淤痕。

馬兒本以為背上之人沒什麼重量,輕飄飄的跟鵝毛似的,能翻起什麼風波來,自己奔騰幾下準能將她給顛下來。可是從她上來到現在,它已蹶了好幾次蹄子,一次比一次猛,一次比一次突然,身上的人依舊還在。

後來似乎覺得經過了這麼幾次強烈的顛簸,背上之人即使再強大也不過是強弩之末,那威脅它的那點微弱力量左不過是她在垂死掙扎罷了,可是再一次失敗了。

喉上的淤痕火辣辣地疼痛著,好似一條火線一點點擴大、蔓延,而喉頭的力量加重聚集在一個點,已經開始扼住它的呼吸,再深入一點便能刺穿它的喉頭。

趴伏在馬背上的思齊感受到了來自身下馬兒的輕微戰栗,心里不由一喜︰它終于開始有些害怕了!而微微抬起身子離開鬃毛叢的她--感覺就像遭遇過大風暴的船,已經被晃得快要散架了似的全身酸軟。

她看向前方,霞光已經褪下,只剩下還有一線紅光的天際,清涼的夜風徐徐拂來,令她心頭一暢,感覺自己就像在享受著獨屬于暴風雨後的風平浪靜。

涼風習習將滿頭的汗水席卷而去,她移開了壓緊馬喉頭的指尖,小心地挪動身體、拉長上身和脖子,把下巴抵上馬的後腦,輕輕撫模馬兩耳之間的頭頂--舅舅說過︰馬被馴服後,騎手要輕輕撫模這兒,馬若認主它便會乖順地低下頭。

胯下的獅子驄慢下來,緩緩地垂下高傲的頭,思齊仿佛看見在夕陽西下的灰敗里大簇大簇的紅杜鵑次第盛放。

她側首貼上馬的側頸,那額上的一綹白毛她覺得越看越可愛,就像鄰家小孩的額發--耷拉在雙眼之間偏上方的眉心,讓人想疼愛地撫模幾下。

于是她向著那綹白毛伸出手去……

跟了主子這麼多年,還真沒見過他在一天里有這麼多的反常行為!老賴翻著白眼訥訥地想。

老賴策著韁繩一路不要命似的狂追,但不知是胯下的馬沒什麼體力,還是與他配合不默契,總之無論他怎麼驅使,都達不到他的預期。

畢竟不是自己慣用的坐騎啊,他的老搭檔呢?

喏--在他追著的主子胯下啊!

那匹馬似乎也累得夠嗆,即便隔了將近三丈遠,五感靈敏的老賴還是能听到鼻息咻咻、馬蹄急促卻伴著疲累。

要問疲累是怎麼听出來的?都說是老搭檔了嘛--若是有力、輕快的,便是在它的能力範圍內發揮,而這急促中帶著些與路面不經意的、過長的磨蹭的,必然是累著了!

想到這里,老賴心里開始抽一下接著一下地疼起來,心疼他的坐騎,更心疼的是那明明受了傷還猛地揮著馬鞭狂追的主子。

不禁心里怨怪起這一系列麻煩的制造者來--這婆娘也忒野了點,這獅子驄是她能隨便騎得了的?

……

在離老賴三丈遠處,一道黑色披風高高地揚起,鑽進披風里的風仿佛安上了鋸齒般刮得他後背生疼,隨著他揚鞭的動作,肩上本來潔淨的白布帶漸漸滲出微褐色的血來。

傷口出血他卻渾然不覺,猶自揚鞭策馬,還在心里默默怨怪著--不同老賴的是,他怨怪的對象是他自己!

他怨自己明明知道她那麼要強,就不該與她打那樣的賭。

這下馬發狂至這般情狀,而自己卻幫不上忙,獅子驄在發狂時連他的呼哨都不理不睬地狂奔出去,他只得奪了老賴的馬追上去。

可是無論怎麼追、怎麼用力打呼哨結果還是一樣--望塵莫及--望著獅子驄後揚起的塵土,護不到那個她。

------題外話------

「存稿精靈」(拍著癟癟的肚子,有氣無力)︰姐姐果然是到了周末就偷懶。

「劇透小妖」(托著腮幫)︰有什麼奇怪的,畢竟沒人看嘛,精靈你也很懶!

「存稿精靈」(委屈扁嘴)︰我哪有?我催得很急的,偏偏姐姐不理我!

「劇透小妖」(不屑地冷哼)︰還不懶?除了要吃的勤快,別的都不做,不然怎麼即使餓得要死……也還是這麼圓?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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