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美人剛剛下了飛機把電話開機,就發現十幾個未接來電,她只看了一眼,就順手將電話放進了包包,現在已經晚上了,她要在睡覺時間之前見到文熙。
可是很快,她的電話就又響了,周美人不耐煩的一邊往出走一邊接通電話,她听見自己爸爸周滿雄憤怒的聲音從電話里面傳了過來。
「美人,你在哪里?」
「我在國外,爸爸。」
「你又要去找文熙?還要不要臉,趕緊給老子滾回來!」周滿雄對這個女兒一向寵愛,他雖然脾氣暴躁,卻對她很耐心,雖然有時候也會大聲吼她,但從來沒有真正生氣過,可是此時,他是真的不高興了。
他認為自己的女兒配一個王子也不在話下,偏偏卻跟文熙那個家伙不清不楚的糾纏了五年,文熙娶了別人,這讓他非常不服氣,而更讓他氣憤的是,自己的女兒還不去死心,人家已經結婚了也還要硬貼上去,他是個混社會的,沒有什麼婚姻道德可言,但是自己的女兒倒貼人家還不搭理,怎麼著都很讓他丟面子,當初周美人跟文熙來往,他還暗地里高興來著,私底下炫耀的次數不少。
周美人不想多說,煩躁的看了看表,說道︰「這是我的事情,爸爸你不用管。」
「你……」
周滿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女兒掛了電話。
知道掛了電話爸爸會生氣,但周美人絲毫沒有在意,自從文熙結婚之後,她的父親就不喜歡她再跟他接觸了,他怕她給他丟面子,但是他哪里知道她跟心愛的人之間的不得已,她自己當然也想要保持最嚴不要貼得太緊,但是這次真的是必須見到文熙,所以她當機立斷的來到拉斯維加斯,這個城市她不是第一次來,卻從來沒有像此時這樣激動過。
撥了文熙的電話,發現無人接听,她只好又打王躍文的電話,王躍文在國內,听說她要找文熙之後掛了電話,十分鐘之後又回了過來,跟她說了地址,周美人拿到地址之後更加高興了起來,她知道現在文熙正跟凌重歌在一起,本來想到這里她就難受的要死,但現在是心情卻不一樣了,她知道了關于凌重歌的事情,等到她告訴文熙之後,他們這段婚姻,大約也就再沒有發展的余地了,想到到到時候凌重歌的表情,讓她想想就覺得解氣。
重歌沒有跟文熙在一起,她一來就遇到了白天被她誤當做哥哥的男人,這個人長的很好看,大眼楮高鼻梁,五官俊美無儔,身材高修長有張力,他整個輪廓看上去柔和,雖然說話很隨意,可是神態舉止間時不時會露出一種尖銳的侵略感,然後很快又會收斂。
重歌本來有些疲憊,但是意外的跟這個很聊得來,兩人一人一杯冰水,居然有一句沒一句的說一個小多時。
男人叫做雲霄,他說他做珠寶生意,這次來拉城是跟原先的老客戶簽定續約合同,現在合約談完了,順便玩一玩,所以近一段時間他都在到處找刺激。可是重歌覺得,他不像是個商人,非要說什麼職業的話,應該是軍人更加貼近一些,但雲霄不願意說實話,她也只好假裝真的將他當做是一個普通的商人。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男人總給重歌一種熟悉之感,可是又說不上怎麼回事,大約世界上真的有傾蓋如故的事情。
「你普通話說得很標準。」
「那當然,我在國內生活了十幾年,父母離婚之後才到美國生活。」男人一笑,帶著沉沉的感染力。
他得知重歌是結婚來拉城蜜月之後,有些遺憾的說︰「我還以為我桃花運終于來了,原來好女人都被被人搶走了。」
重歌抿唇輕笑,她一向少有表情,所以跟自己說話的人,總會下意識的嚴肅起來,除了文熙那個動不動就調戲人的家伙之外,很少有人這樣跟她開玩笑。
雲霄說他對拉城很熟悉,要是需要導游的話,可以找他,但是重歌想了想,她恐怕沒有出去玩的機會,文熙不願意去戶外,也絕對不會讓她跟一個陌生男人去消磨時光的。所以她只能抱歉,說自己恐怕沒有那個機會。
「那可真不巧。」
男人雖然跟她說中文,但是發音帶著一點美國腔,重歌只好說以後有機會可以再見,男人也不計較了,問起京都的變化,重歌正說的來勁,一直守在一邊的由俊突然走到身邊,重歌知道他有事要說,便問︰「怎麼了?」
「少爺好像遇到一點麻煩,我們要過去。」
「麻煩?」
重歌詫異的站起來,想到身邊還有個人,于是略帶抱歉的說道︰「不好意思,我有一點事,可能要先走了。」
雲霄也很理解,「沒事,我們有緣會再見的。」
重歌看到文熙的時候,他正一臉煞白,咳的驚天動地。
「你怎了?」重歌嚇了一跳,趕緊過去扶住他,「叫了醫生沒有?醫生怎麼還沒有過來?」
自從跟文熙認識,重歌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都說他身體不好,他也常常借口身體不好直接躲著人,但是重歌見到的文熙是始終是淡然的從容的,除了臉色發白根本看不出身體虛弱。她還曾覺得這個人說身體不好純碎是在裝,而當面看到文熙這個樣子,她終于覺得自己可能想錯了,這個男人或許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身體非常的不好。
他本就蒼白的皮膚變得更加慘白,嘴唇也沒有了原先那抹淡淡的殷紅,他手掌冰涼,緊緊抓著重歌的手,她被抓的骨頭都有點發疼。
而他們對面,一個英武的中年男人正譏諷的看著他們,那人黑發碧眼黃皮膚,似乎是個混血,從他看著文熙的目光中,重歌看到一股不屑跟快意。
但他又是什麼人?重歌不認識,她現在一顆心都撲在文熙身上,不知道為何,這個男人此時讓她覺得像一個受盡欺凌的小孩子,柔弱不堪,需要人來保護。
醫生終于過來了,他想要為文熙檢查,文熙不願意,他艱難的擺擺手,喝了一杯熱水之後,終于慢慢停止了咳嗽,再此期間,那混血中年一直沒有離開,而他的目光,大部分放在之後進來的凌重歌身上。
「重重,這是叔叔。」終于,文熙指了指一言不發的男人,向重歌介紹,重歌有一點詫異,她以為這個人是文熙的對手,哪里料到他居然是他的叔叔。雖然一直知道文家人的關系微妙又復雜,但是如今老太爺還活著,只要有點腦子的人,不管心里多麼不忿,表面上也依舊和樂融融的樣子,而這個男人,卻連這一份偽裝都不屑了。
「叔叔。」盡管心中遲疑,重歌還是順從的叫了一聲,她現在是文熙的妻子。
听見重歌叫人,那人跟本沒有回應,他只看著文熙似笑非笑的說︰「我可不是什麼叔叔,我凱恩•馬克思,跟你們文家,可是一點關系都沒有。」
「叔叔怎麼這麼說話,爺爺對你的事情一直很愧疚,再說了,不管你承認還是不承認,你身上始終流著文家的血,這一點誰也改變不了。」
「是呀。」男人哈哈笑,「每次想到這二分之一骯髒的血脈,都讓我夜不能寐呢,小子,不用你提醒我。」
這個人對文家的敵意很大,大約是上一輩留下的冤債。
重歌沒有說話,男人突然看了她一眼,再若有所指的道︰「你以為,有了她,你就能如願以償?」
「我不明白叔叔在說什麼,」文熙慘白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血色,他淡淡笑回應。
「他可不是一個健忘的人,當年的事,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叔叔,這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同樣的,也沒有永遠的敵人,不是麼?」文熙說的淡然,但語氣卻非常認真,「還是說叔叔覺得我說的不對?」
男人沒有在說話,只是目光沉沉的看了重歌一眼,起身離開。重歌這才發現,剛才站在他身後的男人們,每個人都拿著槍。
重歌有點發寒,盡管不明白他們之間有什麼糾葛,但這種地方,她實在呆不下去了。「我們回去。」重歌說完,又確定一遍,「不行,我今晚就定機票,這次我們必須回國。」
文熙見重歌害怕的樣子,輕笑,「放心吧,我們不會有事,不管做什麼,都有人保我們平安。」
「被用槍指著保平安?」重歌譏諷。
「重重很怕死?」
「……」重歌沒有接話,因為這是廢話,她當然怕死,沒有哪個死過一次的人不怕死。
終于從賭場出來,回到酒店的時候重歌終于松了一口氣,文熙還沒有答應說今晚訂機票明天回國,她正想無論如何也要說服他,結果還沒有等到上樓,就看到酒店大廳里有一個曼妙的身影,周美人一臉焦急,看見文熙之後,馬上沖了過來,「文熙,我就急事找你。」
文熙皺眉,看了周美人一眼,語氣冷淡的問她︰「什麼事?」
「這……」周美人看了重歌一眼,欲言又止,比較為難。
「你說吧。」
「這件事很重要,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去說……」周美人又看了四周來往的人,還是不想說,文熙不耐煩了,又咳嗽一聲,道︰「沒事,就在這里說。」
保鏢就在身邊,將他們跟其他人隔離開,說話只要聲音不大,別人也听不大。周美人大約下定決定,反而沒有看著文熙了,她轉身面對重歌,重重的道︰「凌小姐,你給文熙闖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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