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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1年2月14日夜
在雪地里花了4個多小時步行以後,幾個接應的南朝鮮特工終于把空投下來的尼爾的特別行動小隊一行帶到一個安全點。
這里是距離砥平里西北方向大約9-10公里的葛芝山,在連綿不斷的山脈里,在一個像是一道被刀闢開的傷口一樣的溝壑里,有兩個小山洞,南朝鮮特工把安全點設在這兩個山洞里。
山洞的洞口大約半人高,掛著幾塊厚厚的白布,和山體上的雪溶為一體,洞里面大約有7,8米深,洞里擺放著一些輕武器,地圖,電台,中國式的干糧包,一個朝鮮女人在洞里生火作飯,她平靜的看著這些闖進來的美國人。
尼爾的手下筋疲力盡的鑽進洞里,背著電台的陸軍中尉溫特爾中尉咒罵著那些帶路的南朝鮮特工,為什麼不讓他們直接空降在這個安全點附近,卻在布滿雪的山地里東躲**的走了這麼遠才到。
其實大家心里也明白,找到一個安全隱密的安全點是很不容易的,為了安全點的安全起見,空降點設得遠一些也是有根據的。
尼爾讓大家坐下休息,馬上調試電台和上級聯系,他和南朝鮮特工隊的頭兒——大金出去在四周看地形。尼爾和大金在四周轉了一圈,從山上可以清晰的听到遠方密集的炮聲和槍聲,尼爾來到礦洞上面的山崖上,可以看到清楚的看到遠處一個個飛起來的火球,慢慢掉落在地面。
而這個隱蔽的安全點相當于在山的半山腰,山洞是原來附近朝鮮人在日本佔領期間逃避戰亂用的,只有一條本地人才知道的小路通到洞口,大金在安全點周圍布了兩個崗哨。
即使是以尼爾的眼光來看,這個安全點的設立選點都是相當不錯的,大金絮絮叨叨的和尼爾說著他過去的經歷︰大金,曾經是一名漢城的南朝鮮警察,但是在漢城被北朝鮮軍隊攻佔合,他回到老家老家——砥平里拉起了一只游擊隊。
不久,隨著美軍反攻回到漢城,大金也就成了大功臣和英雄,他也就在這時美國中情局掛上了勾。可是好景不長,漢城再度被中**隊佔領以後,他跑回到這里,大金再度拉起他的游擊隊。
大金手下原來有超過40人,但是經過幾次襲擊戰,傷亡,逃散,被捉的,現在手下只余下14個人,12男2女,他們的裝備五花八門,從美式1步槍到蘇式pps彈盤沖鋒槍。不過,有個共同點就是,大金這只隊伍全都身著白色的朝鮮老百姓的棉襖。外表咋一看上去,和一般朝鮮老百姓沒太大區別。
「中國人的軍隊在2月11日來到這四周,這方圓10公里內到處都是他們的軍隊,我們先後發現有3個軍的番號,他們在2月13日夜晚發起了對砥平里的進攻,今天是進攻的第二晚。」大金把這里的情況大至和尼爾作了介紹。
「以後不要冒然去作襲擊作戰了,我們最重要的搜集情報,作戰是軍隊的事。」尼爾這樣和大金說。
回到安全點的山洞里,美國陸軍中尉溫特爾已經架好了無線電台,並已經和上級取得聯系。看到尼爾回來,溫特爾拿著一份電文給他。
「核實砥平里周圍敵人動向,偵察敵人集結點。」
尼爾把電文在手里翻了翻,就這一句話,他有點失望,然後拿出打火機把紙燒掉,邊上特別行動小隊的幾個人在看地圖,尼爾把大金拉過來,對著地圖說︰「你把你現在了解到的情況對著地圖說下吧。」
大金看了一下尼爾他們帶來的地圖,他皺著眉頭,從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張紙來,輔開以後,是一張用鉛筆畫的草圖。大金把這個草圖對應著地圖,對尼爾講解道︰「你們看,這里,有一條路,你們的地圖沒有標,中國人的騾馬運輸隊這幾天一直在從這里運輸物資;還有這里,有一個中國人的炮兵陣地;再往西,這個山後,是中國重要的步兵集結點,昨天,空軍對這里重點突襲過;再往北,這里有一個中國人的醫療站……」
「這幾個情況,你好像沒有向上級匯報過,像這個運輸線。」中尉溫特爾提出問題。
「匯報也沒有用,在這條路上,中國人白天根本不出動,空軍也沒有辦法,他們都是在夜間才出動運輸的,而且有護送隊,我們根本也動不了他們。」大金這樣解釋。
「炮兵陣地?有多少門炮?什麼型號的?」尼爾問到
「好像超過20門,好像都是一些口徑不大日式榴彈炮。」
「口徑不大的日式榴彈炮?90式野戰炮?還是41式山炮,44式山炮?一般用得比較多的就是這幾種。」日本人山田用朝鮮語插了一句。
「你是日本人還是朝鮮人?」大金轉過頭,顯然他听出山田朝鮮語中的日本口音,有些警惕的看著山田。
狡猾的日本山田當然知道朝鮮人和日本人一向的過節,他顯得很憨厚的一笑︰「我是在日本的朝鮮後裔,呵呵,所以被招入中情局。」
「哦,這樣子,我有個親戚也在日本,他在東京池代經營柏青哥哥,听說賺了不少錢,唉,真是讓人眼紅呀。」大金仿佛放下心來,他繼續說道︰「中**隊這個炮兵陣地是14日下午才建立的,我們跟蹤了他們的動向,後來,他們好像把陣地遷走了。」
「遷到那里了?」
「應該是這條線。」大金在地圖上劃了一道,「今天晚上我本來準備去探下路的,這邊有一條小路,可以一直沿著這條路找到他們。」
「這條路上,中**隊的步兵出現得多麼?」尼爾有些不放心的樣子。
「有一些,但不多,他們晚上活動多,到凌晨到白天活動就少得多了,我們有中國人的軍服,可以換上。」
尼爾長時間的凝視著地圖,大金也不說什麼了,大家都等著尼爾的命令。
「我們可以分成兩個小組,沿著這里,平行開始向前搜索,盡量避開敵哨兵,不是迫不得已,不要和中國人交火。」尼爾說著,站起了身︰「伙結們,收拾好東西,準備干活。」
14歲的少年兵小凡所在的衛生連進駐這片山溝有5,6來天了,天氣很冷,入朝以來第一場雪一直沒化,有時還零零散散地飄些雪花。上級為衛生連精心挑選了這個地方,在山溝里建立起一個隱密的醫療站,這里有幾個廢棄的礦洞,于是,礦洞里便形成了衛生連醫療站的手術室、醫療室、護理室。
山溝外遍地除了彈坑掀起的泥土是黑色的外,全是一片白。白天敵機來了沒法隱蔽,唯一的辦法是臥倒不動,因此這里所有人都反穿棉衣褲白里朝外,連傷員蓋的被子也都白里朝外。
為了防止敵人的特務打冷槍或打信號彈引來敵機,上級給衛生連配備了一個步兵排,全部不分晝夜在四周山上放警戒流動哨。
經過13號晚上的戰場緊急救助,小凡所在的衛生連先後救治了300多名傷員,到了14號傍晚時,一些在衛生連作了手術或是重新包扎過的傷員坐上了後方前送物資返程的空車。
送走這批傷員後,連長李梅集合全連的人,她決定帶上3個護理班和擔架隊員一起到一線去救助傷員,衛生連其他人留下來。
這天昨晚送來的傷員少多了,班長英子帶著小凡去溪邊洗繃帶。繃帶用量很大,後方又供應不上,為了節省用量,衛生連就把傷員換下來在戰地臨時包扎的繃帶集中起來,抽空洗干淨,再煮沸消毒晾干,在給傷員更換繃帶時作外層包扎用。
小凡用刺刀鑿開溪邊的冰層,在冰水中洗滌。手冰涼冰涼凍得骨頭痛,幾個衛生員在河邊不時擦干手上的水,把手放在口邊哈口氣,或者干脆插進褲口袋暖和一下,接著再洗。
班長英子抬起頭,她指著遠處溪邊一個復蓋著厚雪的小山包,那里衛生連掩埋犧牲傷員的「烈士山」的墳堙說「從右邊數的兩座墳堆都是我們連的墳墓,我們連已經犧牲了2個人了」。
小凡當然知道,這些犧牲的人都是在敵人突襲時犧牲的,敵人的飛機實在是太猖獗了。
小凡和英子還有幾個人正在河邊邊洗繃帶邊說話時,突然听後面有衛生員在叫他們。原來是又一些前線將傷員運到了,這一批傷員中,有一些重傷員都已休克了,生命處于垂危狀況。英子經常毫不猶豫地作口對口人工呼吸,在這時她沒一點女孩子氣了。
每次作了人工呼吸搶救醒來一個傷員,她總是很習慣地向後往地上一坐,吐口唾沫,用衣袖抹一下嘴,眼楮一張露出滿足的微笑。小凡在旁邊,也想學她,每次她總是眉頭一皺把小凡給一把扒開。
作為醫療班班長,英子雖然話多、聲音小,但做起事來很嫻熟,動作很快。她很耐心地教小凡一些醫療知識,像洗傷口、纏繃帶、測體溫、灌腸、導尿。打針時讓小凡幫她涂碘酒、酒精和填寫傷員卡。
大家就忙開了,瞌睡都沒有了。傷員們在前線都是戰地救護人員臨時搶救匆匆包扎後由擔架隊搶運出來的。有的傷員骨折了要立即上夾板、有的傷員在戰地救護時臨時包扎的繃帶被血滲透了、有的傷口打開後血肉糊糊地能見到白骨。一到衛生連,大部分都需要重新清整傷口,重新換藥包扎,有的要直接送手術室。英子要求很嚴格,傷口清選過後,一定要讓她過目認可後,方能包扎。
經常手術時缺血,唯一的血源是衛生連的姑娘們,護士們都搶著輸血,英子是o型,在她反穿的棉衣右胸前有個紅色的大o字,因此常常弄不清傷員血型時,她就是供血對象。小凡是b型,b型血的傷員很多,但是因為大家都嫌小凡太小,只讓他輸過一次200。
護理完最後一個傷員,小凡走出礦洞,連日的勞累讓他感覺頭一陣陣發昏,唉,真想睡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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