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然敢來羅布泊,早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師傅的求救信是個秘密,大頭考古隊不腐死尸也是。再次之前,我已經有了預感。
但怎麼預感,也不會想到,照片里的九年不腐死尸,居然是大頭。
我腦袋里七葷八素匯成一盤五味雜陳大菜,想起火堆前,有人給我寫「有鬼」的暗示,想到啞巴讓我跑,再想到以前我和大頭的點點滴滴。
「你不會逗我玩吧?大頭是鬼的話,怎麼可能……這麼多年……對了對了,我隨身還帶著天師印,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誠心逗我玩呢是吧」我撲哧樂了。
「誰說他是鬼了?如果是鬼的話,還會有人對大頭好奇嗎?」張敏看到大頭死亡照片後,反倒很冷靜,似乎早就猜到了,正在平鋪張道陵的拓文。
張敏這話說得我很不理解,「不是鬼?有兩個大頭,再不孿生兄弟……」
張敏又從包里掏出一個小本子,辨認隸屬和小篆的字體,一般的墨水真不認識,「你先冷靜一會兒,讓我把張道陵留下的文字破解一下,興許思路更清晰了。」
「別啊!」我一把拉住張敏,用懇求的目光看著她。
張敏本想發火,看我這麼虔誠,皺了皺眉頭,嘆了口氣說,「小唐,我告訴你,有些事情不能說得太穿。比如你見到我,就是違背我組織的紀律。不過……算起來我們也算一家人。」
我嘴上不說,心里當然知道,在這座墓里,要是連大頭都不是人的話,張敏只能靠我,這女人比較冷血。
「我先跟你說一種最近我發現的植物……」
「別……呃……說。」我不敢打岔,生怕她反悔。
張敏抿了抿粉唇,緩緩說道,「你下來的那個洞口,也是我爺爺他們九年前下來的洞口,其實更早以前就被發現了。同樣是沙暴過後,一個專家發現的,在洞口發現一種植物,長著人臉,那個專家以為是核輻射變異,所以想采集回去,沒想到,那張人臉植物居然一踫就流血了,流進這座墓里……恐怕是激活了某種神秘儀式,發生了一系列事件。」
根據張敏的說法,事件機密性太高,以至于成立了他們的組織公司,專門來研究。其中,墓道口里就爬出來很多尸體,殺不死打不透,又不是僵尸粽子。
當時各種牛人來了很多,都沒有辦法,這其中就包括老陳的父親。更讓人不理解的是,進入墓里幾個老油條,居然又出來了,出來是出來了,但是卻……出來一對。
幾十年前,這里其實還是有綠洲的,也就是那幾天,湖泊干涸,耐旱的胡楊和沙柳都枯死了。張張敏的話說的很籠統,說道最後只告訴我一個結果,于是乎,一顆核彈在這里起爆,從此成為禁地!
至于真正發生多麼恐怖的事,我想張敏不是有意隱瞞我,而是連她都不能過問吧。但是卻流傳下來許多民間傳聞,比如活人吃人,死人生子,死者復蘇,未知生物等等。
我听得口干舌燥,只覺得嗓子眼發干,這地方他娘的這麼邪。
張敏看了我一眼,語氣平和下來,「老陳知道的事情肯定比我多,這個人雖然是華僑,但是祖上歷代就跟這件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那大頭呢?」我最關心的是這個。
張敏輕笑著說,「你認識他多少年?」
「**年吧……」說到這里,我腦袋轟的一聲,女乃女乃的,師傅他們一伙在這里喪命九年,剛好和我認識大頭的年月差不多。
張敏見我明白了,淡淡的補充了一句,就繼續去研究她的拓文去了,「大頭本名楊凱,其實他當年就是被老陳雇佣去的。我還知道,大頭負責在北京給老陳他們倒騰裝備。」
「那大頭和老陳……」我忙問道。
張敏點了點頭,「老陳是死是活我不知道,但是九年前跑出羅布泊的人,其實是大頭。我要是猜不錯的話,大頭當初身邊還有一個人。」
「還有一個?」我有些不祥的預感。
張敏點了點頭,「還有一個他自己,據我猜測,大頭是被自己嚇跑的,然後拼命跑,一直跑到樓蘭古城安全地帶,最終因為長途奔跑身亡。而另一個大頭……可能就是我們身邊這位。」
我使勁兒的揉著腦袋,幾分鐘以前,還以為天是藍的水是綠的,現在完全顛覆了世界觀,「那老陳呢?」
「不知道,這就要問他自己了。」
張敏顯然有些不耐煩了,把拓文平鋪好,跪在地上,細心的研究起來。
我坐在一旁,吧嗒吧嗒地抽著煙,也不顧這里空氣是否充足了,瞥了張敏一眼,「你說的那種植物,會不會是肉桂啊?
「肉桂,地氣精華植物,是人形,確實生長在極陰地方,懸崖墓地,根系龐大。」張敏看樣子研究的範疇很廣泛,後來我才知道,這娘們兒居然還是環球地理的專題顧問。
我實在受不了自己胡思亂想,看這些蹩腳的文字,又不認識幾個,就跟她說話,一方面解愁,另一方面更想試探她一下,萬一真給她提醒了也是好事,「對了,那一定是肉芝,據說這東西是長生不老藥的一支,吃了能起死回生,對對,這個最可疑,師傅以前說,道家煉丹還會用到。」
張敏面無表情地說,「不是,連最稀有的烏頭肉槨我都研究過,烏頭肉槨外形是最接近的,看上去像個大肉櫃子,有人臉般的五觀,凡是踫到的東西,不論死活大小,就都被它吸入體內。不過……也不是,總之,我說的這種植物,很可能月兌離了植物的範疇,但是卻能激活墓里的某一項儀式。」
說到這里,分心研究拓文的張敏知道我的貓膩了,輕哼了一聲說,「你是想問當年我爺爺為啥非要來這里,他到底想找什麼東西吧?」
「你都這麼說了,不告訴我,是不是不夠親戚了。」我尷尬的笑了笑。
張敏搖搖頭,「我也沒見過,不過,我想這個東西和你們道教有種某種聯系,要不然爺爺也不會來。與其說聯系,其實我感覺更像是目標一致性。」
「目標一致性?」我好奇的問。
「對于這些,我了解的很少,不過如果我們能見到的話,或許你能給我些提示。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其中兩儀,無非是天和地,或者陰和陽。你應該看過老陳的那張素描圖紙吧,我不知道他從哪里得來的,但應該確實存在,陰陽首魚。本身,你們到道家的陰陽圖就是一個圓,符合太極的意思,萬物歸圓。」張敏一邊看,一邊跟我說話,這女人確實聰明學識。
在這個圓極中,黑色為陰,白色為陽,陰陽各半。巧合的是,陰陽兩半,很像兩條收尾相接的魚,呈「」類似這種形狀,黑色的陰越來越大,白色的陽就越來越小,反之也是如此,但是黑色的部分里又包含了一個白色的圓點,恰像魚眼楮。這也就是師傅當初說的,陰負陽,陽抱陰,陰陽首魚。
至于古代是否有能人神仙,把它做成一塊玉佩,甚至還有後人揣摩不到的逆天功能,就不得而知了。
我看著認真的張敏,苦笑著說,「妹子,你說我師傅會不會還活著,有這個可能嗎?」
張敏沒有回答,很認真的看著拓文,按照她的說法,這座逆天的墓寢,最後一道工序,由張道陵完成,也就說明,只有從張道陵身上能獲取最大量的信息,所以連一個字都不放過。
我挺尷尬的,「咳咳,張敏,咱們現在咋辦,我總覺得怪怪的。」
「什麼?」張敏頭也不抬地說。
我扭扭脖子,「也說不上來,但是,我進來時,確實只有四間耳室,按咱倆的推斷,是金木水火,土在中央,應該是主殿,墓主人安寢的地方。可是,每個墓室應該都對應一種屬性的棺槨,咱們也確定了啊,但是這間為什麼只有陪葬品,還是西周的。」
「因為,這座墓其實就是西周大墓。」張敏這次說得很有底氣。
我怔了一下,這墓還真是穿越了千年修建完工的,那墓主人豈不是早就爛成骨頭渣子了,還修個屁啊,誰能保證,他死後周朝還在。事實正是如此,周幽王烽火戲諸侯後,國立就日漸衰落,直到東周徹底分成了兩斷,周朝王室搖搖欲墜,先是春秋五霸,後是戰國七雄,接著秦國統一,才是劉氏江山,別人不說,一個項羽沒把嬴政的祖墳刨了就不錯。
張敏已經看到了最後一張拓文,臉上漸漸浮現出一種難言的表情來,「我覺得這四個耳室明面上尊貴顯赫,其實根本不像是墓葬,更像一個祠堂。」
張敏長舒了一口氣,看樣子這一個多小時,終于有收效了,環顧了周圍一圈,隨即皺起了眉頭,不解地問我,「咦?這間耳室怎麼沒有棺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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