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睡在棺材里,就知道我什麼感受了。
更恐懼的是,水晶棺好像專門為老子訂做而成似的,胖瘦長短剛好把我卡牢,腦袋只能瞥向一端。
這時,一個最驚悚的想法涌上心頭。
我似乎知道了……知道數小時前,我和張敏為啥看到地平線上出現一口水晶棺,棺材里有個人影,人影轉過頭後,我詭異的發現那個尸體就是我了。因為,此時此刻我就是以這種姿勢躺在水晶棺里的。
面對這種未知的恐怖,我居然冒出來個可怕的念頭,要不就在這里面躺著吧。
可我轉念一想,幾乎是從下墓開始,張敏我們倆都是一起行動的,我躺在這里,那她去哪兒了?緊湊安靜的環境下,我反倒靜下了心,會不會是那娘們兒擺了我一刀,趁我睡著後,開棺把我塞進里面,自己跑了。
想到這里不禁有些膽寒,暗嘆我自己太放松警惕了,大頭曾良苦用心暗示過我要小心張敏。此時,我的思維已經完全混亂了,正常的邏輯和思維失控後,一些稀奇古怪的念頭一個接一個的冒出來。
還有一件事,一直壓抑在我心底。我和張敏在青銅板下面的平台休息時,也混沌地睡著了,醒來之後,我們倆都是古人的裝束打扮。重點就在這里,不可否認張敏是個美女,但她化好妝後,怎麼感覺那麼像祁連山銅角金棺里的女主人。當初逃出祁連山洞時,老陳對我說千萬別回頭,其實我悄悄地回了,什麼事也沒發生,心里還罵老陳屁事多,現在想起來是不是和張敏有關系呢。
如果這算無稽之談的話,苦海的那條吞食金棺的黑磷巨蟒又怎麼解釋?動物雖然認識路,但祁連山距離玉門關也有幾百公里,玉門關再到樓蘭,樓蘭再到庫魯克塔格,又是一千多公里,真當人家是往返高鐵啊。
或許這就是個潘多拉魔盒,從我打開時起,就已經陷進來了。
正當我準備剃個頭看破紅塵時……眼珠一轉,頭上一滴滴黑綠色的液體,順著我身體兩側流了下去。
緊接著,頭上傳來「蹦蹦蹦……」的聲音,幾只鬼嬰竄到我頭上。我錯愕地看著,第一反應就是,這些玩意怎麼騰空了,隨即馬上明白了,從水晶棺材外,向外看,就好像沒有棺材板這回事似的,宛如暴漏在空氣中;從水晶棺外向里看,光線也會發現折射,不是通過特定角度和光線,也不會看到棺材里的我。
怪不得鬼嬰身上滴下惡心人的黏液怎麼在空中倒流呢,這時,我才發現,青銅板的周圍已經聚集了越來越多的鬼嬰,有爬在鏈子上的,有倒貼在其他棺板上的,呲牙咧嘴地向中間聚攏。
我受制于空間的影響,眼珠子都快翻到腦門兒了,也沒法看清楚中間有什麼。
無奈之下,我只好揚著脖子看上空,尋思休息一會脖子,誰知一抬頭,居然看到一個黑影從天而降……
我瞪圓了眼楮細看,是個人在飛快地從鏈子上溜下來,這個伸手敏捷程度,真讓人開眼了。
正在我尋思怎麼回事的時候,那個人已經落在了青銅板上,松開懸空的鐵鏈。看身形那人身後背著一個噴霧器式的東西,一只手拎著筒狀的管子。
當我還處于懵懂狀態時,只見,一條火舌噴涌而出,我下意識的想縮成一團,恍然想起來,老子是安全的。
我這才反應過來,那人拿著的是噴火器,還是液壓式的。亮彤彤的火柱環繞一圈,那些圍在中間的鬼嬰頓時變成了一個個火團,燒得吱吱亂叫,有的沾上火直接跳下青銅板,有的直接被燒死在上面,頓時濃煙滾滾。
我外面的水晶棺材板上的那幾只,直接被燒成了黏糊糊地一團,和黑綠的黏液干巴巴的結在上面。
正當我被惡心得直咧嘴時,忽然發現了一個詭異的現象,真是巧不巧看了才知道,正因為水晶棺板沾滿鬼嬰黏液,又在瞬間被高溫凝固,就好比一塊玻璃,涂上水銀,變成了鏡子。
有了黑色黏液做折射背景,水晶內棺的凹槽處,一副血紅的咒文逐漸浮現出來,但我卻沒有太過驚訝,這種文字我看過好幾次,老陳的陰沉木、祁連山金棺、張天師謄文、和水晶棺內,是一種近似楔形文字的天書。
但這次的天書也有一點明顯的不同,所有符號圍繞著一座山體,上紋八福字,彩雲虹邊,**各半,龍暈祥吉,更奇異的是山體兩側一面一個太陽。我一眼就能看出這不是一個宮殿,就是一座陵寢,在古人思想里,死後住的比生前更為闊綽,常言道生降死不降。
固然這些紋刻雕鏤在水晶棺內部,是莫大的手藝活,但這座器宇軒昂的宮殿,可謂是集中了古代我國建築的大成于一體。這樣的宮殿能不能建成是一個問題,所以很巧妙的結合了神話因素,一只大于山體幾倍的大鵬鳥像餃著樹枝一樣,將宮闕叼上雲端天際,在盡頭終于出現幾個我能辨認的文字,俗稱鐘鼎文,是商周時期雕刻在鐘鼎上的文字,也叫金文,四個大字︰雲宮天闕。
我完全被水晶棺內板的圖文震撼住了,再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那個被這噴火器的男人在周圍尋找著什麼。當我看清那張臉的時候,不禁張開了嘴巴,啞巴……
這時,另一個身影也恰好來到啞巴身邊,共同進入了我的視線之中,我腦袋懵的一下,女乃女乃的,果然是張敏。
「張小姐,那個唐天賞呢?」啞巴環視四周。
張敏搖搖頭,看樣子也很詫異,「剛剛還在這兒啊,我等他睡著了,想去上邊看看情況,半路上被那些鬼嬰逼退下來,然後才通過無線電聯系你的。」
說著,張敏從耳朵里摳出一個黃豆粒大小的東西來,「我听見里面沙沙的響,特別雜亂,問你話你又沒有回答,以為是你那邊出狀況了。」
啞巴接過無線電檢查了一遍,重新還給張敏,「可能受到了靜電干擾,我在後面給你留下的包你看到了吧?」
張敏點點頭,「先別管這些,老陳呢?」
「他們……沒走這條路,我檢查過了,沒有任何蛛絲馬跡。」啞巴有些無可奈何,「不過我檢查過這個啟動裝置,還可以用,我們走這條路的話,肯定能追上老陳。」
我在棺內看著近在咫尺的兩人,臉色都憋青了,操你大爺張敏,果然你不是什麼好東西,感情早就和啞巴勾搭在一起,怪不得能跟蹤我們到羅布泊呢,原來安排了啞巴這個向導在我們中間,還丫跟我裝老好人。
同時,我心里也暗暗嘲笑這娘們兒,還是人家老陳技高一籌啊,早就識破你這點小彎彎繞了。想到這里,我又開始矛盾了,貌似老陳和大頭才不是什麼好東西。
「不管他了,我們先走吧。」啞巴遲疑了一會兒說。
張敏連忙搖頭,「不行,唐天賞是我們找到那東西的唯一線索,何況不管怎樣,也不能把他一個人丟在這里啊。」
我苦笑著點頭,感情這娘們兒知道啥叫人情,啥叫親戚是嗎,可轉念一想,什麼叫我是「找到那東西的唯一線索?」這話听起來,怎麼另有深意呢。
「可是……張小姐,唐天賞會不會從這頂上掉下去了,或者在你離開的時候,被那些東西給……」
張敏又說道,「不是吧,這個人陰險狡猾,一肚子壞心眼,沒那麼容易死吧……」
啞巴有些犯難了,「或許他趁你不在這里,自己先上去了?要不我們先啟動裝置,上去看看,如果他不在上面,也就沒辦法了。」
「只能這樣走一步看一步了。」
說完,啞巴朝著祭台走去,輕車熟路的掀開祭台上的一塊漢白玉,從里面拽出一條鎖鏈來。
躺在棺材里的我,馬上意識到一個問題,張敏不知道我在這里面,那老子豈不是憋死在這里了。我情急之下,連忙干咳了幾聲「咳咳」,想引起張敏的注意,可是咳到我喉嚨痛,張敏也沒轉頭,我怕她離開這里,又吆喝了幾聲,一聲比一聲大。
可是張敏完全听不到,我心里咯 一下,看樣子這口棺材不僅有折射光線的光學作用,隔音效果也是一絕。至于為什麼我能看得見外面,還能听見他們交談,此時已經沒心思研究這些了。
「呲楞楞……嘎吱!」祭台旁的啞巴,將鎖鏈一端環在腰間,身體呈前傾的樣子,用力一拉,就听周圍的青銅鎖鏈開始相互較勁,整個青銅板都跟著晃悠起來,和我猜測的沒錯,這塊巨大的青銅板其實是提升重物的裝置,看樣子啞巴不僅知道,還會使用,至于這六口棺材,完全是黃道吉日可以開工動土的象征。
「嘎吱吱……」我在棺材里,就能感受到這玩意,貌似擱置念頭太久了……
突然,青銅板劇烈的傾斜起來,我有些措手不及,一頭撞在棺材內板上,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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