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怎麼出來了,外面風大,有什麼事,叫奴才就好。」遠處的晉閔看著這身影本想呵斥,但仔細一看依稀有點像皇上,一走近,卻發現皇上正看著月亮出神。
風越來越大了,晉閔看著皇上薄薄的衣物,才忍不住說道。
「朕只是突然想出來看看罷了。」陌孤城看了一眼晉閔,說道。
「那奴才送皇上回寢宮休息。」晉閔說完就要上前扶陌孤城,卻被他攔住了。晉閔愣了愣,難不成皇上又要…
「朕今夜要批閱奏折,你就回去吧!不必守著朕。」陌孤城擺了擺手,重新踏入書房。
晉閔看著陌孤城那熬紅了的眼楮,心里頭也是有些心疼的,他服侍陌孤城有六年了,自從三年前登上皇位之後,就沒有好好休息過。奏折一多,整夜整夜地批閱,人也瘦了一圈…
「皇上,多多注意身體啊!」晉閔心中的萬千思緒只能化作這一句,卻飽含了他對陌孤城的擔心。
「嗯,朕會多加注意。」陌孤城應了一句之後,便在書桌前坐下了,呼了一口氣,繼續看那要命的奏折。
晉閔看著陌孤城執意如此,也只好替他關上門,他知道的,陌孤城批閱奏折時不喜歡有人來打擾。
「晉閔,若是煙傾城找朕,你就來喚朕一聲。」就在門快要關上的時候,陌孤城頭也不抬,徑自說道。
「是,奴才會的。」晉閔再次小心翼翼地關上門,在門口的不遠處守了一會兒,便再也支撐不住,回房去了。
只是他知道,皇上似乎很在意這煙傾城,看來,以後可不能隨便得罪她了。而且皇上也需要立皇後了,丞相之女,的確是最好的選擇了。
皇上,也需要一個他喜歡的人,來照顧。省得看到後宮那一群女人,連他看了都鬧心,何況是皇上?
……
第二天一早,陌孤城便醒了過來,對他來說,休息了一個時辰,已經很奢侈了。因此他回到寢宮,尋了一套龍袍穿上,上早朝去了。此時正是五更天,天才剛剛亮,陌孤城一向如此,他這三年來都習慣了。為了方便,所以陌孤城的寢宮離書房隔得非常近。
而這時的煙傾城則還在睡夢中,香甜地蜷縮在被窩里。現在的她,比在丞相里還要輕松,小翠她們也是五更天起床準備早飯,而傾城自然是睡得天昏地暗,不管不顧的。
一襲明黃盤龍錦繡龍袍,襯得陌孤城更是威嚴令人不敢直視,再加上他本來就冷酷的神情,就更讓人敬而遠之。他必需保持這種威嚴,不然難以震懾官員。為了達到不讓人看穿喜怒哀樂,每一個帝皇都必需保持同一種表情,這就是為何皇帝多冷酷無情,且總有高處不勝寒的感覺。
威嚴是威嚴了,可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何等的悲哀。
陌孤城甩了甩頭,將殘留在腦海里的睡意消散了去,打起精神,面對那群如狼似虎的官員。
……
今天的早朝下得似乎特別早,不一會兒,一襲龍袍的陌孤城便回到了寢宮換上了便服,他還是喜歡穿著舒適一些,挑來挑去,陌孤城卻是穿上了久久未穿的翡翠鴛鴦錦衣,他的衣物從不允許別人觸踫,他唯一能完全由自己做主的,就只有他的衣物了。
瓖碧玉鎏金冠,將他的長發束起,一束調皮的墨發卻不肯听話,固執地留在他的額間,而他也不管,一切隨意就好。
一雙黃緞鹿皮棉靴讓他的腳步輕盈起來,晉閔看直了眼,怎麼今日皇上這般好興致?
如同美玉的容顏此刻正沐浴在剛出的陽光之下,溫暖人心。若是傾城在此,定會感嘆一番,這還是那殘忍的暴君嗎?果然是人靠衣裝,瞧這陌孤城一褪下龍袍,此刻像極了溫文儒雅的男子。
只可惜,晉閔不會欣賞,他只覺得今日的皇上,心情好得似乎有點過了…
那冠華絕代的笑容,真是令陽光也迷醉。陌孤城看了看天色,一笑,想必傾城應該起床了吧?
「晉閔,朕要去冷宮,你也隨同吧!」陌孤城回頭對著有些震驚的晉閔,吩咐道。
晉閔點了點頭,難不成皇上今日的精心打扮是為了煙傾城?那早下早朝也是為了煙傾城?晉閔想到這里,吸了一口涼氣,這女子真有那麼大的魅力?
陌孤城沒想到兩個偶然卻讓晉閔產生了極大的誤會,早朝早下,只是因為進來無事發生,各個大臣也沒什麼稟報的,最近,每天的早朝只是例行公事罷了。他今日特意挑了衣服,真不是為了煙傾城,而是難得他心情大好,且沒什麼事是要他緊急完成的,換上一件自己喜歡的衣服,去見一個有趣的女人罷了。
他,僅僅只是想好好享受這難得的一天。卻被晉閔,誤會成一切都是為了煙傾城…
至此以後,晉閔深感煙傾城的盛寵,平日里也不敢得罪她,反而暗地里幫了傾城不少忙。
晉閔也不敢多說什麼,緊緊跟在陌孤城身後。
冷宮還是一如既往的蕭條,就連晉閔看了也不禁感嘆,像煙傾城那樣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如何能受得了這樣的苦?
陌孤城不讓晉閔稟報他的到來,而是直接走入了冷宮。
他一向去後宮,只帶晉閔一個人。
漸漸地,他听到了兩個年輕少女的嬌笑聲,也有一些隱隱約約的吵架聲,更有男子的聲音。陌孤城私心想到,難不成煙傾城真是水性楊花?
想到這里,陌孤城不禁加快了腳步。他不允許自己的女人作出如此傷風敗俗之事。
隨著聲音,陌孤城放輕了腳步,不一會兒便到了佳肴閣,聲音也越來越清晰,陌孤城再次阻止了晉閔的通報聲,只听見一小女孩說道︰「小姐真懶,到現在都沒起床。」
這時一男子說話了,「小翠,你以後洗碗的時候燒點熱水吧,別把手給凍出凍瘡來。」
另一男子,話中似乎有些壞笑,「就是嘛,小翠別為了省一些柴火把自己凍傷了,有人會心疼的。」接著,是那男子爽朗的笑聲。
「你們怎麼都不理我,都只知道小翠姐姐…」起初說話的那女孩,似乎不滿地說道,聲音有些委屈。
「好啦,好啦。快去叫小姐起床,不然飯菜都要涼了。」女子的聲音響起,一瞬間,陌孤城閃出了門外,而晉閔也是跟著陌孤城,雖然他不及皇上的靈敏,可是躲過這些人的眼楮還是沒問題的,只是他不明白皇上為什麼不讓她們看見?
別說晉閔不明白,就連陌孤城也一頭霧水,他在一瞬間就反應了,哪來得及想這麼多?
難道,遇上煙傾城以後,一切都開始變了?
這不可能!陌孤城極力否認心中所想,他只能將之歸為瞬間反應,現在陌孤城的心,復雜了。
陌孤城躲開以後,小梅從廚房里走出來,接著後院傳出女子的喊聲,喊了許久,屋里頭才懶洋洋地飄出一絲帶著睡意的埋怨。
陌孤城武功深厚,這冷宮的聲音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而晉閔可就不行了,他只看到陌孤城一會兒笑,一會兒鎖著眉頭,驚詫了。
晉閔今日見到的微笑,比陌孤城往年一年都多,他不得不好奇這個叫煙傾城的女子了。
這時,陌孤城與晉閔在佳肴閣的門外听見他們的嬉鬧聲,互相取笑聲。還有,傾城的笑罵聲,一時之間,冷宮里充滿了歡聲笑語,連陌孤城也心動了,他多久沒有像煙傾城一樣,享受過歡樂的氛圍?
似乎很久很久了,久到連他都已經忘了時間。
陌孤城放輕腳步,悄悄地走到冷宮門口,囑咐晉閔別將今日之事說出去。而晉閔也覺得今日之事有失皇家威嚴,自然是滿口答應。
「冷宮里的人快出來迎接皇上!」晉閔的喊聲足以傳遍整個冷宮,因此傾城他們只能忍痛放下吃了幾口的菜,匆匆地走到門口。
「奴家見過皇上。」傾城微微施禮,唇角處還殘留著一粒米飯。
「你們都起來吧!」陌孤城威嚴地說道,總之不知道為什麼,面對煙傾城時,他總是喜歡冷淡。
「晉閔,你下去吧!」陌孤城看也不看地說道,他現在眼中只有煙傾城那唇角的米飯,看來她真的是急匆匆的。陌孤城好笑極了,他去後宮見的都是畫著精致妝容的女人,而傾城是第一個敢在他面前這麼放肆的。
晉閔識趣地退下了,而傾城則看著今日特別儒雅的陌孤城,一時半會回不過神來,這真是陌孤城?
「朕與晉閔出來透風,聞得冷宮之內歡聲笑語,特來看看,傾城貴妃不會怪朕吧?」
陌孤城這一說,打消了傾城的疑問。剛剛她還在懷疑陌孤城的來意,既然是偶然而來,那就算了。
陌孤城看著依舊頑強的米飯,走到傾城面前,「傾城真是的,難不成留著讓我吃嗎?」陌孤城溫暖而粗糙的手,輕輕地掠過傾城的臉頰,讓她臉色緋紅。
這才是陌孤城原來的本性嗎?陌孤城一時的溫柔,卻叫傾城忘了狼有時候為了得到獵物,偽裝起來的面目。
一只狼,如何偽裝,他還是一只狼,一只殘暴的狼。
再說陌孤城,此刻的眼裝滿了溫柔,那一種熟悉的感覺,再次在他心里升騰,就像,他們在一起,很久,很久了。
煙傾城與陌孤城四目相對,不知是陌孤城隱藏得太深,還是煙傾城太傻!她相信了他,或者說她相信了自己對他的想象,她認為溫柔儒雅才是陌孤城的本性,殘暴什麼的,只是他維護皇位的手段。
淪陷在陌孤城的溫柔里,煙傾城忘了,忘了之前的教訓,也忘了這世間的一切,只想和眼前的男人白頭偕老…
愛其實就這麼簡單,陽光正好,她看見了他的溫柔…
愛情的種子埋在了煙傾城的心里,她很喜歡陌孤城現在這樣子。
而陌孤城,在心底卻冷冷地笑了,女人終還是逃不過溫柔這一招。
雖然,他也喜歡她,只是跟他的江山比起來,微不足道。
東西一到手,能留就留,不能留,就殺了吧!以免夜長夢多。
陌孤城如是想著,臉上卻依舊帶著迷人的微笑。他不信,一個女人,可以左右他的江山。游戲越來越好玩了,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包括,煙傾城對他產生好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