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春光燦爛,蝶舞紛飛,前幾日還是稍有積雪的山峰,此刻已經完全融化,山林里的一切,都籠罩在春天溫暖的陽光中,只不過,他們是無暇欣賞了。
「跪下!」負責押解傾城近身侍衛,威逼道。當然不是煙子霧了,他不會舍得的,傾城也不會令他為難。
此刻,丞相一府的幾個男人,都焦急地看著傾城,絕對不會相信她會做出這種事來。
他們,是陌孤城故意叫來的,他要讓他們知道,這就是他們教出來的好女兒,好妹妹。
「奴家無罪,為何要跪。」傾城傲然地站立著,蔑視的目光看著陌孤城身後譏笑的一群女人。
她們,恨不得她出丑,又怎麼放過這次取笑她的機會。
「與男人私會還無罪,那你告訴朕,什麼是有罪?」
「奴家並無私會,還請皇上明察。」
「哦?那是怎麼回事。」
「奴家想著前幾日馬車路過時,見到一株稀有的桃花。想來今日開放得正好,趁著陽光,出去走走,不料想卻遇上了王爺。」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奴家絕不敢隱瞞。」
「皇上別听她的,鬼話連篇,這賤人總是靠這可憐兮兮的樣子迷惑,說不定王爺是被她給迷惑了…」紀玲瓏見皇上似乎真的相信她了,忘了傷痛,氣急敗壞地說著。
「你說夠了沒有?這兒有你說話的份?朕用不著你教。」
紀玲瓏這時才意識到說錯話,慌忙跪下解釋,「皇上,奴家只是一時失言,皇上恕罪。」
「出去!朕不想看見你。」
紀玲瓏只好在侍女的攙扶下,走出陌孤城住的凌天樓門口,身後嬉笑聲讓她臉色鐵青。
「你當真沒有私會?」陌孤城轉向傾城,問道。
面對陌孤城一次又一次的試問,傾城有些難過,她就那麼不值得信任嗎?
「奴家沒有。」
陌千絮正在外面焦急,一刻看不到傾城,他一刻也不能安心。都怪他不好,看見她來了,應該遠遠地避開,怎麼反倒和她逗留在一塊,連累她了。
陌孤城不讓他進去,只能留在外面煎熬的等待。由于他是陌孤城的兄弟,陌孤城不會懲罰他,頂多被說兩句而已,可就苦了傾城,不知道現在怎樣了。
「可朕,怎麼就這麼不信?」
傾城愣愣地站在那里,他說他不信,呵,沒有比愛的人不信任更可悲的了。
「皇上,家丑不可外揚,隨意懲罰就是了。」蓉宛若柔柔弱弱地說道,似乎在為傾城開月兌,實則嘛,誰知道呢。
「清菡說得對,實在是有辱皇家顏面。朕就罰你跪在這門口三個時辰,讓你長長記性。」
「奴家不服,憑什麼罰我。」
「就憑你私會男人。」
「有何證據?只要拿得出證據,奴家心服口服。」
「你以為朕沒有?來人吶,帶那男僕過來。」
不一會兒,傾城便听到一陣推推嚷嚷的聲音,大喝聲充斥著耳膜。
「奴才見過皇上,各宮娘娘,願皇上萬福齊安,各位娘娘萬福金安。」一名奴僕跪在地上,惶恐道。
「將你所聞如實說來,好讓朕的愛妃心服口服。」
「是,皇上。」那人看了看傾城,眼里有著驚艷以及不安。
「奴才今日一早,就見娘娘匆匆忙忙地往山下走,奴才見有異,怕娘娘出事。只好緊跟其後,只,只見娘娘與王爺在桃花樹下說話。奴才,就,就去告訴晉閔大人了。」男僕十分不安,連話也說不清楚,斷斷續續的。
「晉閔,此事是真是假?」
陌孤城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傾城,只見她神情淡然,怒了,背著他私會男人,還如此不在意,不教訓以後還真無法無天了。
「回皇上,屬下只是听他說而已,並無親眼看見,事情重大,只好來稟報皇上。」晉閔這話,頗有替傾城開月兌的味道,陌孤城听了,也不禁皺眉。
「皇上,奴才所言,句句屬實。」男僕連忙叩頭,額頭出現了些血跡,仍不肯停止。
「你退下吧。」
「是,皇上。」
「慢著!本宮有事要問。」傾城看著男僕,冷言道。這時候,只能自己救自己了。更何況,她真的是偶遇,不是私會,怎麼能讓人隨意冤枉?
男僕低著頭,仍然跪著不敢走,陌孤城也沒有失態,一切等著傾城為自己解月兌,總之他絕不會讓她死就是了,只是一點教訓,是絕對避免不了的。
「本宮問你,你是親眼目睹本宮與王爺從頭到尾?」傾城見陌孤城不說話,認為他默許了。
「奴才沒有,見到娘娘與王爺在一起,奴才就急著去告訴晉閔大人了。」
「那好,本宮再問你,你是親眼見本宮與王爺卿卿我我?」
「奴才,沒有。」這時,男僕已經瑟瑟發抖了。
「那你是看見本宮與王爺相約了?」
「皇上恕罪,娘娘恕罪,奴才只是,只是一時揣測。」男僕轉頭向陌孤城磕頭請罪。
「皇上,肆意污蔑皇家貴妃名聲,該當何罪?」傾城把罪名趨向最大化,她要讓所有人知道,她不是好惹的!
陌孤城驚異于傾城的口齒伶俐,卻也不說話。
至于傾城,心里也是不安的,畢竟,她與陌千絮有過親密的舉動,但是,私會是絕對算不上的。私會,指的是與異性相約,偷偷愛戀!有曖昧的情意,可是她與千絮,沒有相約,當時也有曖昧,可之後,所有的一切都被她拒絕了不是嗎?
就算有,也只能當作沒有,一切只是一場美好的夢。
「皇上,這事…」晉閔見皇上久久不說話,請求指示。
「朕問你,你與千絮,孤男寡女,又互不相識,為何留在那兒這麼久?」陌孤城不理晉閔,眼神緊緊地盯著傾城,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表情。
可惜的是,傾城始終以為自己沒錯,她是坦蕩的。
「奴家與王爺,一見如故。」言語之間,透露出無限的欣喜,仿佛就像是在炫耀她最值得的事情。
這不經意透露出來的感情,令窗邊的男子會心一笑,卻刺痛了陌孤城心。
因不被重視,還是因為妒忌,說不出的感覺,陌孤城怒火中燒。就算沒有私會,傾城這次是逃不掉了。
「哦?一見如故?」
「是的,皇上。」
不知是陌孤城隱藏得太深,還是傾城根本沒注意,愣是錯過了陌孤城眼里的妒忌,不然傾城再傻,也會收了嘴。
「你們說的什麼?」
「桃花。」
「僅僅如此?」
「是,再無其他。」
「那好,朕問你,為何急匆匆而去?桃花絕不會這麼快就謝了,又處于早上,何必性急?」
傾城有些愣了,她沒想到陌孤城居然會問這個,一絲慌亂,自然是躲不過比狐狸還有狡猾的陌孤城,讓他更確定了他的想法。
「奴家是太愛桃花,一直掛念著,所以難得有機會,想要早些看到。」傾城對視著陌孤城,她絕不要被陌孤城看低了。
「既然一直掛念,為何不早去?偏偏選在了今日前去?難得有機會,現在距離篝火會,已過了整整三天,什麼叫難得有機會?」陌孤城抓住了傾城話語里的漏洞,直接犀利地說著。
傾城沒話說了,難不成要告訴他,自己是為了丞相府的安全,幾夜與煙際流商量對策,才沒休息?昨夜里,她才好好地睡了一覺,才想起桃花…
這些,煙際流幾人自然是知道的,所以他們才不相信,簡直是荒唐,就算是沒有與他們相會,也絕不相信,因傾城在他們心中,不是這樣的人。
「說不出話了吧?朕告訴你,難得有機會,是與千絮難得有機會相會吧?」陌孤城偏激道,想著她話里的欣喜,為何不見她對他如此,卻偏偏對千絮有情!
「想不到丞相府的千金,居然勾引王爺!」這是莫藝,粉紅的俏臉帶了些嘲諷與蔑視。
煙際流幾人雖然憤怒,卻隱忍著,非常時期,不可以再肆意了。
可傾城就不打算忍了,「誰也不可以侮辱我的家人,誰也沒有這個資格!」接著響亮的巴掌聲響起,傾城仍然不解恨,順勢一腳將莫藝踹倒在地上。
一時之間,居然沒人反應過來。
傾城到底還是年少輕狂,這樣不僅損了自己的形象,損了陌孤城的面子,還給自己豎了個敵人。
多年後想起,她絕對會忍下來,回宮暗地報復,只可惜時光不能倒流。
傾城還想再說什麼,卻被煙子寒拉住了,從小,傾城就是個牛脾氣,做了決定,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傾城見自己失態了,且陌孤城的神情越來越陰沉,在他眼中,傾城這是被說中了事實而惱羞成怒。
「丞相之女,傾城貴妃,不守婦道,勾引王爺,罰抄《婦德》五十遍,禁足半年,回宮後,繼續禁足。」陌孤城宣布道,不再听傾城的解釋。
「你!」傾城已經說不出話了,不守婦道?他怎麼可以這麼對自己,怎麼可以不相信自己,自己明明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他的事。
傾城心里閃過千百個念頭,卻淒然一笑,笑自己卑微的情意,他居然連最基本的信任都不肯給自己,再多說,還有什麼意思。
一笑,碎了陌孤城的心,為何她笑得那麼淒苦,明明是她的錯,為什麼心里會有些愧疚?難道是朕做錯了什麼嗎?
「你還有何話可說?」陌孤城不去看傾城悲傷的眼楮,他怕他也會心軟。
「奴家還有何話可說?既然皇上認定奴家有罪,那,就有罪好了。」傾城心灰意冷,不再多加辯解,一切就由他去吧。
從此以後,傾城不守婦道,算是傳遍了整個朝廷,不知真相的人還添油加醋地說,將這一段故事說得有聲有色。
窗下男子已遠去,還好皇兄沒有一怒之下要了她的小命,這樣的懲罰,算輕了。
之後,傾城就被小翠匆匆趕來,扶著她回到了微雲殿,煙際流心疼地看著傾城,這以後的日子,傾城還怎麼走下去?
小翠也怪自己,沒有跟著小姐,害得小姐蒙受不白之冤。
只有陌孤城,看著傾城漸漸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一場鬧劇,卻讓陌孤城越來越重視傾城,那個像迷一樣的桀驁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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