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色傾城 第70章 紅流

作者 ︰ 陌飛煙

傾城伸著懶腰,看著門外明媚的春光,心情也好了許多,這樣好的天氣不出門走走實在是太浪費了,更何況今天還有人陪呢。傾城扭頭看著陌孤城,侍女正勤勞地伺候他穿著衣服,白色的蠶絲袍子映著他俊美的容顏,傾城使出了殺手 ,可憐兮兮地看著陌孤城,「皇上,天氣這樣的好,陪奴家出去走走吧。」

陌孤城皺著眉頭,有些糾結,他知道連續幾天的下雨將傾城都悶壞了,可是他要趁這天氣尚好時去冷宮的枯井將母親的遺骸移葬回皇陵,司禮局已經算好了日子,今天是難得的吉日,接下來的日子可就沒有那麼好了。「不行,你跟朕一起去冷宮。」

一听這話,傾城頓時垮了下來,她就是想逃避這個才要求出去玩的,好吧,她不像那狐狸精妲己,她說啥,紂王就做啥。看著陌孤城那嚴肅的神情,她知道無論如何都逃不掉了。陌孤城看著傾城那極其不情願地神情,有些難以理解,後宮里每個女人都爭著陪同,為何她就是不願意去?難不成她就這麼不尊重他的母親嗎?

就在陌孤城想要發火時,傾城唯唯諾諾地開口了,「奴家可不可以不去啊?奴家怕。」傾城看著陌孤城那越來越難看的臉色,驚恐欲絕地說著,他又要干嘛?

陌孤城听得這話,點了點頭,也是她連听一下都感覺害怕,現在卻要她陪著自己,有些難為她了。听聞冷宮里有冤死的妃子,連自己的房間都不敢回去了,硬是要跑到自己床上,還真是有夠怕的。

「晉閔,去叫謹言和紀玲瓏過來。」陌孤城對著守在一旁的晉閔說道,後宮之中,也就只有她們兩個能沾一點聖恩,也怪不得她們會怨恨傾城奪取了原本屬于她們的寵愛。

傾城突然有些不甘,就這麼留下她一個人?罷了,這都是她自找的,有什麼好願的。「皇上,那奴家?」

「你就讓你的侍女陪你四處走走吧,朕的寢宮,如果朕不在誰也不可以留。」陌孤城說道,至始至終他都沒有考慮過傾城的感受,只是按照自己的習慣而吩咐,難怪,人家是皇帝,在這皇權世界里,自然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那奴家回冷宮吧。」傾城聲音細小地說著,她十分的難受。

「不行,今天冷宮里除了巫師以及朕與妃子之外一個都不許留。」陌孤城想也沒想地一口回絕,然後走進里殿將孝服穿上,新制的孝服需要他親自試過,陌顏國有規定穿過的孝服必須與死者一同埋葬,所有陌孤城十分費心思地尋找母親生平最喜愛的花紋以及顏色,與祭服不同的是孝服顏色無規定無要求,一般大多數人家都會選擇死者生平最喜愛的顏色。

傾城有些愣愣的站在那里,這後宮就這麼容不下自己嗎?到頭來就連一個容身的地方都沒有,什麼寵愛,什麼聖恩眷顧通通都是假的,只有完全握在手里的才是屬于自己的。傾城也沒再說什麼,「皇上,奴家不想再居住冷宮,求皇上看在這幾日奴家悉心侍奉的份上,賜予奴家新的地方吧。」

傾城跪在地上請求道,這冷宮她以後是不敢在住了,她想要有一個完完全全屬于自己的地方,哪怕是一間小小的房子。這時,陌孤城剛好走出來,看著跪在地上的傾城,走到她前面,說道︰「嗯,朕知道了。」

可憐低著頭的傾城根本就看不清楚陌孤城的神色,不過听這語氣是不太情願吧。傾城莫名的有些心酸,她什麼時候這麼低聲下氣地要求別人給她一個地方容身了?雖說她不是什麼首富,可在現代還是要什麼就有什麼,衣食住行她哪樣缺過?沒想到現在卻淪落到這個地步,還真是可笑。

傾城沒再回話,起身施禮退下,根本不管陌孤城那難看的臉色。她要找小翠她們,雖然這幾天都是與他們一起度過的,可現在他們究竟在哪里,她也不是很明確地知道。

朱砂色的柱子映襯著雕龍畫鳳的窗戶,梁上的是那鎏金的金龍,琉璃色的珠子瓖嵌其中,還真是奢侈。傾城正走在走廊上,身旁就是她一直想來的荷花池,只可惜陌孤城他一直沒空陪她來看一眼,不過現在看來,其實一個人也挺好的,沒人陪也無所謂。

現在已經快要是夏季了,池塘里的荷花雖然還沒開,可也已經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沒有蜻蜓,陌顏國可沒有這種生物,不過蝴蝶倒是有的,這不,一只女敕黃色的蝴蝶正舞動著蹁躚的步伐朝傾城飛來,傾城逗弄著這突如其來的蝴蝶,抑郁的心情也漸漸地消散,甜甜的笑聲融入了這美好的景色,只不過由遠及近的聲音吸引了傾城的注意,也就只是注意,她還是繼續逗弄著這突如其來的小精靈。

「舞裳!」終于听清楚那人究竟在喊什麼,似乎很是焦急,這舞裳是誰?好好听的名字。女敕黃色的蝴蝶飛落在傾城的手尖上,蔥白似的玉指,傾國傾城的容顏讓來人呆滯了,這是誰家姑娘,竟生得如此嬌媚動人。

傾城絲毫沒有注意到來人,仍自顧自地笑著,現在也只有這只蝴蝶陪伴自己了。來人心下一動,拿起畫筆輕輕地在紙上畫著,輕手輕腳的,生怕驚擾了這副美好的景色。

「你是?」傾城一個回頭,見有人正盯著自己,疑惑的問著,什麼時候來的,為什麼她一點也發覺不了?

那人沒有回話,很認真地繼續憑借記憶中的畫面畫著,這下可好,把傾城給惹毛了,「哎,那誰,你懂不懂禮貌的?奴家問你話呢?還有啊,你拿筆畫奴家的樣貌到底有沒有經過奴家的同意?信不信奴家告你侵犯奴家的肖像權。」

那人雖然听不明白傾城到底在說些什麼,可也敏感地知道那不是什麼好玩意,趕緊停下手中的筆,上前拱手道,「在下司書局畫家紅流,還請問姑娘何許人也。」

「奴家煙傾城,司書局紅流?為何奴家從未听過?」每次陌孤城叫人畫像時,來的畫家很多,就是沒有一個叫紅流的人,難道是新來的?

「失意之人,姑娘自然是未听說過的。」紅流自嘲一笑,畫得好又如何,人品好又如何,終究還是抵不過一個顯赫的身份。「慢著,姑娘可是丞相之女,當今的貴妃娘娘?」

紅流極力掩飾心中的失落感,他原本還以為是哪家的丫鬟,他可以前去討要,沒想到她早已嫁為人婦,還是自己福薄,不能擁有此絕世佳人。

「這身份,如果有得選擇奴家寧可不要。」傾城笑了笑,模模蝴蝶的翅膀,蝴蝶特別的乖巧,並沒有多加抗拒。

「哦?為何?聖上如此寵愛,娘娘何出此言。」紅流拿起畫筆,繼續畫著。如若不仔細,還真是看不出來傾城眉間那淡淡的憂郁。

「什麼寵愛,他後宮佳麗三千人,多一個,少一個,有何區別?所謂的寵愛,只是冷暖自知罷了。」傾城說著,似是不想再繼續著個話題,她笑了笑,「這是舞裳嗎?真是個好名字。」

「娘娘說笑了,舞裳從不讓生人接觸,這還是它第一次從在邊離開,可把在下急壞了。」紅流一笑,也明白傾城的意思,拿起了畫像,讓傾城過眼。

「那這麼說來,奴家的福氣真好。」傾城接過紅流手中的畫像,隨口說了這麼一句。待傾城仔細一瞧這畫像,驚呆了,這簡直就是神還原啊!在這沒有相機,沒有手機的純畫像世界里,這人就是個神話啊,陌孤城是腦子被門夾了嗎?這樣的人不重用,還有王法嗎?

紅流看著傾城張大嘴巴的樣子,忍俊不禁,輕輕地笑出聲來,「是舞裳好福氣,不然在下也不能遇上娘娘這般絕色的佳人。」

傾城羞澀一笑,她還沒被人這麼直白的稱贊過呢。紅流拿過畫像,刷刷地寫上幾筆,提名朱砂顏色煙傾城,一副名為「傾城傾國佳人笑,哪知只為蝶輕舞」的畫像就這麼交到了傾城手里。

「奴家幫你去討個說法,這般好的畫技,不可就這麼埋葬了。」傾城火急火燎地跑出去,晚了可就來不及了。

「娘娘不可,宮中人多眼雜,更何況娘娘還是千金之軀。」紅流趕緊阻止,他可不能這麼自私,為了自己的利益,將人家推下火坑,她這麼一去,後宮肯定又會掀起什麼軒然大波。

傾城還想再說些什麼,突然一陣風吹過,將傾城手上的畫像吹向了天空,傾城自然是十分焦急的想要去拿回,可奈何已經遠走,傾城只能在一旁干著急。這下想要去找陌孤城也沒辦法了,再畫一幅的時間陌孤城肯定已經在祭祀了,可不能去打擾他。

「娘娘,一切自有定數。」紅流拱了拱手,「在下就此拜別。」

隨著紅流的遠走,走廊也再次安靜了下來,仿佛剛剛的一切只是南柯一夢。傾城突然有些不習慣,不過也算了,難不成還要去追上人家,再死皮賴臉地要求人家陪你?這成何體統,會被看著蕩婦吧?

畫像隨著風,輕輕地飄落在宮外,一時之間,傾城貴妃的絕美容貌成為天下人的談資,那驚為天人的容貌也成為普通民眾向傾耀國炫耀的資本。以前由于煙跡流是把傾城養在深閨,極少讓她出來見人,再加上傾城也愛靜,除了丞相一府,基本沒有知道傾城的容顏,如今一瞧,果然是傾國傾城。現在,丞相府的們都快被踏破了,很多大臣都來看望煙跡流,沒辦法,誰叫這是個女人以容貌為重的世界,容貌越美,他們就越相信這是一個吉祥的女人,會帶給他們國家永遠的平安,傾城听說之時,不禁啞然失笑,這什麼邏輯,她只听過紅顏禍水的,這個國家真是太奇葩了。

天氣漸漸地暗了下來,奇怪的天氣,早上明明是萬里無雲,這就只是一會兒的功夫,已經逐漸黑了。到處走走吧,反正她也沒有地方可以去的。小翠他們也不知道在哪里,皇宮這麼大,這讓她怎麼找?

雷聲轟鳴,閃電不斷刺激著眼楮,傾城正蜷縮在某個角落里,她身上的衣服太過單薄,只是一層紗衣,早晚的溫差相差太大,瑟瑟的風吹著,夾雜著雨滴不斷地往傾城身上刮去。

與此同時,晉江幾人也焦急萬分,他們四處尋找,就是找不到傾城的身影,不得已,跑去冷宮報告了陌孤城。這下倒好,陌孤城連油紙傘都沒來得及撐起,撇下一行人急匆匆地調動御林軍全面搜索傾城的下落,紫離的遺骨已經打撈上來,就在他們準備移去皇陵時,突然下起了雨,只有陌孤城還在執著地繼續站在枯井旁,看有沒有遺物打撈上來,听到傾城失蹤,幾乎是瞬間的反應,往荷花池跑去,就連雨水打在身上也未覺得有半分的冷意,他現在腦海里都是傾城,雖然她是絕對不會離開這個皇宮,可他還是覺得她離自己好遠,他討厭這種感覺。

晉江幾人也跟隨而去,經過滿城地毯式的搜索,終于在皇宮最偏遠的一個小宮殿里找到了傾城,此刻的她已經是渾身濕透,雙唇泛紫,正在角落縮成一團,看見陌孤城那焦急以及悔恨,只是輕輕地說了一句,卻叫陌孤城無比的心酸,「你來了。」

說完後,傾城終于是抵擋不住寒意的侵襲,在陌孤城的懷里暈了過去,「來人啊,快叫御醫。」陌孤城那氣急敗壞的吼聲震懾了周圍的侍從,他本人也即匆匆地抱起傾城就往寢宮的方向走。

「娘娘染了嚴重的風寒,再加上身子嬌弱,這一病怕是要好些時候才能痊愈了。」藍太醫跪在地上說道,經過傾城的推薦,如今的他也算是可以獨當一面的太醫了,傾城對他有知遇之恩,他無以回報,只能盡心盡力地調養傾城的身體,可沒想到還是出事了。

「你們就是這麼照顧主子的嗎?」陌孤城看著站立在一旁的晉江等人,怒道。

「奴婢照顧娘娘不周,還請皇上從輕處罰。」小翠跪下請罪,他們的確是有罪。

「來人,把他們拖下去,斬了。」陌孤城背對著他們,厲聲道。

「全是我們的錯嗎?你也不看看自己,你有為娘娘想過嗎?你有考慮過娘娘的感受嗎?整天就知道拿我們出氣,如果不是你,娘娘怎麼會病得這麼嚴重,如果不是你,娘娘身體怎麼會那麼弱……」小梅一听說陌孤城要殺他們,就立即暴怒了,又不全是他們的錯,他們的錯,他們認,可是如果不是休想讓他們承擔。小錦拼命地阻攔小梅,這小丫頭的脾氣真得改改了,不然哪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奴家不是向皇上請求過嗎?殺他們要經過奴家答應的,咳咳,君無戲言,皇上忘記了嗎?」傾城咳著,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來。

陌孤城趕緊讓傾城躺在他懷里,讓她能好受一些,「好,好,朕听你的,朕不動手。」得到陌孤城的承諾,傾城也是稍稍地舒心了一些,畢竟他一個盛怒,才不會管你答應什麼,殺了再說,這個時候,晉江他們可就死定了。

「病好之前你就留在朕的寢宮里吧,你們幾個也留下來,其他的真自有安排。」陌孤城吩咐道,傾城也一定很希望這樣吧。

果然,對于這個安排,傾城是十分滿意的,這樣,晉江他們也有了落腳的地方。

「下那麼大的雨,你怎麼也不知道躲躲。」陌孤城看著傾城,莫名地來氣,傻了不成。

身旁的侍女端來了剛熬好的藥汁,那黑乎乎的一碗讓傾城看了緊緊地皺著眉頭,「來,朕喂你。」

傾城擰著眉頭,嘗試性地喝上一口,本能的反應直接吐在被子上,這也太苦了。果然中藥這種東西只適合一口悶,電視里的都是騙人的。看得傾城如此,陌孤城倒也體貼,讓一旁的侍女拿來了傾城愛吃的糕點和蜜餞。

「奴家本來是想去清宛若妹妹那兒躲會的,哪知她也去了冷宮,蓉宛若妹妹也不知去了哪里。出于禮貌,奴家只好不進去了。」其他宮里她哪里敢去啊,那些人都恨不得對她抽筋扒皮的,她可不想死。

眾人也十分識時務地退下了,他們可不能接受這肉麻的情景,唯一能確定的是,皇上真的是喜愛的貴妃娘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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