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陰雨綿綿天,哦不,應該是雷雨天,夏季多雨且雷聲轟鳴的時候比較多,這雷聲還真的是听能震懾人心的。傾城在藍瓊的悉心照料下,終于是好了,連身子也好上了許多,陌孤城也是連連點頭,看來這藍太醫是十分不錯的,也消散了對他的懷疑,畢竟他太年輕了,而中醫這門功課可不是好學的,不學個二三十載的,哪有膽子敢進宮當御醫?起初傾城特意推薦他的時候,陌孤城就已經很不確信了,但是礙于傾城的面子才不得不答應下來,現在看來,傾城的眼光的確是很好的。
「皇上,奴家跟你說個事嘛。」傾城每當以這樣的話開頭時,陌孤城總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的,免得又被她騙了,經驗告訴他,鐵定是沒有好事。
人人都說陌孤城冷酷無情,可誰能想到他也可以對一個弱女子言听計從,還真是世上沒有參天樹,一物降一物。
「怎麼了?」陌孤城滿臉警惕地回答著,每當傾城笑得很燦爛的時候就是最危險的時候,這是陌孤城與她相處很久時得到的最好教訓。
「奴家想要個宮殿。」言下之意就是她要離開這里唄,雖然陌孤城的寢宮很奢華,而且應有盡有,可傾城就是感受不到屬于自己的氣息,每天醒過來時都會有一陣恍惚,認為這是哪里,又或者是想著自己怎麼會睡到別人床上的感覺,一直困擾了很久,不敢向陌孤城提起,現在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提出來了,說什麼也要達到目的,要不然再這麼下去的話,她遲早會得神經病的。
「為什麼,朕的寢宮不好嗎?」陌孤城又蹙起了好看的眉頭,他實在是無法理解傾城的想法,難道這皇宮還有比他的寢宮更精致奢華的宮殿嗎?
「皇上的寢宮自然是很好的,可奴家還是想要一個屬于自己的宮殿,俗話說得好,金窩銀窩都不如自己的狗窩嘛。」傾城說道,她知道一旦陌孤城拒絕過一次後,第二次他怎麼也不會答應的了,所以她必須要說服陌孤城。
「這……」陌孤城還是有些猶豫的,因為他發現自己早已習慣了每天起床上早朝時可以看到傾城睡得酣甜的樣子,習慣輕手輕腳地穿上衣服,突然少了一個人他會不會不習慣?
「皇上,奴家也不想老是打擾您休息以及批閱奏折。」傾城看著陌孤城有松動的跡象,趕緊地加重了說服的力度,她才不要給他過度的考慮呢。
「好吧,那朕盡快給你安排吧。」陌孤城點了點頭,傾城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再留下來也沒什麼意思。再加上她的確是影響了自己批閱奏折,每天晚上因為考慮到傾城一個人可能會害怕,都是盡早回去的。
傾城開心地笑著,她很相信陌孤城的速度以及承諾,答應過的事他不會反悔的。莫名其妙的,陌孤城突然有些不開心,沒再跟傾城說話,早早地拉過被子睡了,不過開心過頭的傾城並沒有發現陌孤城的異常,只是覺得他原本就應該這麼做。
天空是萬里無雲,夏季的天氣除了悶熱得讓人覺得難受之外,最討厭的應該就是蟬了,整天叫個不停,讓人心情格外的煩躁。傾城正在寢宮里休息,陌孤城特意派來的幾個侍女正努力地扇著冰塊,試圖使她們尊貴的娘娘涼快一些。傾城就快要煩躁死了,這該死的蟬怎麼都不死絕了呢?
「娘娘,王爺給您送來了這個。」小錦急匆匆地跑了進來,連招呼都沒打,硬是將一個看起來就很貴的戒指塞在她手里。
傾城拿過來一看,就知道這瓖嵌的地方被動過手腳,從小就接觸各種寶石,這種小把戲又怎麼能瞞得過她呢?傾城當即遣退了其他外人,由于小錦是直接塞給她之後才輕聲說的,當時傾城身邊除了小梅和小翠外別無一人,光是這點就不怕又有什麼流言蜚語了,小錦還挺聰明的。
傾城拿了塊絲綢布,輕輕地沾了點水,浸潤了寶石後輕輕地扭動著,不一會後,寶石與瓖嵌口就完全月兌離了出來,里面藏有幾張小紙拼湊成的字條,「三更,御花園。」這是陌千絮的字跡,傾城認識,一如既往的娟秀,行如流水,絲毫不像陌孤城的粗礦以及霸道,原來看一個人就要看他的字是真的。
傾城身旁的幾個人都看見了,對于他們,傾城沒什麼好隱瞞的。幾人也十分地明白,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幫忙傾城打听晚上守夜的人去了,買通他們,或者麻醉他們的話,傾城進出會比較方便一些。
半夜三更,傾城在幾人的陪伴下如約而至,自然的,的陌千絮與傾城見面時,他們會在遠處看著,他們的到來,除了寢宮到御花園有一段距離之外,最主要地就是保證傾城的安全,盡管傾城一再保障陌千絮不會對她做什麼,他們也不會相信的,因為,只有男人才最了解男人,在那種情況下,難保陌千絮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傾城不管是拿出城府刺傷陌千絮也好,還是將綠影抽出讓陌千絮中毒也好,對兩個人都是極大的傷害,身體上的傷口還可以痊愈,可心里的呢?也許陌千絮只是一時情迷呢?是個男人都會有的沖動,陌千絮也不會幸免吧。萬一要發生這樣的事,這讓他們以後怎麼面對彼此?出于這樣的重重考慮,他們才決定在遠處保護傾城的。
「你來了。」這話說得是毫無波瀾,可傾城心中還是一驚,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陌千絮,自己是殺他母親的幫凶,就算他要報仇也是應該的吧?
「對不起。」傾城低下頭,道歉,如果不是她,他至少還有一個母親,還有一個親人,現在他和陌孤城一樣,都沒有親人,他們沒有親生的兄弟姐妹,都會感覺到孤單吧。
「你又沒有錯,道什麼歉呢?」陌千絮笑了笑,仍然一身祭服的他在這夜空之中顯得十分的刺眼,他是舍不得怪罪她的,母親是有錯的,當她向皇太妃下手時,就該想到今天了。只是,他還是很難過,很心痛,雖然他與赫憐並不親近,可是那是他的親生母親,唯一與他血脈相連的女人,她選擇死的時候,自己也沒能在她身邊度過。她十月懷胎,歷盡千辛萬苦才生下了他,不久卻要抱給別的女人撫養,她再怎麼惡毒,也是個母親啊!
「如果不是我……」傾城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陌千絮攔住了,「好了,這事就別再說了,我不會怪你的。」
傾城愣了愣,他是真的不怪罪自己嗎?
「殺人償命,本就天經地義。」陌千絮淒然一笑,他再怎麼灑月兌,也不能釋懷心中的痛。「如果,你當日是想說這事的話,我很明確,很明確地告訴你,我不會怪你的,永遠不會。」
兩人有些尷尬地站在草坪上,夜晚的涼風輕輕地吹動兩人的衣袍,忽上忽下,時而交纏,時而掉落,原來這就是他們的宿命,如這風,有緣讓他們相識相知,卻無緣讓他們在一起,這就是有緣無分嗎?為何,她要那麼早就嫁入皇宮,為什麼不等等他?等他們相遇的那一天?
「如果你沒事的話,就先走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陌千絮說完後,還沒等傾城回話,就已經遠走了。只剩下傾城一人站在風中凌亂,發絲任由涼風吹散,陌孤城喝下了她特地用染藍桃花和**藥調制的迷藥,短時間內是不會醒的,她還可以讓這風再吹會,她想冷靜一下。
傾城正躺在床上頭痛欲裂,昨晚吹了一下冷風就成這樣了,還真是找死啊,明知道這副身體太嬌弱的,和以前的根本就沒得比。唉,真是可惡,以後該找個時間鍛煉才行,可不能就這樣下去了,最怕不是被人毒死,而是病死的,那多難受啊。
「丞相之女煙傾城接旨!」晉閔那高亢的叫喊聲突然出現在寢宮門口,嚇了傾城一跳,趕緊讓小翠隨意找了件衣服披上,急匆匆地就打開了門,接聖旨還慢吞吞的,這不是活膩了嗎?
一行人跪下的樣子還真的是挺壯觀的,傾城跪下,還必須跪得無怨無悔。
「朕念煙貴妃這半月以來表現極好,頗得朕新意,特赦其回歸原宮殿傾城閣,願其能夠安守本分,務讓朕失望。」晉閔念完之後,將卷軸聖旨一卷,遞給了傾城。
「傾城謹遵聖旨,願皇上千秋萬代,永世安康。」傾城雙手舉高,接過聖旨,叩頭謝恩,整套動作一氣呵成,看來她也沒少這樣拜謝過。
晉閔接著又拿出另一幅聖旨,讓剛想起身的幾人又繼續跪著,端正好身姿,這時,只見晉閔十分復雜地看了晉江一眼,緩慢地打開聖旨,「原丞相府侍衛晉江,今雖為貴妃跟前之人,可念在此次尋找皇太妃的下落建立奇功。特允其作為朕的御前侍衛,且兼任內務房總管一職。」
「微臣謝皇上恩典,願皇上千秋萬代,永世安康。」接過聖旨之後,晉江十分聰明地改了稱呼,盡管他有些猶豫。
小翠站起身來,追出門去,手里拿了一沉甸甸的錢袋,里面可是塞滿了金銀珠寶,這下傾城的賞賜夠豐富了吧。在負責傳話以及傳聖旨的那一隊人里,最愛去的就是傾城那地,不僅是打賞多,而且傾城為人溫和客氣,一點得寵的囂張樣子也沒有。
夜了,晉江正在客廳里來回地走動,按照戒律,他明天就要前去報道了,可是,這意味著他以後就很少有機會能見到小翠了,這件事糾結得他腦袋都快要爆炸了,小翠是他這一生也不能失去的人。
幾人都被晉江的鬧騰吸引了過來,好吧,其實他們是實在是受不了晉江那來回的轉動,晃得他們頭都暈了,這才來阻止的,不然他們吃飽了撐的啊,明天還要組織其他奴僕搬家呢,預定是早早休息的,可悲晉江這麼一吵哪里還睡得著啊!
「晉江,你是瘋了還是打了雞血啊?」傾城首先就不滿了,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有什麼事明天在說不可以嗎?
「我,我不想去報道了。」晉江弱弱地說了這麼一句,不出意料,果然引起了軒然大波,幾人都驚呆了,晉江沒發燒吧?怎麼竟說胡話!
「為什麼,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小錦十分地疑惑。
晉江這下有些焦急了,臉也難得的紅了起來。面對晉江的支支吾吾,眾人就更加著急了,以為晉江是出了什麼大事,問個不停,晉江自然是十分煩躁了,「我,我是舍不得小翠。」
幾人愣了一會兒,隨即一臉曖昧地看著兩人,小翠被晉江突如其來的告白羞得滿臉通紅,恨不得立刻找個地洞鑽進去。
「這個簡單,明天我去幫你說說情,讓你一直住在傾城閣,反正傾城閣離陌孤城的書房,寢宮都很近,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傾城笑了笑,說道,明天他們就要開始回傾城閣了,本來陌孤城是準備讓傾城住在以前太後居住過的明德殿,可是傾城就是不喜歡那兒的環境,硬是讓陌孤城換成了傾城閣。
這時,傾城朝另外幾人使了個眼神,幾人隨即明白傾城的意圖,一哄而散。就只剩下搖曳的火燭以及有些許尷尬的兩人,不過他們的關系總算是確定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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