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樓內,傾城正低著頭跪在地上,任由其他人怎麼問,怎麼罵,就是不出聲,倒是煙跡流差點就氣暈了。要不是煙子霧一直在攔著,他真的就想直接把傾城帶回家了,哪還能留她在這里受苦?
「皇上,你還要包庇這個妖女嗎?」輔政王離楓怒道,看著陌孤城依依不舍的樣子,他都恨不得走上去一巴掌打醒他!
陌孤城看著始終沉默不語的傾城,嘆了一聲,這一天終究還是躲不過,與其如此,倒不如爽快些,免得日日忐忑不安。
「丞相之女通敵叛國,證據確鑿,株連九族。」陌孤城那波瀾不驚的聲音幽幽地響起,長安樓里滿是悲愴。「因丞相為先朝立下不少汗馬功勞,免受一死,來人,把煙傾城拉下去,斬立決。」
陌孤城說完後,整個身子都塌了下去,痛心地看著傾城,看著她被御林軍拉了下去,臨走前的笑容那麼美,美得驚心動魄,一點也沒有辱沒了她傾國傾城的名聲。
「慢著,皇上,奴婢有話要說。」突然,小翠闖了進來,手里還緊緊地扯著一個紅布包,呼呼的闖著粗氣。
「把那妖女殺了再說吧。」離楓不滿地看著突然闖入的兩人,這樣一來除了可以削弱煙跡流的勢力外,也讓這個三番四次冒犯他的女人死無葬身之地。
傾城怒瞪了離楓一眼,死老頭,我沒招你惹你,犯得著這麼歹毒嗎?
此刻,還是煙跡流與煙子霧比較聰明,當場跪在陌孤城面前,「皇上,看在老臣多年為皇朝賣力的份上,請留下傾城,臣願意就此隱退。」
「丞相嚴重了,朕自會給你一個交代。」陌孤城笑道,似乎這個婢女異常的聰明,傾城能有她,也就放心了。
不出意外,傾城三人低頭跪在地上,就算煙跡流沒有求情,陌孤城也一定會把傾城留下,只是煙跡流適時的求情能給他一個台階下,離楓氣得臉色發紫,煙跡流倒是沖著他笑了笑,居然從朝堂上延續到了後宮,是我太縱容你了。
煙跡流眼里一閃而過的狠戾並沒有瞞過傾城,她在心底輕輕一笑,看來他也不是什麼好惹的貨色,她還不知道是遺傳誰的。
「小翠。」
「奴婢在。」
「將你所知的都一一說出來。」
「是,老爺。」
一身的紫袍映得這朱紅色的柱子異常紅艷,他輕輕地搖了搖手中的白羽扇,看著低著頭的傾城,傾城似乎有感應,一瞬間,四目相對,千陌冷將手指輕輕地放在唇上,示意她安靜。傾城輕輕地掃過,就當沒看見。
突然,眼前一片黑暗,身體也搖搖欲墜,陌孤城急速從龍椅上走下,懷里抱著昏迷了的傾城,大喊著叫太醫。就是輸了一座城池,也從沒見他這麼緊張不安過。在座的大臣紛紛猜測,眾說紛紜,說什麼的都有。
「皇上,還是屬下帶著她回去吧。」千陌冷突然從門外走了進來,還沒等老臣們質問時,他風度翩翩的身姿已經讓他們瞬間驚呆了,只見他帶著珠寶瓖嵌的紫色面具,白羽扇輕輕搖動著,妖媚卻不忍讓人褻瀆,如畫中人一樣的神聖。
陌孤城點了點頭,將傾城放在他的懷里,正準備走的時候,他看著兩人說道︰「放心吧,她不會有事的。」
隨著,大踏步離開了長安樓。眾人不禁松了一口氣,剛剛的氣氛好壓抑,這個男人到底是誰,怎麼渾身帶著死亡的氣息?讓人喘不過氣來。
離楓剛想問個清楚,就被陌孤城凌厲的眼神擋了回去,雖然不知道紫川突然出現是為了什麼,但是,他可以保證,紫川絕不會傷害傾城,比交給其他人安全多了。
仿佛剛剛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幾人又恢復了嚴肅而莊重的場面,只是千陌冷那渾身散發的死亡氣息,想忘也忘不了,實在是太可怕了。
「小翠。」煙跡流喊了一聲,小翠這才回過神來,想著剛剛那個男人,不自覺的臉紅了,因為她很明顯地看到他沖著自己笑了,雖然弧度很小,但是真的很好看。
小翠已經完全無視了某人還在看著她,突然的臉紅,晉江自然是能明白是為了什麼,心里隱隱的不快,一直在瞪著小翠。
回去一定要問清楚那個男人究竟是誰,可不能就這麼把小翠弄沒了。
小翠應了一聲後,呈上了一個紅布包,陌孤城身邊的一個侍從很聰明地拿了上來,陌孤城狐疑地打開,竟是一枚戒指,上面刻著莫里親王的字樣,雖然時代已久遠,可還是能看得清楚的。陌孤城放下了戒指,看著小翠不語。
「這是奴婢在清宛若那兒搜來的。」小翠低頭,恭敬地說出經過。
「你一個小小的奴婢,居然膽敢去搜宛若的閨房,到底有何企圖?」
「離大人多次護著清宛若,又是有何企圖?」
面對咄咄逼人的小翠,離楓一時語塞,竟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皇上,十幾年前,清落戰死沙場,留下了獨女清柳箏,那時清柳箏尚年幼,不宜入宮,所以直到入宮前都是在將軍府里居住。」煙跡流很適時地補充道,當年他還年少輕狂時,與他還有一些沖突,等他想道歉時,等來的,卻是他的死訊。
「清落麼?他與丞相有何沖突?」陌孤城沉吟了一會說道,貌似這真的是不關傾城的事,想到某種可能,陌孤城難得激動起來。
當年,煙跡流還是一名小小的江湖人,以保護皇上的名義日夜待在陌孤清的身邊,就連吃住都是在一起的。就在快要戰勝時,前方突然失去一座城池,所有的作戰計劃全部崩盤,年少氣盛的他當然氣不過,他與皇上幾個日夜才制定出來的最好的制敵方法隨著清落的不敵而宣布作廢,他跑去質問,一怒之下,拔劍刺中了清落的肩膀,當時他就後悔了,可他還是硬著頭皮,死活不肯道歉,最後鬧得皇上那里去了,只是清落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想要他道歉而已,可是陌孤清深深地看了煙跡流一眼,良久沒有說話,末了才賞賜他很多的財物,只是唯獨沒有煙跡流的道歉,他當然不依,奈何陌孤清一直不理這事,只顧著與煙跡流相談軍事,感覺受了輕視的清落一直悶悶不樂。
那時的清落已經是一名立下了赫赫戰功的將軍,而他只是一個沒名沒分的江湖人。清落當然是不爽,執意要煙跡流道歉,煙跡流一直不答應,陌孤清也沒說話,擺明了就算站在煙跡流這邊。後來,收復城池時,他戰死了。那天正是大雪紛飛,他正拿著清落最愛喝的酒,在他的住的帳篷前坐了一夜。醒來,得到了他的死訊。
陌孤清臨死前說過,朕最後悔的事,就是沒有好好處理你和清落之間的事,讓你後悔到如今。
煙跡流紅了眼眶,想起了那一夜,他熬紅了的眼楮和那溫暖的體溫。
陌孤城輕輕地咳了一聲,煙跡流這才回過神來。陌孤城有些尷尬,原來這一切只不過是前朝的一些沖突,可是,怎麼可以讓他誤會前朝,怎麼可以讓他傷害了傾城!
事到如此,在座的都是聰明人,也明白了大概,只是始終還是要有個來龍去脈。只是,他現在只想去看看傾城。
看著依舊難過的煙跡流,他想起了太後無意中透露出的一句話,「先皇他,已有心愛的人,能夠日夜相伴,指點江山。」
陌孤城有些不可置信,煙跡流與先皇,該不會是?罷了,先皇已仙逝,再多知道什麼也無益了,倒不如就讓它隨風而去。
雜院里,空無一人,小錦和小梅都去了清柳箏那里,與苗頤夜看守著清柳箏。
千陌冷正坐在床邊,指月復劃過傾城嬌女敕的臉龐,喃喃道︰「這麼美的人,多了疤痕,倒是可惜了啊。」
傾城慢慢地醒了過來,掙扎著爬起來,她怎麼渾身都沒有力氣?看著千陌冷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嚇了一跳,說道︰「你怎麼會在這里?小梅她們呢?」
她記得她在長安樓啊,然後……然後,該死的,怎麼想不出來了?傾城按著頭,蹙眉,頭疼欲裂。
千陌冷走了過來,「好了,你只是暈了過去而已,還有,我對你沒興趣的。」
傾城瞪了他一眼,這人說話好直白,哪里的人?穿越過來的嗎?想到這里,傾城眼里泛著光芒,直勾勾地看著千陌冷。
「怎麼,還沒看夠嗎?剛剛你可是拼命往我懷里鑽,現在只看?」千陌冷笑著,他才不是穿越的。呵呵,這小妮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可愛。
他會讀心術,知道傾城心屬陌孤城,這才沒把她往陌千絮懷里送,他早就想過了,如果能讓他們相愛,就算是違背天命,墮入輪回也心甘情願。
如果他擅自改寫姻緣,他就不用在這里了,人世自有天命,一世一輪回,所有的事,早已注定,誰也不可更改。
傾城翻了翻白眼,「我怎麼會在這里?」
「你暈了,我把你抱回來。」
「你還可以再簡單一點嗎?」
千陌冷沒說話,而是從袖子里像變戲法一樣拿出一顆藥丸,「來,把這個吃下去。」
傾城接了過來,「毒藥麼?」
「對,我準備毒死你。」
千陌冷沒好氣地回答著,這可是能快速養好內傷的珍貴藥丸,怎麼可以說是毒藥呢?
「你先休息吧,我該走了。」
「你這麼快就走了?」傾城有些訝異,他就不能等小翠他們回來嗎?
「要不要我陪你一輩子啊?」
千陌冷說完後,一瞬間就消失了,留下了一瓶藥,看介紹,這是每天都需要吃啊,千陌冷留下的,會是好東西嗎?能吃嗎?
千陌冷走到長安樓,此刻就剩下了小翠一人,千陌冷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也不施禮,直接就說道︰「她睡了。」
陌孤城點了點頭,「也好,這樣的結局,她怎麼受得了。」
千陌冷無言,要不是這樣,他才懶得把她弄暈,真麻煩。
小翠領命離開後,長安樓就剩下了兩人,就連晉江也被陌孤城指使開了,兩人嘀嘀咕咕了好一陣,好吧,大多數情況下都是陌孤城在說,千陌冷只是負責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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