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初冬,天空又下起了雪,鵝毛大雪飄舞著落下。這每年的第一場雪,總會吸引不少人出來賞雪,其中又以畫師居多。畫師院里今日召集了所有的畫師前來賞雪,紅流因為地位低下,又十分的不得寵,只能尷尬地縮在角落里,不曾移動半分,要他出去接受這些人的嘲諷,這比死還難受。
人一向都是勢利的,在這奢靡的皇宮更是如此。
鵝毛大雪落在他身上,卻並沒有吸引他的注意。獨自喝著悶酒,看著這景色,心中何其苦悶。又大口地喝了一口酒,紅流擦去了留在嘴邊的殘酒。看著不遠處的幾人大魚大肉,談笑風生,再不濟也能結伴同行,唯有自己,孤身一人。
不多時,一陣嘈雜聲在不遠地地方響起,一些人娘娘,娘娘地喊個不停。看著這些巴結的人們,紅流極為不屑,這也是他今天如此下場的主要原因。
不知哪個妃子如此有閑情,平日里他們可都是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一群人,今兒個哪個這般屈尊?
紅流理也不理,自顧自地喝著悶酒,聲音越來越近了,紅流有一些煩躁。
惹不起,還躲不起嗎?紅流剛想起身時,熟悉的聲音讓他停住了腳步,「原來你在這兒啊,可讓奴家好找啊。」
紅流下意識地揉了揉眼楮,見真的是傾城時,一時忘乎所以,走到傾城面前,緊緊地拉著她的手,說道︰「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眾目睽睽之下,紅流居然這麼放肆地拉著娘娘的手,而且娘娘居然還沒有生氣,反倒是一臉笑意,讓人頓時覺得這兩人關系非同尋常。
更有甚者,偷偷地離了場,臉上帶著一抹詭異的微笑。
一群人就當什麼都沒看見,繼續打著哈哈,只是看著紅流的眼神越發不一樣了,有羨慕的,嫉妒的,還有不屑的。
紅流這時才反應過來,松開了手,尷尬地把臉扭過一旁。傾城不以為然,對著他說道︰「奴家今天來找你呢,是想讓你給王爺畫一幅像的,不知你有空沒?」
紅流點了點頭,轉身進屋拿他的畫箱去了。
眾人不斷地在心里嘀咕,這紅流只是一個普通百姓,又怎麼會結識這等貴人?各自發揮了強大的想象力,將他們相遇的場景勾勒出各個版本,有高尚的,齷齪的,還有狗血的。總之幾十個人里就有幾十個版本,傾城也沒打算解釋,清者自清,就讓他們誤會好了,反正也只是誤會罷了。
紅流匆匆走出,披了一件有些單薄的披風,傾城一蹙眉,立即有人很識時務地給紅流披上自己的厚披風,這就是權力的好處。
傾城幾人離開之後,眾人才嘰嘰喳喳地八卦起來,要是傾城听到了,不得氣瘋才怪。
「你們說,這窈妃和王爺到底是什麼關系?」此話一出,都沉默了,傻子才去亂說。既然皇上都不相信他們之間有見不得人的關系,他們又亂搞什麼?
就不怕皇上怒了,把他們全都賜死了嗎?
「還敢亂嚼舌根,你就不怕要了你的小命嗎?」一名中年男子說道,身著藍色畫師服,讓他原本狠戾的面部柔和了一些,看起來不那麼讓人害怕。
那原本說話的人連連稱是,如此看來這人在這畫師院還挺有地位的。
眾人都已經在心里盤算與紅流多交流交流,不能讓他與自己疏遠了才是,跟著這樣一位娘娘,衣食無憂!
傾城突然的到來給這個原本安靜的畫師院帶來了不少的震動,許多人都已經將紅流視為上賓,處處拉攏。
再說兩人,紅流不知自己的生活因為今天會有多大的變化,仍然戰戰兢兢地坐在陌千絮面前。
他從未見過如此溫柔如水的男子,就連眼眸都快要溢出柔情來,溫柔一笑,很容易就讓了卸下了防備。這男子,溫柔卻不失剛毅,白玉般的臉龐因為大病而多了一絲蒼白,讓人憐惜不已。
陌千絮似乎是看出了紅流的拘束和不安,輕輕一笑,說道︰「別怕,本王不吃人。」
听聞此言,站在一旁的傾城也笑了,紅流有些窘迫。在心里,他與所有人都一樣,對這個王爺都是敬重的。傳言,他沒有一點架子,溫文儒雅,紅流剛開始還不信的,如今一見,才發覺原來都是是真的。
「本王倒要看看,貴妃極力推薦的人,到底有何本事。」陌千絮說完後,就坐在了榻上,神情溫和得令人心碎。
傾城嗔怪地看了陌千絮一眼,卻惹得他頻頻發笑,紅流倒也不在乎,反正王爺已經在他心中留下了影子,只要再觀摩一下即可。
看著兩人都開心的樣子,紅流有些發愣了,天不作美,這兩人才是最適合的一對。這個念頭剛一冒出,就被他死死地壓在了心里,專心致志地畫著,不敢再多想。
陌千絮住在皇宮里的確是最安全的,陌孤城沒多說什麼,明知道陌千絮對傾城有情,只是他不忍拒絕她的要求,沒再多說什麼,算是默認了。
陌千絮距離傾城閣也是有些距離的,而且是遠離後宮,而陌千絮也是個穩重的人,不會做出什麼啼笑皆非的事來,這點他也是很放心的。
畫師畫一幅畫通常都需要極長的時間,有時候耗上一整天也是說不定的。所以傾城也準備在這看著,身旁的小翠看兩人都如此認真,一時有些無聊,紅流也不怕傾城頭學什麼,很大方地讓她坐在自己身邊,觀摩畫技。
「小翠,你先去找你的晉江去,我晚一點就回去。」傾城看著一臉困意的小翠,調侃道,小翠臉一紅,瞪了傾城一眼,一溜煙地跑了。不敢再留下來,小姐可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她最害怕這個了。
書房內,煙子霧正坐在陌孤城的身邊,看著他批閱奏折,也不敢湊得太近,自動疏遠了一些距離,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無非就是朝堂上的事,一問一答,怪有些無聊的。
陌孤城放下了手中的毛筆,喝了一口早已冷卻的茶,問道︰
「都查清楚了嗎?」
「回稟皇上,都查清楚了,這事的確與傾耀國無關。只不過是一伙土匪前來尋仇。」煙子霧說道,做為陌孤城的好友,關于陌千絮受傷這一事,他也沒有瞞著他。
如果沒有陌千絮,傾城此刻就在別人的懷里了,這是他最不能允許的。他可以容忍她不再理他,也可以容忍她心里沒有了他,但是這並不代表他真的毫無波瀾地把傾城送到別的男人懷里。
「今早來報,煙將軍已經將那伙土匪全部絞殺了。」
「還真是雷厲風行,他一向這般嗎?」
「嗯,他一向最疼愛這個小妹。」
陌孤城笑了一聲,她有這麼多人的寵愛,的確不太需要他了。就讓她榮華富貴一直到老吧,陌孤城深深地覺得他們之間是沒有可能的了。他們之間發生過太多事,牽扯得太多,分分合合終究還是沒能在一起。江山早就為他們說定了分別,如果,他們只是尋常的男女該有多好,就這麼互相陪伴著,終老一生。
如今不管是他與傾城的關系,還是整個國家,似乎都安定了下來,傾耀國正忙著皇子的喪禮以及尋找凶手,根本無暇顧及他們。
一切的一切都安定了,可為什麼他會覺得這麼不甘?
煙子霧見陌孤城心情似乎不太好,十分知趣地退下了。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地就當了出氣筒。
煙子霧退去之後,陌孤城更加煩悶,眼前的奏折根本就看不下去,索性站起身來,喚來暗衛幾人,喝了個酩酊大醉。
陌千絮正在他的宮殿里嘖嘖稱奇,實在是太逼真了,躍然于紙上的溫和王爺,紅流突出了他溫和的特性,使得他不得不承認,這畫師神了!
他收起了畫像,命人賞賜了好多好多財寶,紅流一愣,卻是遲遲不敢收,值得傾城催了催他,他才顫抖著謝恩,面對著這財富,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傾城在心里暗想,如果不是這樣,他肯定不會收的。以往她每次賞賜給他,都被推辭掉了。無奈之下,她就只能找千絮幫忙了。
傍晚已至,陌千絮看起來十分的興奮,連連稱贊,紅流有些不好意思,不敢在這逗留,離開了。
回到畫院,被突如其來的人給嚇呆了,他住的地方從來都沒有這麼多人拜訪過,更何況還帶了珍貴的禮物。紅流想了想,就明白了,這後宮還真是勢利,有用的人和沒用的人待遇居然如此的天差地別。
「能想到這麼個法子,也真是難為你了。」陌千絮遣散眾人後,走到傾城身邊說道。莫名的,傾城心里有些害怕,害怕陌千絮會做出什麼事來。
只是,陌千絮始終站在傾城身邊,並沒有靠近她,傾城尷尬地笑道︰「其實也算不得什麼,他值得罷了。」
「留下來用了晚膳再回去吧。」
「這……好吧。」傾城本想拒絕,可一看到陌千絮那略帶失望的眼神,于心不忍,勉強地答應了。
不一會兒,晚膳便好了。人多伺候著,也不覺得尷尬了。傾城囫圇吞棗似的,趕緊吃完,匆匆離開,似乎這座宮殿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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