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又來,桃花又復開了。當年的一株桃花樹,現在已成了花海。當年的約定,她一刻沒有忘記,每當桃花開得正好的時候,她都會等著陌千絮找各種理由帶她走。
一年復一年,成了某種不可更改的習慣。
每年桃花落下不久,便是結果之時,只是,每一次,陌千絮都不曾送過一個桃子過來。他說,既然沒有結果,又何必結果?
傾城听得此言,了于心上,不敢再言此事。
往日一言,今日卻破了戒。傾城看著那嬌女敕的桃子,一時間不知該做些什麼,只是靜靜地待著,他這算是放下了嗎?
「娘娘,娘娘,得回禮才是,莫叫人落了口實。」小青自是不知她與陌千絮那錯綜復雜的關系,一直認為那只是後宮的流言罷了。
在她的眼中,兩人只不過是一對平常好友,又哪里會往深層次的方向去想。
她見傾城一直都是呆愣的,就以為娘娘正在苦惱送什麼回禮好,就建議道︰「娘娘,要不送些字畫吧,王爺是儒雅之人,想必會歡喜一些。」
傾城點了點頭,一臉無所謂,她與陌千絮的關系,又豈是是三言兩語能道清的?征得傾城的允許,小青便滿心歡喜地準備回禮去了,小梅雖不如小翠洞悉人心,卻也知曉幾分。
小梅朝小錦使了個眼色,小錦便遣退了有些礙眼的僕人們。兩人走到傾城面前,小梅說道︰「小姐,這桃子新鮮,趁早品嘗才好。」
小錦附和道︰「是啊,過了幾日就變味了。」
說罷,小錦便切開了桃子,傾城嘆了一聲,接過小梅遞過來的桃子,小口小口地嘗著,眼里沒有任何焦點,如同一具漂亮至極的木偶。
她為何就這麼放不下陌千絮?仿佛,心中原本就有一塊地方是屬于他的,傾城不能把這份特殊的感情歸咎到原來的煙傾城身上,畢竟他是她穿越過來後才遇見的。而且,她從來都沒有在這個身體內感到一絲對陌千絮的悸動。
一切,都是她的心在作怪。這份情,惱人得緊。
而且,直到現在,傾城也沒有適應千陌冷已經離開的事實,雖然他經常擺臉色給她看,她也曾恨他恨得牙癢癢,只是一旦真的到了離別,還真是有些不舍。
不知他是怎麼說服陌孤城的,這麼一個人才,陌孤城說讓他走就讓他走,就沒有一點可惜的嗎?
傾城突然想起千陌冷的身份,這才釋然,他真的要走,陌孤城還攔得住嗎?
不知不覺,來到這個時空已經將近六年光景了,傾城也從一個稚氣未月兌的少女成為一個風情萬種的少婦。歲月的流逝非但沒有在傾城的身上留下什麼印記,反而將她雕刻得雍容華貴,只需一眼,便叫人魂牽夢繞。
仙氣與妖氣混雜的臉,多了一些風情的同時也自然多了一絲魅惑。原來,時光賦予的不僅僅只有老去的年華。
「小姐,你就不要多想了,船到橋頭自然直,一切隨天意便好。」小梅見傾城整日郁郁寡歡的樣子,著實不舍,好言相勸道。
隨著時光的流逝,傾城身邊每個人都成長了,就連天真無邪的小梅也多了幾分成熟的韻味,也是風華正茂的十八年紀。
夫唱婦隨,傾城已經還了小翠一個自由身,她自然是要跟著晉江的,雖然時常見面,卻也沒有了當初的感覺,這一情況令傾城不得不感嘆,時過境遷,這物是人非的感覺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的清晰了。
傾城點了點頭,說道︰「閑來無事,你們就陪我去御花園走走吧。」
傾城說完後站起身來,玉手輕輕地搭在小梅的手上。吩咐了一聲後,只帶著小錦兩人慢慢地走向御花園。
春天果然是萬物復蘇的季節,這御花園里郁郁蔥蔥的,讓人看了心情也好上不少,剛剛冒出的新芽還在春風中搖擺,奼紫嫣紅的花骨朵就已經爭相開放了,百花爭奇斗艷,使出渾身解數,如同這後宮一樣,斗不過,就得死。
傾城走累了,叫人擺上了貴妃椅,剛欲好好地在假山下享受時,卻听見假山背後傳來了議論聲。傾城閑得無聊,阻止了兩人想要遣散這說閑話的幾人時,傾城卻示意他們不要出聲。
一名男子一開口,就完全地吸引了傾城的注意力,只听見那人毫不避諱地說道︰「傾耀國一年前開始就大肆來犯,我們已經抵擋不住了,在這樣下去,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另一人答道︰「如今皇上誠惶誠恐,日夜不安,想必也是到了黔驢技窮的地步,這大好的河山,怕是要易主了。」
傾城眉頭一蹙,小錦兩人正想要去探個究竟,卻被傾城攔住了,示意他們不要出聲。
就在這時,原先出聲的那個男子又順著話說道︰「唉,這事自有皇上勞心,咱們啊,還是靜觀其變吧。」
「也只能是如此了。」
說完後,傾城只听到兩人的腳步聲漸漸地離去,這時,晉江帶著小翠來到了御花園。兩人伉儷情深,羨煞旁人,就連傾城也泛起了嫉妒的心思。
見兩人來了,傾城趕緊問道︰「陌家江山是不是即將不保?」
晉江一坐下,就開始講述這幾年朝堂里的變化。
原來早在兩年多以前,傾耀國就認為陌千絮有重大的嫌疑,只是苦于沒有證據,又不甘心一個堂堂的皇子就這麼死去,于是暗地里招兵買馬,大肆來犯。陌顏國向來都不是傾耀國的對手,再加上犯了眾怒,這陣勢竟然是無人能擋。由邊界開始,節節敗退,如今快要逼近皇都了。
面對這樣的情況,陌孤城也只能干著急,打又打不過,而且煙子瓊已經受了重傷,是不能再上戰場了,煙子霧臨時效命,也是支撐不了多久的。雖然陌千絮能力極強,可陌孤城根本就不敢讓他上去,就怕引起更大的怒氣,心知肚明的他,知道陌千絮是為了傾城,偌大的朝堂,竟然沒一個驍勇的臣子,這怎能叫他安心?
傾城听完後,呼了一口氣。陌顏國若是真的不存在了,她們就要作為戰利品,好一些的就作為妃子,妾,若是不好的,連命都沒有。
「皇上沒有想到什麼法子嗎?」小梅問道,經過歲月的沉澱,溫婉的氣質也開始漸漸地顯露。
晉江搖了搖頭,要不是他身邊的人多,還不知道這些內幕呢。現如今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傾耀國本來就佔據著極其有利的地理位置,地廣物博的,易守易攻,這對陌顏國來說,就是致命的打擊。
還沒等其他人說話,不遠處一抹淡藍色的身影吸引了傾城的注意,她嘴角勾起一絲輕微的冷笑,能讓傾城做出如此反應的女人還能有誰?
紀玲瓏一見傾城坐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就如同老鼠見了貓,轉身就走,小梅很聰明地走上去攔住了她,紀玲瓏只得尷尬地走上前去,行了個禮,也不敢抬頭,謙卑得比一個宮女還不如。
傾城也沒有叫她起身,看著被她折磨得不像人樣的紀玲瓏,心情難得的愉悅。她恨這三個人,而在這個幾人中,首當其沖的自然就是這個囂張跋扈的紀玲瓏,如今陌孤城無暇管理後宮,太後也不怎麼理了,整個後宮就是傾城的天下,誰敢多言一句不是?
她是恨極了這幾人,她要一個一個慢慢的折磨,不然在這後宮中閑得發慌,要是把她們都弄死了,她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你今天似乎很閑?」
幾人站在傾城的身後,令她多了一些威嚴,不可侵犯的神情再加上寵冠六宮的權勢,雍容華貴的氣質,唬得紀玲瓏瑟瑟發抖。
一旁的小侍女見是如此,壯著膽子回答道︰「回娘娘的話,玲瓏妃子她大病初愈,太醫說了,要讓她奪走動。」
「哦?大病初愈?」傾城心知肚明地問道,她做的事,豈會有不知曉的道理?不就是罰她在雪地里跪了半個時辰嗎?以後,還有機會呢。
「回娘娘的話,玲瓏妃子她染了風寒,如今才好。」
身後的幾人見她們這窩囊的樣子,都忍不住笑了,讓紀玲瓏一陣白一陣紅的,卻只得強忍。
風水輪流轉,如今也該輪到她們折騰了。
「下去吧。」
那名小侍女听得此言,松了一口氣,扶起紀玲瓏慢慢地走在御花園內,也不敢離傾城太近,一直都躲得遠遠的。
傾城看著遠處的紀玲瓏,一笑,一側身就見晉閔匆匆地走了過來。
「娘娘,皇上請您去長安樓一趟。」
「哦?」傾城有些意外地看著晉閔,這幾年來,陌孤城與她都像是一對陌生人,連話都不曾多說一句,更何況是特意傳喚了。
傾城心下一涼,卻也知曉了幾分。
「朕已經決定了和親並且向傾耀國俯首稱臣,這一事就不要再議了。」傾城一走進長安樓,就听到陌孤城的聲音,站了許久,才輕輕地推開了雕木門。
重臣們都沉默了,現在整個國家已經搖搖欲墜,這的確是最好的辦法了,趁傾耀國還沒有後悔,趕緊選擇人去和親,方能保住這處于水深火熱的黎民百姓。
他們之所以能凌駕于百姓之上,為的不就是在危急時刻能挺身而出嗎?這是他們附帶的責任以及,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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