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斯特被狠狠地按在了馬車廂上,羅莎莉瑟瑟發抖著蜷縮在角落里,活像一只被嚇破了膽的鵪鶉鳥,她對這突然發生的一切模不著頭腦,並且由衷地開始感到後悔——為了之前不留余地地拒絕了克萊拉的好意。
那個精明的女人邀請她留在梅西,做一個秘書或是導購小姐——她看得出來克萊拉是真心實意,但長久以來的習慣和觀念卻讓她無比抗拒這個——說真的她實在沒法想象自己穿著絲襪和短裙站在櫃台後——哦,jesus,她為什麼還有工夫去想這個!
如果有一天人們能夠用眼神扼死同類,那麼卡爾無疑是其中翹楚,他咬著牙,怒火中燒,臉頰緊繃得像一張下一秒就會開裂的石像鬼面具︰「你們做了什麼!在那段時間里——」
萊斯特平靜寬容地看著他,就像一點兒都感覺不到背部激烈地簡直要扯斷他神經的疼痛︰「什麼也沒做,不管你信不信。」
「那他怎麼敢這麼說!你和我在一起,youaremine!和姓施特勞斯的沒有一個美分的關系!」卡爾狂怒地叫囂著,他比之前的每一次都更加用力地重復那三個單詞,手臂橫在萊斯特的胸前——卻審慎地掌控著力道,這足以說明很多東西了。
萊斯特最終輕松地笑起來,眼神細致地描摹著有錢人英挺冷漠的面容︰「我不知道,卡爾,這得問你們美國人。不管怎麼說,別試圖拿這個小把柄來同我交換些什麼——收起你那套,我不是個真正無知的鄉下人。」
卡爾的眼楮微微閃了一下,帶著點被人看透心思的不自然——他徒勞地張了張嘴,感覺臉上那種因為憤怒而生出的血色正在飛快退去——實際上沒有,他仍然紅得像個蠢透了的大號番茄醬瓶子——大概是因為尷尬和少許羞恥。
「但是——」萊斯特坐直身體,眼楮里含著細微的笑意,「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我絕不會和他在一起,ipromise.以及,我並不會為了今天的事情生氣——我們都知道,這情有可原。」
他知道了!他什麼都明白!你這個白痴、三流貨,怎麼敢用那麼拙劣的手段欺騙他,想要獲取他的原諒!
卡爾听見腦海里有個尖細得可怕的聲音持續而瘋狂地強調著,他被弄得像任何一個得了偏頭痛的病人那樣——恨不得劈開堅硬的腦殼把里面硌得生疼的異物拿出來狠狠丟掉。
你是個名副其實的膽小鬼。別拿出你那副從小被慣壞了的霍克利式的暴君作法來,瞧瞧你的丑態,你沒有哪兒好——甚至還不如維克特•施特勞斯——至少他一眼看透了你的本質。
那隆隆作響的尖叫漸弱,然而卻絕非一個好兆頭,那聲音輕吟慢嘆,口氣像對著一個無理取鬧的淘氣鬼——每一個單詞卻類似騎士手中的利劍,辛辣精準地在他心髒上劃開一個又一個細小深刻的傷口。
卡爾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倒進座椅里,他緊緊地握著萊斯特的手,喉嚨卻像被堅硬的鐵塊卡住,吐不出一句能為自己辯解的話。
萊斯特用手指溫柔地按著他的手背——他忘了是听誰說的這方法,但好歹這跟個娘們兒似的舉動起了作用,卡爾像一只半馴服的充滿了恐慌和警惕的野獸一樣稍稍安靜了些,年輕人沉靜的聲音像一根柔軟的絲綢系在他脖子上——毫無攻擊力,卻出乎意料地有效遏制了那些讓他越陷越深的胡思亂想。
「別擔心,噓,一切都過去了,卡爾。我們有很長的時間去等待這個社會對我們更加寬容,或者——」
萊斯特強硬地抬起他的臉,臉上掛著異常明亮自信的笑容。
「——或者我們可以推動它,親手。」
卡爾最近有些說不出來的古怪,早出晚歸,應付不完的聚會和晚宴,忙得就好像地球離了他下一秒就會停轉一樣。
萊斯特一邊站在廚房的流理台前給自己的煮了杯咖啡一邊漫不經心地想著——大概是因為曾經的女主人有些溫馨的小愛好,大廳的另一頭有一個小小的廚房——背對大片大片透明的落地窗,一抬頭就能看到庭院里盛開的石楠花和蒲公英。
凱瑟琳從不遠處的草地上走過來——穿著一條顏色樸素的絲綢長裙,臂彎里挎著一個小小的籃子,里面塞滿了各式各樣的鮮花——梅表情夸張地和她說著什麼,小姑娘被逗笑了,然而眼角余光在瞟到窗戶另一邊的萊斯特時,那絲笑意卻又被飛快抹平了——就好像它從來沒出現過一樣。
她很快轉身走開了。
萊斯特聳了聳肩,慢條斯理地喝完了他的咖啡,才向正在房間中打掃的瑪麗要了一些東西離開大廳。
萊斯特很快在湖邊找到了凱瑟琳,她坐在秋千里慢慢地搖晃著,小花籃抱在膝上,她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介意我一道嗎,霍克利小姐?」
萊斯特把手里的貂絨披肩輕輕地搭在凱瑟琳的肩上,小姑娘抬起頭——臉上的茫然一閃而過,很快她便鎮定下來,沉穩地說道︰「當然,請坐,羅蘭先生。」
凱瑟琳安靜了好一會兒,她有些沉不住氣的偷偷看了看萊斯特——這可恥的勾引了她哥哥的年輕男人就好像當真是來春游那樣,他甚至還帶了一盤子小點心和一壺用方格子棉布層層包裹著的熱咖啡,他的感官敏銳,很快就轉過頭來滿臉無辜地望著她︰「你也要來一點嗎,霍克利小姐?」
「」凱瑟琳拉了拉肩上溫暖厚重的布料,抿著嘴唇頗不甘願地開口道,「謝謝,不用。羅蘭先生,你確實不錯——我是說體貼入微,風度十足,哥哥會喜歡你,情有可原。除了性別,你比布克特家的女兒強出百倍。可那不行,你知道的,這是犯罪,你會毀了他,毀了霍克利——以及你自己——」
萊斯特向後靠了靠,長腿在草地上蹬了幾下,秋千猛地搖晃起來,凱瑟琳尖叫著跌進他的懷里,年輕人扶住她懶洋洋地說道︰「霍克利小姐,你有沒有試著看過牆外面的世界?」
「什麼!哦,上帝,別晃了!你瘋了嗎,我們會在制高點飛出去——然後可笑地因為摔斷頸骨而死!」凱瑟琳不顧形象地大吼大叫,她的眼眶幾乎被淚水佔滿了,失重帶來的可怕不適感讓她整個人都瑟瑟發抖地牢牢抓著萊斯特的衣擺,瘦弱的身軀貼在靠背上,看上去仿佛隨時會因為心髒跳動過速而死。
萊斯特大笑著抬起她的臉︰「看看外面,小女孩兒,別在霍克利之牆里鎖一輩子!你能怎麼著,修書給你父親讓他從賓夕法尼亞飛過來拆散我們嗎?或者用你可憐巴巴的眼淚浸軟卡爾的心,要他放棄我?」
秋千的速度漸漸減慢下來,萊斯特看起來有點兒遺憾似的,但他不能真把這小姑娘欺負到哭——卡爾會揍他的,大概。
「別傻了,凱瑟琳。人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你怎麼就能判定,我一定會給你哥帶來厄運呢?我救了他——哦,你不知道這茬,但至少就目前為止,我給他帶來的利益遠勝于弊端。」
萊斯特雙手枕在腦後輕聲微笑起來,凱瑟琳試圖從秋千上站起來——但那不可能,她的雙腿軟的就像兩捆意大利面條,她自暴自棄地砸了一下椅子,然後大聲咒罵道︰「你這個瘋子!白痴!喪心病狂的惡棍!」
「听上去都不是什麼好話,我簡直該為凱瑟琳•詞匯量豐富•霍克利小姐鼓掌了是不是?」萊斯特笑眯眯地從她的小花籃里取出一支蘆葉——那大概只是起到用來墊著她那些嬌貴可愛的花朵以防被踫傷之類的作用,然而現在籃子里可就剩下這個了。
年輕人瘦長的十指翻折了幾下,然後送到嘴唇邊嗚嗚咽咽地吹起來。
那是一首非常好听的曲子,安靜而且肅穆,然而卻有一種使人眼前光明的希望的力量從其中升騰而起。
蘆葉的音質並不算太好,這使得整首歌謠都有微妙的變調,萊斯特吹了幾遍就停下了,有些意興闌珊地翻看著手里的葉片——他已經有段時間沒能練習小提琴了——自從他順手的那把同泰坦尼克號一道葬身海底之後。
「這是什麼曲子?」小姑娘輕聲地問他。
天地寂靜,湖水清明,一些翅膀灰白的鳥類在水邊嬉戲玩鬧,發出類似于管風琴奏響的鳴叫。
凱瑟琳有些迷惑,她弄不明白到底是什麼原因使她小心翼翼,或者是這難得的好氣氛,或者是年輕人臉上微微展露的憂郁神情——她從沒見過萊斯特這樣。
他始終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眼神溫柔寧靜,神態平和沉穩,然而皮下組織中卻涌動著可怕的攻擊力和食肉性。
他就像是那些貴族們瘋狂喜愛、不惜一擲千金也想拿到手的大馬士革軍刀,縱然蒙塵鞘中,卻始終無法改變利刃的本質。
「voissurtonchemin.」
「眺望你的旅途?」凱瑟琳眨了眨眼,「你還知道法語,萊斯特先生?」
萊斯特無辜地攤了攤手︰「就會這一句,親愛的。」
凱瑟琳難得放棄形象地翻了個白眼,那一閃而過的憂郁就像是她的錯覺似的——但她知道那不是,萊斯特是個有故事的人。
小姑娘斟酌地想著,或許他和她哥也算是相配?
不,還是算了,沒門,他就是個惡棍!
作者有話要說︰摳了三個小時的圖,擼了兩個小時的更新==滾上來看到一大波說中英混雜的留言……機智的作者于是在文案添加了避雷……窩就不說啥了吧,以後盡量減少用……看來又找到一個被看盜文的罵成狗的理由hhhh
作者榜單還有一萬三,估計這兩天是日更日雙更的節奏……酷愛鼓掌……
voissurtonchemin︰電影放牛班的春天主題曲,非常非常好听,簡直能洗滌心扉,強推
恭喜玩家萊斯特用樂曲voissurtonchemin刷掉了npc凱瑟琳好感度x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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