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節來源*****
1992年,法國的astelnaudary,法國外籍兵團新訓中心。
高明的身後是那些跟他一起來到astelnaudary的新人們,也就是後來俗稱的「菜鳥們」。宿舍里面有6張床,鋪著紅色的床罩,白色的床單打成十字型放在被子上。看來這就是法國外籍兵團的內務條令的範例之一,高明是軍人的孩子,內務和軍隊之間的關系他並不陌生。他仔細的看著這些床鋪上的東西,牢牢的把這些記在自己的腦子里面。跟他一起進來的是五個人高馬大的白種人,但是來自不同的國家。但是當時高明的眼楮里面都是些外國人,還不能一眼就認出都是來自什麼國家的。他的內心是緊張的,確實緊張,對外國人的了解還局限在中學和大學的一點膚淺的課堂了解,而那些介紹主要就是關于八國聯軍和後來不斷侵華的帝國主義的,除此以外就是黑非洲受苦受難的殖民地和半殖民地人民的抗擊帝國主義和老牌殖民主義的戰爭。1992年中國還沒有那麼多的外國留學生和外資企業,普通的老百姓對外國人尤其是白種人的了解就是那麼多,一直到老百姓現在對外國人的不同的了解還真的不是來自課堂和官方的介紹,都是官方媒體以外得到的信息。
22歲的高明和他的室友們進入了新人們的宿舍。
那幾個在招募站和兵團招待所見到的亞裔面孔一個也沒有和他一起,包括那個後來再也沒見過的福州還是溫州來的華裔。高明只記得他叫小瑞,因為他走的太早也太意外,所以連兵團假名他都沒有記住。
每個人都有一個立式的鎖櫃,用來放自己的東西。
高明把自己的東西放在寫著自己的兵團假名的鎖櫃里面,在他右邊放東西的是個棕色頭發的洋人。後來高明知道他叫維加——vinke,來自捷克。
「這個天殺的地方小偷很多,注意點。」維加好像是漫不經心的說,但是是說給高明听的。
「小偷?」高明一驚,「這是外籍兵團啊?」
「我第三次來到這個天殺的地方,第一次丟了三十法郎,第二次丟了一雙新襪子。」維加放好自己的東西, 的一聲踫上鎖櫃,「這一次我帶來的都是舊襪子,還有就是寫著我的名字的五十法郎——我讓這個天殺的地方偷!」
高明還沒有回過味道來。
「年輕人,這就是外籍兵團——小偷、強盜和各種罪犯再生的地方。」維加臉上帶著故弄玄虛的笑意。
高明的冷汗都要出來了。
「別听他胡說。」在高明右邊整理自己的東西的一個小伙子利索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笑道,「那是過去的兵團,現在誰要是有案底的罪犯,馬上就會移交給國際刑警處理——別忘了,國際刑警總部就在巴黎。」
「我已經三次在這個天殺的地方受訓了!年輕人!」維加有點急赤白臉。
「是,這就是你一直沒有通過的原因。」那個小伙子一笑,嘴上露出一嘴白牙︰「因為你對外籍兵團這樣一支優秀的部隊理解有錯誤。」高明笑了,心情好了一點,從維加身上感覺到這里似也不是那麼壞。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andrew,英國人。」那個小伙子向高明伸出自己的右手。
高明笑著和他握手,「你可以叫hinega,中國人。」
「我?我是農場出來的,家里是開農場的。」andrew說,「剛剛大學畢業。」
「真有趣,我家是開糧店的,沒準以後我家可以賣你家種出來的糧食」高明打趣道。
「我叫vinke!原捷克和斯洛伐克的陸軍裝甲兵下士!」維加急忙插進來說,伸出右手︰「很高興認識你們,在這個天殺的地方沒有朋友的話是要倒霉的。我在軍隊呆過好多年,我也來過這個天殺的astelnaudary三次,我可以照顧你們。」
高明和andrew都笑了。
andrew伸出手︰「維加,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是。」高明也和他握手。
「啊哈!從此以後你們就是我的人了!」維加迫不及待的說,「在這兒誰要敢欺負你們,就說我維加的名字,這兒的人沒有不認識我的!」
「是,連續三次都沒有通過,我相信你是這里的名人。」andrew笑道。
維加一點也不介意他的調侃︰「我是老資格的裝甲兵下士,所以別人送我一個外號——‘千年的下士’。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提升到下士就再也提升不上去了,因為我痛恨那些官僚,所以他們不讓我提升,我也不介意。」
看來維加是個話多的人,開始了喋喋不休。
「煙,意大利的。要嗎?」
一個亞麻色頭發的人擠過來,亮出自己手里的幾包不同種類的煙。
「比市面上的便宜。」他擠擠眼楮。
「謝謝,我不抽煙。」andrew擺擺手。
「多少錢?」維加問道。
意大利人說了價格。
「你要吃人啊!」維加倒吸一口冷氣。
「只要你能在這里買到更便宜的,我不介意送給你。」意大利人擠擠眼楮,「需要什麼找我!兌換貨幣——美圓、英鎊、法郎、里拉什麼的,只要需要你們就可以找我,我叫abraada,來自西西里。」
維加一下子傻了︰「操!黑手黨啊!」
「我不是黑手黨,那個才是。」abraada對另外一個正在收拾自己東西的意大利人擠擠眼楮,「需要大麻的話可以找他,我不賣那個,我只做點小生意。」
他又去找別人去兜售了。
高明沒有想到的是,在很多年以後那個賣毒品的意大利人黑手黨,終于把賣毒品的生意作大作強,他生產的毒品供應整個法國。而高明更不會想到,自已會成為幫他制毒的人,要知道現在的高明只想離他遠遠的,別給自已招來什麼麻煩。
高明、andrew和維加三個人看看那個胳膊上有斧頭刺青的沉默地收拾自己的東西的意大利中年人,他沖他們三個眨眨眼楮,三個人都打了個冷戰。「ganesh,意大利人。」他笑笑,聲音嘶啞低沉。
「維加,很高興認識你。」維加的反應最快。
andrew和高明趕緊說︰「我們也是。」
ganesh就不說話了,繼續收拾自己的東西。
另外一個一直沒說話的很明顯來自東歐的大個子在鎖櫃前月兌下自己的短袖t恤,露出一身強健的傷痕累累的肌肉和黃色的胸毛。他的左臂上有個醒目的盾型刺青,彩色的,下面是一行數字,好像是軍隊的標志和編號。
ganesh和高明都不知道那個刺青是什麼含義。
「信號旗。」維加的臉色白了,聲音很低。
「什麼?」高明不明白。
「信號旗——前蘇聯紅軍和現在的俄羅斯軍隊總參謀部直屬的特種作戰部隊。」維加的嘴唇都白了,「千萬不要惹他,他掐死一個人跟掐死一只小雞似的。」
高明和andrew的臉色也白了,這都明白過來什麼叫臥虎藏龍。
「年輕人,」維加還是低聲說,「現在知道了,什麼叫法國外籍兵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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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偷!我要找出來這里誰是小偷!」
戴著黑色kepiblan、穿著法軍制式的f2中歐迷彩服的下士站在雨里聲嘶力竭地喊,由于憤怒他的臉色都鐵青了——他的面前是一排來受訓的新人。這些可憐蟲穿著綠色的運動服和軍靴,光著頭,哆哆嗦嗦地淋在雨里,一言不發,但是能听見有人的牙齒在打戰。不知道是寒冷還是害怕。法國外籍兵團的kepiblan是分成黑白兩種顏色的,白色的是士兵的軍帽,黑色的是士官和軍官的軍帽。當然白色的比較醒目,所以一般也就成為法國外籍兵團的標志和象征。
這是在astelnaudary受訓的第三周,基礎訓練還沒有結束,距離他們最後能夠戴上白色的kepiblan還有一段相當漫長的艱苦的過程——而且真的不是每一個來受訓的人都可以戴上,殘酷的淘汰制度是不留情面的。
所以這些新人就只能光著頭在雨中站著,雨水抽打著他們的光頭和軀體。高明的嘴唇都要變成紫色的了,渾身不由自主地在抽搐著。
寒冷,能夠進入骨子里面的寒冷。
在法國外籍兵團的新訓中心,丟點東西真的不是什麼太稀奇的事情,手腳不干淨的大有人在。高明丟的最多的就是煙,國產煙,那時候他從國內帶來很多武漢產的「紅雙喜」煙,那是老爸最喜歡抽的,他順手拿了不少,下了飛機才發現箱子里面又多了幾條——顯然是老爸老媽翻過他的箱子,發現他帶了煙,不僅沒有說他,而且又給他塞了煙。肯定不是鼓勵孩子抽煙,是怕孩子在國外太苦了,法國消費高,買煙肯定是買不起的。
父母對孩子的愛,真的是無處不在的。
在astelnaudary,高明就開始丟煙了。
開始沒有注意,但是後來是真的發現有些成條的煙只剩下一個外包裝了,里面都空了,自己發現的時候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丟的了。再看同屋的人,哪個都若無其事,真的猜不出誰會干這種事情。——也不敢報告,這里的人哪個他都惹不起。黑手黨你敢惹嗎?信號旗你敢惹嗎?還是那個捷克老兵油子你敢惹?——這里的哪個新人不是有著一大堆的故事的?象高明這樣的清白的如同處女一樣的人生經歷的,少之又少。
andrew和高明的某些情況是類似的,這個來自英國的小伙子單純可愛,富有藝術家和詩人的氣質。他雖然是個英國農場主的兒子,但是祖上的出身也是可圈可點的,但是由于進入兵團以後每個人都用的假名,所以高明一直到最後也不知道andrew的家族是什麼姓,但是從andrew的只言片語中,可以知道祖上曾經是個男爵。培養一個貴族需要起碼三代,而andrew身上的貴族氣質真的是很濃的,英俊的外表、活潑的性格、博學的知識。多得出奇的禮貌等等,都是在其余的兵團受訓新人身上不多見的。英國貴族子弟的人生軌跡一般是這樣的——從小就進入著名的伊頓公學,那是全球寄宿制的貴族學校的雛形,學生受到良好的科學教育和道德養成,宗教的教育在伊頓公學佔據了很重要的地位,然後的道路就是劍橋或者牛津大學——但是andrew不同,應該說是個貴族子弟的叛逆者,他從伊頓公學畢業以後,沒有按照父親的意願讀劍橋或者牛津大學讀法律或者歷史,而是選擇了英國皇家戲劇學院——但是最後沒有成為劇團的演員,而是來了法國參加了外籍兵團,也是因為對法國外籍兵團充滿了向往和幻想。andrew的想法是能夠在外籍兵團獲得難得的人生經歷,在他對自己人生的設計中,這只是他成為藝術家的其中一步而已。法國和歐洲確實很有幾個藝術家是法國外籍兵團出來的,如寫《女奴》的法國著名的戲劇家熱內等等——只不過這些藝術家的名字是不會留在兵團的紀念牆上的,外籍兵團培養出來藝術家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單身也是事實之一。andrew對外籍兵團的生活是充滿信心的,他希望能夠通過在兵團的服役獲得不同的人生體驗。
andrew他不抽煙,而且就是抽煙,就他的人品來看也是絕對不會偷高明的煙的,何況他們還是最好的朋友。
維加也是高明最好的朋友。這個捷克的老兵油子可能是不被其他的人待見,或者說是不想也是不敢和那同屋的其余三個人接觸——黑手黨你就不用說了,換了誰也不敢跟他多接觸了;信號旗的那個哥們是個有名的獨行俠,連從俄羅斯來的同鄉都不敢怎麼跟他說話,他也不愛答理別人,從受訓時候的表現看起來,他的軍事素質遠遠超過其他人,但是他的成績一直不是最好的,看來是故意留了一手,至于為什麼留一手誰也不知道了;那個abraada?那就是個只關心賺點小錢的意大利小販,油腔滑調和維加是有一拼的,而且心眼很多,是真機靈,維加不行,他是假機靈,當然不敢和abraada有什麼過多的接觸了。
那就剩下高明和andrew了,雖然一個是中國人一個是英國人,但是都是單純善良的小伙子。
于是這三個看上去不可能成為朋友的人,就成了最好的朋友了。那還剩下誰偷?其實後來高明才知道是誰干的,不過知道了也不敢說,還恨不得趕緊再送幾包過去。沒想到那個哥們還真的很不好意思,臉都紅了,一個勁的道歉,說很喜歡中國煙,但是不好意思要,就順手「拿」了幾包。
誰?
還能有誰喜歡中國煙?
還有這麼高的本事,把煙拿光了外包裝又給粘貼得跟全新的一樣看不出破綻?那個信號旗……換了誰,誰敢跟他著急?lt;ahref=www.gt;起點中文網www.歡迎廣大書友光臨閱讀,最新、最快、最火的連載作品盡在起點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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