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念立刻翻身下了沙發,先她一步跑進了視听室。
她看見屏幕上出現一張放大的林澈的臉驚喜的嘰嘰喳喳,「哇~林澈啊,這麼久不見,真是越來越美了。程責呢?他怎麼沒在?」
燦火跟在她身後淺笑著走過來坐在椅子上,林澈也笑,但難掩眉目之間的凝重,「好久不見,程責正在接受檢查。」
羅念和燦火對視一眼,跑過去坐在她旁邊,燦火直覺不對,問他,「程責哥現在情況怎麼樣?」
「燦火,程責的情況很不樂觀,今天進行的專家會診,芮麗也參加了,她說手術成功的希望不是很大。」
燦火的心忽然一沉,眉目深鎖,手緊緊地抓住椅子的扶手,好像要從里面捏出水來。
羅念像是失了力氣一下靠在椅子上,眼里兵荒馬亂。她直直地盯著屏幕,臉色鐵青,「芮麗?她現在和你們在一起?」
林澈有些莫名其妙,看著羅念那似乎是憤怒的表情,又看看燦火,猶豫著,「是啊,燦火……沒告訴你嗎?」
羅念的臉轉向燦火,「你早就知道?」
「小念……」
「燦火!」羅念猛地站起來,一巴掌拍在她肩頭,她一只手臂撞在椅子上,低著頭皺了皺眉,「她都那麼對你了,你怎麼還想著她?!」
燦火一直沉默著,羅念瞪了一眼屏幕上有些吃驚的林澈,跑了出去。
視听室里重新恢復了平靜,林澈叫了燦火一聲,「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沒有告訴羅念芮麗和我們在一起的事。」
她終于抬起頭來,淺淺一笑,「沒關系,我忘了,是我的疏忽。」
「你不要怪她,她也是為了你好。」林澈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有些擔心。
她仍然是笑著,不甚在意,「不會,不管是芮麗還是羅念,我的朋友都值得被原諒。其實她們都是這樣想的,所以才會原諒包容我的過錯。」
林澈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你能這麼說就好了,我先走了。」
「哎……」燦火叫住他,「程責哥那里有什麼情況請你第一時間通知我,那芮麗……」
「她說有時間自己會聯系你的。」隱約听到芮麗的聲音,話音一落眼前的屏幕便沒了林澈的蹤跡。
她愣了愣神,走出了視听室,捧著茶杯坐在四壁擺滿書的格子架書房里隨便找了一本擺在面前。
羅念也是為了她才生這麼大的氣,可說起她和芮麗鬧翻的事,她並沒有什麼感覺,當所有人都站在她這邊說芮麗傷害了她的時候,她仍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只是後來听羅念給她敘述了一遍,羅念還說她有選擇性失憶癥,其實是真的記不太清了,所有的悲傷的東西在她腦海里的存留時間一般不會比快樂的東西存留時間長,就算有再大的悲傷也終會被那些細小繁多連續不斷的快樂所湮滅,這樣活著不會太累。
羅念一路跑出來,回頭望了一眼大宅,氣的面色緋紅,把她的白色奔馳開出了有史以來的最高車速,一聲急剎車的刺耳響聲,車在路邊停下。
她抬手狠捶了一下反向盤,不但沒有像燦火一樣帶範兒還差點痛的手抽筋,胸口一起一伏,芮麗竟然出現了!燦火知道她和程責林澈在一起居然沒有告訴她!
芮麗為了紀凜冽和燦火決裂,羅念和程責正好目睹了全過程,燦火沒有參與她有理由選擇忘記,但是看見並且記在腦海里的人不是沒有理由而是沒有辦法若無其事的忘記。
那天就像是有預謀一般為這場決裂舉行了一場盛大的告別儀式,太陽怒目橫眉的掛在天上放光芒,驕陽似火,熱的人不坐在室內吹空調都覺得會中暑一樣。
而陽光最盛的時候,他們都站在街心廣場,芮麗也正站在街心廣場,眼里含著淚,聲音沙啞的控訴他對面的人,「紀凜冽,你說話呀!」
「我沒什麼好說的。」紀凜冽也不抬眼。
芮麗余光瞥見燦火就站在遠處,遠的有些看不清楚,她轉過頭,冷笑著對紀凜冽說,「好啊!她來了。」
紀凜冽轉過身,看見燦火茫然地立在那,她站在熱烈的陽光里,縴細的身影像是要融化掉似的,他轉回來微眯著眼死死地盯著芮麗,隱忍著怒氣,「你叫她來干什麼?!」
「干什麼?」芮麗憤怒的無以復加,「看看你是怎麼拒絕我的!看看我的好姐妹是怎麼搶走我喜歡的人!她到底有哪里好!為什麼你們都喜歡她?!」
紀凜冽抓住芮麗的手腕,捏的芮麗的眉頭緊緊地擰在一起,襯著她滿是憎恨的眼楮,厲聲,「你說夠了沒有!」
她冷哼一聲,用力甩開他的手,「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護著她的樣子有多可恨,我還沒說是我叫她來的,你就認定問我為什麼叫她來!我還沒說她什麼,你就問我說夠了沒有,紀凜冽!你別以為我喜歡你你就可以隨便踐踏我的感情!」
紀凜冽緊皺眉是真的急了,「燦火還站在那呢,你別在這無理取鬧了!」
她氣急反倒是笑,笑的那麼苦,臉上掛著淚痕,不住的點頭,「好,我無理取鬧,好,她都說過她沒有喜歡的人了,程責她都不放在眼里,你又憑什麼在這里自作多情?!可笑!就憑你用你喜歡她的理由來拒絕我?!」
紀凜冽看了燦火一眼不自然地垂下眼,鬧成這樣他一下失了直面她的勇氣,她還有些迷茫地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他逆著她的方向離開,淡淡地吐出一句,「芮麗,到此為止。」
芮麗沖他的背影大聲喊,「紀凜冽!我看清你了,你這個懦夫!」
他只是怔了怔,沒有停下來。
她轉過來朝燦火喊,「奇燦火,你看見了嗎?我說你沒有喜歡的人,他就不開心,我說我喜歡他,他就拒絕我!你告訴我你喜歡他啊,你要是不喜歡他,干嘛還要勾引他!干嘛整天膩在一起,為什麼要讓他誤會!你讓他死心啊……」
這個時候是要下起大雨來的,這樣就會沖走所有人的眼淚,掩蓋所有人的悲傷,局面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鮮明而尖銳,刺得人的心一陣陣鑽心的疼。
可太陽就是這樣不合時宜地掛在天上看好戲,燦火在這樣猛烈的陽光下看不見芮麗的臉也看不清紀凜冽的背影。
她向後退一步回過頭,看見震驚得不知所措已經快要傻掉的羅念和站在她身邊俊逸出塵的程責,也是很可愛的畫面吶,淺笑一下,「你們來多久了?等很長時間了嗎?」
程責面無表情地牽過燦火的手,帶她離開了街心廣場。
羅念愣了愣走到泣不成聲的芮麗身邊,嘆了一口氣,「你學什麼不好?非要學什麼暗賤,你喜歡紀凜冽就自己去追啊,扯上燦火干什麼?為了男人和燦火拼個你死我活,你很有面子啊。」
「用不著你在這里裝好人,你以為你是誰?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你以為你隱藏的很好嗎?奇燦火看不出來那是她眼拙。讓你第一個吃螃蟹,你敢嗎?就算紀凜冽沒有奇燦火,也輪不到你!」芮麗狠狠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珠和她針鋒相對。
羅念深吸一口氣,臉色有些蒼白,「好啊,你敢第一個吃螃蟹,都讓給你。燦火是你能比的嗎?你連這點自知之明都沒有,鬧成這樣你活該!」
「你去一輩子活在她的光環下,她會發光,她不管在哪都是焦點,等到有一天你被她的火光燒得體無完膚的時候,我祝你還能像現在這樣罵我!」芮麗擦過羅念的肩頭,上了一輛計程車,絕塵而去。
芮麗就是這麼離開的,計劃夠周密,目光夠長遠,心也夠狠,其實她能想到的她也能想到,只是用紀凜冽和她當成幌子的方式還真是有夠震撼。
看書看得有些累了,燦火起身去了吧台,芮麗帶給她的痛苦也都是她的不得已和無可奈何,她心里其實都是知道的。
她選了樣酒倒進雪克壺里,手機里有提示視頻消息,她把酒倒進杯里走進了視听室。
芮麗出現在屏幕上,一襲銀灰色的風衣,干淨又利落的短發細節之處盡顯女人味,整個人魅力四射,她說話的樣子倒是一點沒變,「這幾年,你還是老樣子啊,還是會發光。」
「你也是。」燦火大眼微彎,淺笑。
「看起來過的還真滋潤,也對,紀凜冽那個混蛋怎麼舍得你過得不好。」芮麗的眼楮看著她手里顏色艷麗的雞尾酒,唇角掛笑。
燦火晃著酒杯輕快地說,「程責哥沒告訴你嗎?你去國外不久之後我們就分開了,不過你可別都多心,與你無關。」
芮麗一愣,「什麼?」
「你揭人家傷疤很過癮啊?听清楚了還要再問一遍?」綠色的液體緩緩流進燦火的嘴里,賞心悅目。
她冷哼一聲,斜眼看她唇角一絲笑意,「為什麼?」
燦火一拂手,「行了不說他了,你呢?療好傷了嗎?」
「我可是來這求學行醫再棄醫從商自力更生順便顛倒一下國外的芸芸眾生,你以為我跑這來是以退為進求關注的?」芮麗不屑。
「呵呵,那你去什麼國外啊,有本事裝小龍女你找一古墓往那去啊。」燦火的攻擊力從來都是無人能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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