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風匯遠二十樓的會議室里坐著兩個人,陸逸風不停地看著表,宛清則看他一副心不在焉又憂心忡忡的樣子,「星氏地產老總的女兒星辰回來就整天在中朝晃蕩,看來這場聯姻是勢在必行了。」
陸逸風倒是不在意,原因是他沒听見。
宛清則無奈地敲桌子,他回過神茫然地看著她,她看他那副傻樣忍俊不禁,收斂神色怪腔怪調,「咳咳,陸逸風,你還有別的事?」
陸逸風笑笑,雙手交叉放在桌面上,「沒有。」
宛清則帶著探尋的目光湊過來,「騙人,你從進會議室開始兩個小時之內看了七八十次表了,你沒發現嗎?」
「就你調皮。」他寵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中暖意盈人,「燦火胃病復雜,估計她是又生氣了,一會兒我得去問問她為什麼生氣。」
「什麼?」宛清則面色一沉,不可置信地看著陸逸風。
「就是vin的那個,你不是見過她嗎?」他又看看表,笑著站起身要走,「好了,你說的這些我就記下了,沒什麼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逸風!」宛清則驚恐地厲聲喝住他,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涌上心頭,轉而又恢復平靜,「你喜歡她?」
陸逸風瀟灑地轉過身竟然嬉皮笑臉的,「錯,我愛上她了。小清則也有猜不透我的時候?」
「陸逸風,你不會不知道我的心意,你現在在我面前說這種話是什麼意思?」宛清則面無表情地一步一步地走到他近前,仰起臉,美艷狹長的眼楮里驚恐未退,笑一下,「是什麼意思呢?提醒我嗎?」
他雙手插在褲兜里,長身玉立,清俊無雙,眉眼的孩子氣盡數收斂,語氣隨意散漫,「清則,我只能說感情這種東西沒有辦法強求,再說哥心里一直都有你,你也不是不知道,這麼多年來從未改變過。」
「逸澈?別跟我提逸澈,除了你我看得清楚陸家是怎麼對待他的,既是私生子那也是陸家的人,可陸家是怎麼做的?你光芒四射,那麼討人喜歡,全家上下只認你一人為主,你這養尊處優的大少爺怎麼會懂他的苦?」
陸逸風一听到陸逸澈和陸家也瞬間爆發,提高聲音,「是!我承認陸家有錯,但是我已經盡力在彌補了,你還要我怎麼樣?哥的母親因為我媽死了,可是我媽也不在了,這些你不都是看見的嗎?我不懂哥的苦那誰又明白我的感受?!我是人不是神,我能力有限,我做不到讓所有人都喜歡我,更做不到讓所有人都喜歡哥!」
宛清則愣了愣,顯然沒想到他會這樣說話,眼淚竟然毫無征兆地落下來,沉默讓時間寂靜了好一會兒,她顫抖隱忍的聲音響起來,「你……居然因為一個剛認識沒幾天的人和我吵架,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這麼長時間的感情都比不上她嗎?」
陸逸風沉默,對于自己這麼容易就情緒失控有些悔意,他懊惱地抓著頭發,好一會兒緩緩伸出手輕輕擦掉宛清則臉上的淚珠,收起所有的心痛和對母親無盡的思念,單手搭上她的肩膀,「這是不能放在一起比較的,感情不是愛情,要說時間長……清則,我四歲的時候就認識她。」
宛清則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眸光頓時黯淡下去,唯一的一點讓他回心轉意的籌碼原來在他心里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自從她認識他開始,他從未有看的進眼的人,原來竟然是在尋找幼年就種在心里的那個女圭女圭,現在他找到了,他真的找到了。
她緊盯著他的眼楮,激動地推開他的手,「就是說你愛的那個人是她,不愛的那個人是我。陸逸風,如果我在中朝的時候告訴你我愛上了紀凜冽,你還會站在這里和我說這種話嗎?」
「你說什麼?」陸逸風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詫,皺了皺眉,失了耐性,「清則,以前你也從不和我吵的。」
「以前你也從未用那樣的神情和我提過你愛誰!」
「你自己在這冷靜一下吧。」他甩手就要出會議室,關上門之前,背對著她輕聲說,「剛才的話我就當作沒听見,你就當作沒說過,要是榮風匯遠的任何一個人听到了,這里就再也沒有你宛清則的立足之地。」
中朝和星氏地產的聯姻當然勢在必行,星辰是星氏老總的獨生女,以後星氏是她的,某種意義上說,星辰就是星氏,但某種意義上說,中朝雖然是紀凜冽的,但中朝不只有紀凜冽。
星辰著短褲半透視的簡約襯衫背著一個雪白的斜挎包安靜地站在紀凜冽辦公室巨大的淺碧色落地窗前向遠處眺望,栗色的長發襯的膚色更加白皙,亭亭玉立。
紀凜冽坐在辦公桌後面的椅子上背對著她,屋子里安靜的可以听見輕微的呼吸聲,敲門聲響起來,凌魄打開門,紀凜冽聞聲也沒有轉身,他站在門口,「星辰,你在這啊?今天我們去城南,那可是個好地方啊,人間煙火盛,四月酒莊和四月廣場都在那邊,特好玩,還有厲北最大的小吃街,黃昏的時候我帶你去听社戲。」
「太好了,我剛剛還在想昨天我們一起去的那個地方,有時間我們再去。」星辰跑過來,親昵地挽著凌魄的胳膊。
「好。」凌魄展顏一笑,輕瞟了紀凜冽一眼,「凜冽,那我們先走了。」
紀凜冽緩慢地轉過來,仍未看他一眼,垂眸睫毛輕微地顫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是輕輕地點點頭。
凌魄和星辰兩個走後,他仰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盯著手機半晌撥了燦火的電話,一直無人接听。
不知過了多久,他前所未有的心煩意亂,掛了燦火的電話緊接著打給了凌魄,「找個理由月兌身,馬上回來。」
那邊好像愣了一愣,「好。」
凌魄行車半小時風塵僕僕地趕來,一**坐在會客區的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沖紀凜冽吆喝,「快給我杯水。」
紀凜冽順手倒了杯水遞給他,坐在他對面清冷開口,「你給我離星辰遠一點。」
凌魄一口水沒喝好噴了滿地,挑眉看著紀凜冽,突然大笑,邊拿紙巾擦著嘴邊的水漬邊笑,「怎麼?吃醋了?」
「你這是在玩火,你還真想娶她?」紀凜冽皺眉倚著沙發,眸子深的看不見內容但是看樣子並不想和他開玩笑。
「我不娶她,那你娶?」凌魄抬手把紙巾扔進垃圾桶仍然是笑著,「這燙手的山芋我不替你收著還有誰能替你收?」
「那她呢?」
「由著她想怎麼樣,我幫她就是了。」
「星辰的事你別管,我再想辦法。」紀凜冽不肯退讓,起身回到辦公桌後。
凌魄跟過來,「你還能想出什麼辦法,老爺子都親自去找燦火了,你還能想出什麼辦法?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讓星氏反悔,星總寵愛女兒那是出了名的,只要星辰反悔,在不損害兩家利益的情況下,他絕不會反對,這樣一來,老爺子就不會說什麼。
怎麼樣才能既不損害兩家的利益又不用你娶她呢?答案只有一個,就是讓她愛上我嫁給我,並且只能是我。」條理清晰又咄咄逼人的話被他這麼輕聲慢語地說出來,竟讓人無從反駁。
紀凜冽左手握著拳,抬眼,「你愛她?」
「我盡力。」
「不行,這不是個好辦法。」
「這就是最好的辦法。更何況星辰也沒什麼不好,很漂亮也很可愛,再說和她在一起我又沒什麼損失。」他還是那一副只能看皮囊的斯文儒雅樣,倜儻瀟灑相。
紀凜冽剛想說話,凌魄的手機就響了,嘴角含笑地听星辰可憐巴巴地用夾生的中文,在電話里敘述了一遍在茉莉清風發生的事情的經過,她末了擔憂地補了一句,「我是不是惹麻煩了?」
「等著我吧,我去營救你。」凌魄放下手機,雙手拄在桌上,玩味地勾著嘴角,「看看你們兩個,把我這大活人調來調去的,成什麼體統?我去看看,走了。」
紀凜冽眼楮定定地看著凌魄順手帶上的門,眸色暗了暗,他得盡快想出解決麻煩的辦法,如果為了他和燦火要是犧牲凌魄一輩子的幸福,那這代價太大了,如果燦火知道了以她的個性不但永遠不會原諒他,更不可能再回到他身邊。
凌魄剛進茉莉清風餐廳,就被一道冷俐夾雜著笑意的聲音叫住,「哎,凌魄,這邊。」
他環顧四周找這聲音的來源,燦火悄悄地溜過來,拽著他的胳膊坐下,翻個白眼淺笑盈人,「我不用腦袋想都知道星辰是把你給找來了。」
「燦姐?」他又用眼楮掃了一圈周圍,沒看見有關星辰的任何蹤跡,但是腦子里忽然冒出戰場已經清掃過的想法,「怎麼回事?」
「我和芮麗來這吃東西,看見星辰了。」她忍笑忍得辛苦,看她臉色緋紅,剛剛一定是看見了什麼喜劇啊輕喜劇之類的。
「然後星辰點了那麼多東西,吃了幾口就要走,吃不完也不帶走,要麼別點那麼多呀。」她翻著白眼閑閑地說。
「芮麗就去和她講道理了?」凌魄瞪大了眼楮。
「啊,開始她還頂嘴,芮麗就收拾了她一頓,別誤會啊,沒動手哎你那麼看著我干嘛呀真沒動手。」她邊說還邊悠閑地吃著果盤里的草莓。
凌魄不禁扶額搖頭,眉毛都跟著小心肝兒一起顫抖,「你們倆也太狠了,干什麼欺負人家又沒得罪你們,高抬貴手放過她吧,行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