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烏將軍與小王有不共戴天之仇,而他正好也是侯爺眼中釘肉中刺,滅了他,自然是皆大歡喜,況且,侯爺若是助小王進了金烏軍,得了蕭薊的信任,小王便讓西北之地的海盜頭領二麻子听從于侯爺的調遣,你覺得這筆買賣如何?」
「二麻子?不知王子有如何的錦囊妙計,能讓那般的海上王者听命于我?」
「侯爺,小王自有法子,既然要和侯爺合作,小王便拿出些誠意來,那二麻子其實是銀龍國的袁卅大將軍,而這位將軍為了紅顏怒火沖冠的事早已是一個公開的秘辛,不巧的是,小王手中有一個和這位傾國傾城的美人長得一般無一的女子,謝侯爺,你說,你要是袁卅大將軍,你會如何?」
「哈哈哈……王子果真是一個妙人兒,好,既然如此,王子的事便包在本侯身上,必然叫王子滿意。」
阿穆托區起中指敲了三記,然後小心翼翼地吻了一下回音之螺,收入了袖口中。
那聲音真真切切地回放了當時的場景,就算是沒有人在面前,大家都想象地到這是一個怎麼樣的交易,謝氏一黨瞬時埋下了頭,在一邊噤聲。
祁帝氣得白了臉頰,伸出手指著謝侯︰「好啊,謝侯,原來你就是這般對著紫虯國兢兢業業的……」
「哼,陛下,你別忘了,若是沒有我這般的兢兢業業,若是蕭薊還活在這里,這個王位還是你的嗎?」
祁帝瞬時說不出話來,若是蕭薊還在,若是蕭燕燕還在,或許今日站在這里的,便是鳳水問。
「陛下,紫虯國堂堂四萬好男兒,原本是應該為著國家拋頭顱灑熱血的,卻因為謝侯的一己私利,盡數當做了枉死鬼,還望陛下能為那些無辜的士兵做主。」秋沛撩起衣袍,跪了下來。
「陛下,真正通敵的並不是金烏大將軍,而是謝侯,試想一下,倘若君上今日並不是在宴會上與紫虯國議和,而是與我軍繼續作戰,試問,我們還能如現在這般歌舞升平嗎?據草民所查,謝侯為了達到一己私利,還走私軍火給二麻子,塵,」蘇墨卿伸出手,一襲黑影瞬間如鬼魅般出現,恭恭敬敬拉來了一尊炮,蘇墨卿將底座翻上,赫然有一枚標簽出現︰敕造軍炮。
「陛下,這便是從二麻子的軍隊中搜繳出來的,如此這般的軍火還有很多,」蘇墨卿緩緩地跪在秋沛身邊,「還請陛下三思,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祁帝看了一眼跪在面前的兩個人,再看了一眼面如金色的謝太後,還有滿臉戾氣的謝侯,手緊緊地抓在龍椅的把手上。
他身邊的峨妃忽的走出了座位,跪在地上,她一把拔下頭上的珠釵,烏黑的頭披散在肩膀之上︰「陛下,臣妾有罪。」
「愛妃又何罪之有?」
「臣妾姓蕭,名舞漣,是蕭氏一族的後人,已故的金烏將軍是臣妾的舅舅,當日,先帝下了誅蕭氏一門九族的聖旨,家母念臣妾年幼,不忍心讓臣妾就此隨了蕭氏一族就此滅亡,便偷偷地囑了心月復將臣妾送出蕭府,用一個丫鬟替了臣妾去了黃泉,臣妾不信舅舅會是這般通敵罪人,便頂了家父一個學生,也就是羅縣丞的女兒,來了宮中選秀,目的便是為了調查清楚當年是否是姨母在先帝的燕窩粥中下了毒。卻是沒有想到,那個凶手——」
謝太後眼角一抽,蕭氏的後代竟然這麼大模大樣地混進了宮中,原來是蕭燕燕的佷女,難關每每看到她,便會想到那個女人。謝太後心中隱隱地不安。
「如何?」謝太後的聲音森冷,恍如阿鼻地獄中來的羅剎般。
峨妃低下了頭,肩膀瑟瑟抖,猶如風中掙扎著的落葉。
祁帝一看峨妃這麼副姿態,心中的憐愛之意瞬時升了起來︰「愛妃只管如是說來,孤自然會為你做主。」
峨妃咬了牙,似是做出了決定︰「陛下明鑒,若是能證明蕭氏的清白,臣妾死不足惜,那日,臣妾喬裝成宮女的模樣,潛入先帝所在的寢宮,想要問他討得一個答案,卻是沒有想到,謝太後,也就是當時的皇後竟拿著一碗燕窩粥出現了……」
「賤人,你休得信口雌黃!」謝太後激動地站起來,手指點著峨妃的鼻子。
祁帝也頗有些不置信地看著謝太後。
「太後少安毋躁,峨妃不過是說看見了那日你出現在先帝的寢宮中,並沒有說你干了什麼事,妃嬪關心先帝的身子,送去一碗燕窩粥給先帝補身子也是正常的,謝太後無需這般激動。」蘇墨卿靜靜地開口。
「哼,賤人,你若是敢吐出半個污蔑哀家的話,哀家定掌爛你的嘴巴。」
「太後娘娘,臣妾接下來要講的事,句句屬實,若是半個虛假的字,定叫臣妾天打雷劈,永世只能被壓在阿鼻地獄中,日日受著焚身之苦,不得停歇。」峨妃伸出三根手指,貼在耳邊,吐出最為惡毒的誓言。
峨妃完這個毒誓之後,繼續道︰「那日,臣妾見著有人來了,便躲在屏風之後,大氣也不敢出。卻是听見了一個女子的聲音,她說,皇上,臣妾特意在小廚房為您炖了一碗燕窩粥,您是喝不喝?而先帝卻不知什麼原因,看錯了人,問了一句,燕燕,是你嗎?臣妾好奇心甚重,便探出了一角,想要看看這個女子是何人,卻是沒有想到看到了謝太後。然而先帝卻像是認錯了人般,一個勁兒地喚著蕭氏的閨名。」
峨妃將當日的情景一一重現在面前,就連著謝太後的聲音都模仿得惟妙惟肖,「陛下,這碗燕窩粥中,臣妾是特意將一整包的曼陀羅粉都盡數拌入了這燕窩粥中,不知道味道好不好喝?只是這一次,不會再有太醫來了,鳳臨梧,為什麼你偏偏要當這個皇帝,為什麼,本宮和沛都已經定下了終身,卻因為你在高高的王座上說了一個本宮的名字,我和沛便這般生生地分離了二十年,為什麼,為什麼,你和蕭燕燕那個狐媚子以廝守終身,我卻要對著冰冷的被衾夜夜垂淚,便宜了我那個蠢笨的妹妹,代替我嫁入了秋府,當上了秋家的夫人,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害的!鳳臨梧,我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
「放肆!」一個謝黨官員听到這一段,忙站起來呵斥,「太後娘娘與先帝公為一體,又如何能夠像峨妃娘娘描述的那般下毒害了先帝?」
「哼,這位大人,想來你是不知道,一個女人若是能狠得下心腸,就算是親生兒子都會眼楮一眨不眨地殺了,更何況只是夫君?」
峨妃不禁想起了那個還未出世的孩子,其實那一天,她早已料到了謝太後會對她難,特意在事先喝了些紅花,跪了五個時辰後,那個孩子果真從她的身子里離開,想起這個,她心中不免一陣悲酸,但是,只要能除了謝氏,為蕭氏報仇,這點苦痛又算得了什麼?
「簡直就是一派胡言!」底下的臣子如同炸開了鍋,吵得沸反盈天。
祁帝端坐在皇位之上,卻是如斷了線的木偶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今日展現在他面前都是這麼多年以來,他從未經歷過的,枕邊的愛妃是日日與謝氏作對的蕭氏後代,自己的母妃毒殺了父皇,所有的黑暗撕裂開來,將他原先以為的美好都染上一片霾,看不清輪廓。
「既然本宮將這個事實說了出來,自然是有萬全的證據,那日先帝在掙扎中曾撕下了謝太後的衣角衣襟,緊緊地攥在自己的手中,若是大家不信,去皇陵的棺槨中看一看,先帝陛下的手中是否有這麼一塊衣料,本宮也曾听聞,但凡是中了曼陀羅花粉之毒的人,喉嚨中會殘留著毒素,只要扎入銀針,那毒素便會聚集在銀針之上,使得銀針變黑。」
「荒唐!先帝萬金之軀,又怎能容你這妖婦胡來!」先前的官員又在一邊嚷嚷開了。
「陛下,難道你真的不想知道害了先帝的凶手是誰嗎?」峨妃盈盈拜倒在地。
祁帝看著底下亂成一鍋粥的場景,再看了一眼眼底滿是戾色的謝太後,忽的覺得什麼都失去了意義,親情、愛情,究竟在著皇宮中,有什麼值得相信?
他蕭條地擺了擺手︰「都靜一靜吧,孤累了,只想要好好睡上一覺,明天醒來後,什麼都沒有生。」
秋沛開口︰「陛下,所有的事情都已經生了,陛下還想逃避嗎?還請陛下做主。」
「做主?就憑他這麼一個懦弱無爭的人?」一直在旁邊冷眼看著的謝侯忽的了話,「來人,將這幫亂成賊子都抓起來,一個都不放過。」
身邊的侍衛一把撤去身上的衣服,露出白森森的刀劍。
「謝侯,你這是犯上了嗎?」秋沛站起身。
「犯上?秋相莫不真是傷心過了頭,連著逆我者亡順我者昌這句話都不知道了嗎?本侯為了紫虯國做牛做馬這麼多年,現如今卻是落得進了鴻臚寺呆了這麼些日子,本侯又得到了什麼?至于君上,若是你肯好好配合,本侯保證讓你毫無損地走出這紫虯國,不然,哼哼,別怪本侯的刀劍不認人。」
「謝侯好手段,既然你敢說出這番話,想來羌黎族駐扎在五蘊城外的士兵都被你給制服了吧。」阿穆托倒是不慌不忙地端著一杯子酒,一口含在嘴里。
「君上果真是個聰明人,那麼相信君上會做聰明事。」
「請便,這不過是紫虯國的國事,寡人一個外族人,自然是不會插手的。」阿穆托說了這句話,果真只是坐在一邊不再理會。
「如此便多謝君上。來人,將陛下請到鴻臚寺中,我們理當好好招待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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