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儀!」
「公主!」
司空欞和霍辛幾乎同時驚叫。
身後黑衣殺手暗罵一聲多事的女人,拔出箭,準備再來一發,可箭還未上弦,他便感覺到一陣錐心之痛,他驚駭得瞪大眼楮,隨即發現身邊的小伙伴胸口有支短箭,再低頭看自己的胸口,也有一支相同的短箭。
在失去意識前,他似乎看到司空欞微抬的手臂,以及河邊茂盛的大樹上隱隱泛出的慘白光芒。
都說人死前會特別清明,此刻他真的頓悟了很多。為主子排除異己,奉命殺三皇子和霍丞相,這是主子的野心,也是他們這群殺手多年訓練近乎唯一的用途。
今夜的行動主子籌謀多時,應是十全十美萬無一失的……真是如此嗎?
亂世之中,能生存本就不易,要位高權重的生存更是不易,他們的目標是兩個高位之人,殺他們真的能和宰雞仔一樣容易?
原本他以為是的,可那樹上泛著的銀光卻殘酷的告訴他,也許對方的準備遠比他們更周全。看似佔盡上風,實則是他們落入了對方的圈套。
他的手模上胸口的短箭,閉上眼楮心中苦笑,他們都只是權利爭斗中最底層的犧牲者,而已。
此刻,司空欞已經不顧一切的跳下河去救元婉儀,同時所有的黑衣殺手瞬間明白什麼叫滅頂之災,四面八方的暗巷,山坡,樹林里跑出來的是訓練有素的士兵,就差小河里沒再冒出幾個,而數量遠勝于黑衣殺手。
黑人殺手或被殺或被俘,壓倒性的實力讓廝殺結束在轉瞬之間,要放滿一個時辰的煙花演此刻還在繼續。
司空欞並不算太艱難就在小河中模到元婉儀,一把摟上她的腰,把她帶到了岸上。霍辛第一時間走近幾步,方才他也想跳下去,只是走神的他慢了司空欞一拍。
這兩人都不顧前來行禮告罪的侍衛,只屏住呼吸的看著一身狼藉的元婉儀,她緊閉雙目,右肩和胸口都插著一支箭矢。
司空欞顫抖著手,去試探元婉儀的呼吸……
沒有氣息。
他瞳孔一凝,一邊的霍辛看司空欞的模樣,心知元婉儀定是凶多吉少。她掉入河中,時間很短就被司空欞救上岸,若真的死了,原因就是胸口那一箭。
霍辛顧不得禮儀規矩,手指搭上元婉儀頸邊……
隨即他的手像被雷電觸及般一顫,元婉儀的體溫冰涼,並且已經沒有任何生命體征。
生命從來都是脆弱的,就是他們遇到這樣連番重傷也許都會性命不保,更何況一個弱女子的芊芊弱質。
「帶她回府。」司空欞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多余的表情,在眾下屬的面前,他已淡漠如昔。
元婉儀的遺體被司空欞帶回,醫官看著元婉儀近乎破敗的軀體倒吸一口冷氣,最後鑒定,身上的傷讓她失血過多的確不假,但真正導致她死亡的是落水後,頭部與硬物的強烈撞擊。
司空欞坐在大堂內,微閉雙眼听完醫官的匯報,揮揮手便讓醫官退下。
她是怎麼死的已經不那麼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經死了,真的死了。
司空欞問自己傷心嗎?
傷心是什麼?元婉儀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個處處透露著可疑的女子,她死了他並沒有損失,甚至少了份威脅不是嘛。
可心中為何有一陣又一陣無法釋放的壓抑感?
「王爺,霍丞相听完她的死因後便離開了。」十一來到此刻只有司空欞一人的大堂匯報。
司空欞右手撫著額頭,良久之後,他開口道︰「她本可以不死,可她選擇一再護我,最終送了性命。我本可以保她不死,但我卻選擇忍到最後一刻,直至她死亡。十一,我是不是太沒人性了。」
十一低下頭,「王爺,屬下不懂這麼多,但有一點,若是在王爺身邊的是屬下,屬下也一定會為王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縱使失去性命也無怨無悔。」
司空欞抬頭看了十一一眼,又低下頭,「妥善安排她的後事,」
十一告退,大堂里又只剩下司空欞一人,他的心依舊被一股莫名情緒壓抑著。
他知道十一的話發自內心,可元婉儀和十一怎會一樣,十一是他最忠誠的護衛,和他榮辱與共。可元婉儀無故被他禁錮府中,他給她的是懷疑是猜忌,這樣的懷疑猜忌甚至維持到她死亡。
她以德報怨,他無言以對。
所以,他現在只是有一點點難過。
一點點……
而已。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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