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井大中華區總裁任允炆從他走馬上任的第一天起,便全面接收了丸井部署在上城的全部情報網絡。
對于一名商人而言,信息就是其耳目,是游走商場能與競爭者同台競爭的底氣。
不過,這一次任允炆將他手下的情報網路挪作了更為自私的用途。
丸井集團扎根上城二十余年還從未有過全方位監視一名俱樂部女公關的先例。
新任老板授意此項命令時,陳聰的心底便打上了一枚大大的問號。
他與任允炆同為美國華裔,生在美國,長在美國,自然而然沾染了美國人直爽直言的處事性格。
「花費巨額經費監視一名行蹤極其規律的女人,這是對情報費用的極大浪費。」昨天下午隔著一張辦公桌的距離,陳聰對任允炆表達了壓抑在其心中的極度不滿,「從目前情形來看,持續在于美晴的死因上用心才是能夠解開上城商家高層人際關系變化的關鍵。」
陳聰言之鑿鑿,任允炆卻始終悶頭一言不發,任總裁臉上的笑容依舊。這看在嚴謹的陳聰眼中是十分不合時宜的,然而他也被任允炆溫暖包裹著森冷的笑容所震懾。
僵持了片刻,陳聰攤手聳肩,他撤回趨前的身體妥協說︰「ok,我們暫且擱置爭議。你是boss。」
臨走出辦公室,陳聰還有些不甘心地回頭,「薛苗苗已經被高宜臼徹底收入志高後宮,很難在社交場上翻身了。上城的人際生態與紐約的不一樣。」話到大概陳聰自己也覺察到了多余,他的語氣明顯黯淡了下去。
任允炆這才狀似不經意地抬頭笑了笑,目送著這位深耕上城多年的優秀情報人員離去。
關門聲拉回了任允炆的思路,他饒有興趣地拿出陳聰帶來的監視報告,一時凝望著薛苗苗的臉有些出神。
這個女人從不曾留意過自己,她連用正眼都沒有仔細打量過他。
不管是八年前,還是五年前,抑或是現在,她都將所有的注意力投放在了高宜臼的身上。
任允炆難道要一輩子作為高氏的影子,就像母親任安怡一般永遠生活在陰暗之處麼?
正在任允炆思緒起伏不定之時,程絡繹發送了一封反追蹤自毀郵件給他︰「俱樂部股權爭奪已趨白熱化,劉陵卷執意洗牌插手。」
看來權力能讓人舍生忘死一點都沒錯。
任允炆在心底冷哼一聲,志高俱樂部被捧殺之後,終于等到了外資進入上城高層的可乘之機,暫且先讓這些坐地豪商們爭個你死我活。
陳聰說得一點都沒有錯,上城四大財團的社交並不掌握在一線女公關手中,于美晴、劉陵卷這兩個人更值得丸井多多用心。但要將觸角伸向志高財團控股家族高氏的內部,就非得借助薛苗苗的個人魅力不可。
什麼親屬、什麼愛情、什麼神聖不可侵犯的家庭,說到底還不是建立在男人與女人的睡覺關系上。
任允炆用他的個人視角看待著這個並不完美的人類世界,卻唯獨忘記了自己對于薛苗苗情深深重求而不得的本能迷戀。
他煩躁地把相關資料推回到牛皮紙袋中,略略思考了片刻,向程絡繹發送出一封晚間約會的邀請。
程絡繹正坐在公寓客廳的飄窗前,望著樓外天空厚重的雲層出神,收到任允炆的短信後,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起來。
三個月來,他們歡好不止一次,可在如此風雨欲來的壯闊天氣里還是第一次。程絡繹心中不僅有了一絲小小的甜蜜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