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宜臼從副駕駛的位置上偏頭凝望了薛苗苗很久,直看得駕駛中的薛苗苗扭過頭來問︰「後悔了麼?把健康交給我這種莽撞的女人照顧?」
怎麼會後悔?幸福降臨得太過突然罷了。
高宜臼當然不會把內心的活動講出來,他沒有再說話,事實上,他也不知道應該表達些什麼。
高熱讓他虛弱得像個小嬰兒,如果可以,他真想依偎在薛苗苗的懷里,感受未降生于人世之前的安全感。
卸下堅硬外殼之後的高宜臼極其安靜地蜷縮在車廂座位上,保持著一個極度不舒服的姿勢,他竟然寬心地睡著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感到耳邊有咻咻的溫熱呼吸氣流,才幽幽睜開眼楮,語氣憊懶地問︰「已經到醫院了嗎?」
薛苗苗有些得意地搖搖手中的藥袋,「早就到達了,我連對癥的特效藥都替你拿到了呢。」
高宜臼「噗」地笑出來,「特效藥?」
他轉而明白到什麼似的問︰「你知道我的秘密了?」
薛苗苗搖搖頭,右手不客氣地覆蓋到高宜臼的額頭上,拭體溫,「什麼秘密?噢——你是指吊針會暈的事情麼?宜臼的主治醫生告訴我了哦。」
「世界上到處都是長舌婦。」高宜臼不滿地嘟囔了一聲,掏出藥袋里的營養飲品為自己補充水分和維他命,「我已經降溫了,平時高燒也很少會反復,所以根本不要緊。」
薛苗苗似乎早就了然一般,她「哦」了一聲。
這個滿不在乎的表情細節有些惹惱志高公子,「以後試體溫不要用手,體溫計精確而衛生,人在生病時肌膚的免疫力也會下降的。」
「你還真夠挑剔的。」薛苗苗也不客氣,「這算傳說中的潔癖麼?」
高宜臼喝過水分之後,整個人明顯精神起來,她听到他的笑聲開始變得洪亮,知道他的元氣開始恢復了過來。
高宜臼生龍活虎之後,原本車廂之內的氣氛明顯變了調子。
在狹小而曖昧的空間里,男女共處一室,薛苗苗被高宜臼越來越充滿誘惑的眼楮盯得不自在。
她嘗試著讓彼此轉移注意力,伸手就要旋開車載音樂,冷不防,被高宜臼按在了操作台上。
「宜臼。」薛苗苗真的有點恐懼他在這種半公共場合與她進一步親熱。
但高宜臼似乎並不在意,他傾身緊緊摟住她的腰,就要快貼上女人的臉頰時笑場了,「真傷心啊。到現在我的未婚妻還不能接受我。」
「不是這樣。」
「那是什麼?」
薛苗苗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後視鏡,嗔道,「你在做看不見的內心戲給後面車子上的人看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那點道行,真的情景都發揮不出來,這種情況又怎麼會溫馴有情調?」
「什麼都瞞不了你。」高宜臼在女人腰上捏了一把,「本想趕快回家洗澡的。看來,我也只能一身臭汗地去會一會情敵了。」
「情敵?」
薛苗苗情急之下雙手按在了高宜臼的胸口上,「除了你安派在我頭上的任允炆,還有誰是宜臼的情敵?」
高宜臼這次想不笑都不行了,「就是他。如果再從連芳菲對待你的態度上來考察——」
「不許胡說!」薛苗苗驚噫一聲捂住高宜臼的嘴,「不要小瞧了孤兒的親情感知力。退一萬步來講,女人問題在豪門理性範疇內根本不算什麼問題。你們多的是處理男女關系的經驗。」
高宜臼知道薛苗苗誤會了自己的原意,不過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要處理任允炆的惡意跟蹤問題。
他覺得不可思議,一向講究規則的任允炆竟然做出了此等不符合男人自尊心的舉動。
任允炆注意到高宜臼下車朝自己走來後,他人也離開了車廂。任允炆腳下生風,一臉的怒容。
此刻如果忽略掉在公共場合打架所帶來的惡劣影響,他應該一拳揮到高宜臼的鼻梁上了。
「跟蹤別人有多麼不禮貌,你難道不知道麼?」
高宜臼一見面便張口質問,樣子就像十六七歲血氣方剛的少年。
任允炆直接無視高宜臼,他的視線越過對方的肩頭,樣子好似在觀察車內的薛苗苗是否平安。
高宜臼冷笑,「你視之如初戀般珍貴的女人,我也愛惜如眼楮。丸井中華區總裁騷擾他人未婚妻,所作所為是不是足夠你在上城商界名譽盡毀了?」
任允炆亦是冷笑,「商貴誠信,那也比巧取豪奪,趁人之危,奪人之美的名聲要光彩得多。高宜臼,你還真不怕報應,你根本不愛薛苗苗,也從心里沒有民主觀念,完全瞧不起她,又何必為了一口意氣而勉強呢。」
「你少在這里挑撥離間,插足別人的感情生活,說三道四,可真符合你外商不知客人身份的風格。」
高宜臼回頭看了一眼車子,他很擔心薛苗苗會下車加入他們的對話,但顯然女人非常知趣地留給了他趕走入侵者的足夠空間。
任允炆見狀一笑,諷刺說︰「怎麼?怕了麼?依靠志高公子的特殊身份用卑鄙手段圈禁住一名職業女性的自由後,怕她發現你內心的陰暗?」
自從高宜臼出道經商以來,各路批評他听了很多,但都不如從任允炆口中說出來的這些殺傷力巨大。
他真的快要被點燃無處可以釋放的所有負面情緒因子了。
「我很久也沒有過特別想用武力打倒一個淺薄又缺乏教養男人的想法啦。任允炆你可真了不起。」
高宜臼問對方,「說一項你擅長的運動吧。我們立刻去場上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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