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陸晚晴根本不會真心,但是陸晚晴知道這一切麼,如果不知道,告訴了她,又會是怎樣的一個結果呢。
終于,游輪出海了,那漸漸退開岸邊,船底在海水上擦出了兩輪水花,如霧般噴涌而起,打在甲板上,濕濕的,涼涼的。
船開啟不久,伴隨著水花摩擦的聲音,船艙從中間打開,甲板上有幾個女人從里面沖出來,來到甲板上,拿著氣球在手里搖晃,朝岸上歡呼。
有的穿著鞋,而有的赤著腳,將涼鞋提在手中,毫無形象可言。
而在這道尖嚷聲里,最大的要算陸晚晴,可能真的沒有坐過游輪,又或者說如此豪華的私人游輪,她格外的興奮,聲音吼的最大聲,腳也伴隨著高亢的聲音在甲板上蹦蹦直跳,發出巨大的響聲。
「晚晴——」因為就在冉依顏身邊,冉依顏看著她那奮亢的模樣低聲想提醒她注意一下影響,畢竟她的動作太夸張,太引人注目了。
會招來側目的。
可是冉依顏才輕輕的一出聲,左邊一個高分貝的聲音立即插進來「喂,我說女人,你安靜點好不,哪有人像你這樣,果然是小家小戶出來的,一點大家小姐的形象都沒有——」
女人刻薄的說著,看著陸晚晴的眼眸里帶著濃濃的鄙夷,紅唇輕輕的一勾,滿臉都是厭惡。
「你以為你就很高貴麼,一個模特出身而已,又高貴的到哪里去,不過就是出來賣的,洋氣什麼啊——」
陸晚晴惡狠狠的眼神回過去,語氣也毫不示弱。
那被罵了的女人如何肯依,立馬就是一副想要過來揍人的架勢,但是立即被身邊幾個朋友勸阻下來,那女人在左右朋友的極力勸阻下,才微微歇下火來。
「你不就是顧家少爺新喜歡上的那個**麼,一個貧民而已,有什麼資格和我們站在一起——」
女人的打人的架勢雖然有微微的停歇,但是嘴巴里依舊是半點沒打算放過,冷哼一聲,然後將頭上的鴨舌帽微微壓下來一點,抱著雙肘,漂亮的小臉蛋滿是嘲弄。
因為有她的一唆使,她旁邊的那些之前勸阻她打架的朋友也把譏諷的目光投過來,都盯著一個人站在冉依顏不遠處形單影只的陸晚晴。
「是啊,所以小美你就別生氣了,為這種人生氣多不值得——」
「是啊,看著她穿的那身就覺得好笑呢,丑小鴨就是丑小鴨,換了一身皮還是成不了天鵝——」一個長腿美眉悠然將腿掛到船頭的欄桿上,不遺余力的說著風涼話,幫著那個叫小美的女人。
陸晚晴站在原地看著這些七嘴八舌嘴里飆出惡毒話語嘲弄她的女人,那張臉又白轉青又青轉白,又急又羞憤。
她想找話反駁,但是一拳難敵四手,更何況,那些少爺們都在隔甲板不遠的房間里面,今天這些女賓都是各位少爺帶來的,如果最終吵鬧起來,誰的臉上都不好看。
但是陸晚晴听著別人罵她,心里還是好委屈,不就是窮了一點麼,為什麼不管走到哪里都擺月兌不了這個窮字,不管怎麼做就是擺月兌不了這個窮人的身份。
而她在這里,唯一認識的只有冉依顏,所以,潛意識里她覺得冉依顏會幫她,至少會和她站同一站線,所以,見其他人不待見她,她上前一把挽住正坐在地上悠然看海的冉依顏。
理直氣壯的說了一句「依顏,我們走——」然後拽著她的胳膊就往船艙里面拖。
而冉依顏被她突然來的行為和力道也驚了一下,有些不知所以的轉頭,然後就看見不遠處瞪著她看的一群不算友好的目光,是那些和陸晚晴爭吵的女人,她驚悚了一下,但是不知所謂,然而,她還沒穿鞋。
她一轉頭想要去穿鞋卻被陸晚晴大力的拉扯下根本套不上。
「晚晴,你別這樣,你扯的我好痛——」
終于,她蹙著眉說道,然後陸晚晴心里滿滿的都是剛剛別人給她的羞憤,而現在,她只想用冉依顏來提高她的身份,想要告訴那一群自詡名媛淑女的女人,在這里,她也是有朋友的。所以,完全沒有顧及冉依顏的感受。
「那個女的是誰——?」終于,看到陸晚晴手中的冉依顏,矛頭開始對準冉依顏了。
「是啊,怎麼會沒品到跟這種女人做朋友——」
其實冉依顏听見了心里還是替陸晚晴有些微微的難受,雖然,她自己也並不是什麼豪門大戶的小姐,但是,她知道陸晚晴的自尊心是很強的。
「啊,那個是風少的女人麼,我剛剛在上面看見風少出來了」終于有個聲音認出了冉依顏。
冉依顏也微微的半垂下頭,她知道她被認出來了,但是她不喜歡參合在這些紛擾里
「呃,那麼,是風家少女乃女乃麼?」
「听說風家的少女乃女乃也不是什麼高貴的出生——」
「再不高貴那也是穩坐的豪門少女乃女乃啊,跟那些不入流的二貨始終不一樣,我還听說,風少對這位少女乃女乃寵愛的很呢——」一句話,就把整個矛頭對準了陸晚晴,而眾人,一想到是風家的少女乃女乃,風少又鐘愛的很,對冉依顏自然就親和的多,也沒人再敢說三道四。
而這種差距,更讓陸晚晴覺得羞憤,是啊,現在冉依顏是風家的正式少女乃女乃,而她,沒名沒分,自然沒有人尊重她,都敢欺負她,什麼時候她才能真正取得顧恩華的心,也好好的當一回豪門少女乃女乃,過足這高高在上,高人一等的癮。
突然間,她對冉依顏的恨意也劇增,恨恨的看了已經穿上了一只鞋子,正在穿另外一只鞋子的冉依顏,她幾乎是加重的力氣,帶著賭氣的成分。
急急忙忙的想要去穿另一只鞋子的冉依顏卻一只胳膊被陸晚晴大力的強行拖走,她跌跌撞撞的一只腳穿著鞋,而另一只是赤腳,鞋子被提在手里,狼狽的跟著陸晚晴的腳步走。
「晚晴,你干什麼,你輕一點,放手——」
即便如此,冉依顏依然被陸晚晴強行拖了下去。
終于,進了船艙內部,是階梯,階梯的下面,是豪華的大廳,紅色的地毯鋪滿了每一個角落,頭上的大型水晶燈,周圍是一圈一圈的小型的鎂光燈,照的整個里面亮堂堂的。
終于,到了無人處,陸晚晴仿佛終于如同解了氣般將冉依顏放下地,但是,冉依顏也被折磨的很惱火,從來沒有這麼狼狽一只鞋在手里單著腳走路,但是,還好,陸晚晴終于把她放下來了,仿佛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氣,她身子一歪,就坐到了地上。
苦惱的穿著另外一只鞋「晚晴,你干什麼——?」
「依顏,你說,你是不是跟外面那些人一樣,都瞧不起我——」現在沒有人,陸晚晴紅著眼,淚光閃閃,有些心酸的看著地上的冉依顏。
「沒有啊——」冉依顏一面穿著鞋,一面臉色很正常的回答著她的問題、
「沒有麼,那你剛才為什麼在人面前一句話都不幫我說,眼睜睜的看著我被奚落,被人嘲笑——」氣氛的叉著腰,陸晚晴轉過頭來,臉上的郁郁的表情。
「我…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我怎麼幫你說話——」愣著一下,冉依顏終于把鞋穿好了,但是,後面的回答飛快,呃,她是實話實說,當時,她真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不知道為什麼後來就罵起來了。
「假的吧——」陸晚晴咧著唇,依然恨恨的盯著在地上無辜的瞪著大眼,揉著腳趾的冉依顏,故作嘲弄的說道。
冉依顏長睫一掀,眸微微有些黯然,她不開口,懶得開口,開口覺得無意義,更覺得心寒,陸晚晴不會相信她。
隨後,她們倆誰也沒有理誰,終于,挨到中午吃飯時間。
冉依顏的肚子一早就餓了,在幾位大少的辛勤努力下,終于開餐了。
紅木雕刻的門一打開,頭上是兩盞精致的水晶大吊燈,地上一寸一寸一層不染的大理石地板,幾乎能照出人影,兩邊台上擺滿了整齊的白色玫瑰,桌子用白色的餐巾鋪好,座椅一張張安放整齊,燭台,盤子,刀叉,都適當的配置好,酒架里,放著香檳和紅酒。
一頓飯開始,眾人齊哄哄的打開了香檳,那香檳噴了一桌子,整個飯廳里都是香檳的味道。
然後都開始入坐就餐,之前因為幾個女人在外面鬧的不愉快,而就坐後,依然能感受到這種氣氛,但是男人們不知道,用餐用的興致勃勃。
恰好,冉依顏就坐在陸晚晴的對面,杯子里添了紅酒和香檳,而冉依顏吃著牛排就一心一意的埋著頭。
「小美,來,咱們干杯——」
結果,一直坐在桌子前段的廖緋兒卻興致高昂的舉著杯站了起來要踫,廖緋兒是這里面電影明星兼模特,在這一行混的風生水起,也是林庭聖林大少爺的情人,林少是誰,那可以說在這群少爺里都是最有主宰權的人,所以,廖緋兒的地位自然也高人一等,等她一站起,那些女人不動也不行了。
而這些男人也樂的看自己的女人都玩的開心,也不制止。
但是也有一類女人根本不會把其他的這些女人放在眼里,而在這類女人心中,她們又不一樣,她們高出的不只是一等。
「辰,我覺得這里真吵——」韓凌辰的未婚妻,蘇羽兒,蘇氏財團的三千金,正被韓凌辰寵膩的摟在懷里喂著三文魚的壽司,自然不屑理會這些電影,模特之類的二三流明星,而韓少寵妻子是寵出名了的,所以,就算蘇羽兒不買這些人的賬也沒有人敢拿她奈何。
「乖,呆會我們吃完飯就出去,我們放小艇下去玩——」韓凌辰軟語的安慰妻子,然後在她的軟軟的香唇上落下一吻。
韓少和風少一樣,都是行為很恣意的人,而又同是好友,冉依顏第一次去吃的湯包,還有鱈魚,就是去風揚找韓凌辰提前留的座位。
而慕少的小嬌妻,正被乖乖的幫著妻子在魚片上面抹沙拉。
而冉依顏低著頭切牛排,而同樣的風揚舉著一塊沙丁魚正體貼的喂著她,沙丁魚的魚肉很鮮美,但是她現在在切割牛排,猶豫著吃是不吃。
「來先吃這個——」這個時候的風揚似乎也格外的溫柔,男人們似乎都知道這個時候應該護著自己的嬌妻。
冉依顏愣了愣,還是用嘴輕輕含了。
陸晚晴本來也想去踫杯但是想到剛才的事,看了看全場,指甲踫到杯沿想了一想又撤了下來。郁氣的坐到一邊。
「揚——呆會我們下海去釣魚,你去麼——」說著,韓凌辰突然轉頭,那精致的臉孔,面向風揚,說的一本正經。
「去吧——」風揚無謂的淡淡應了一聲,依然在侍候自己的嬌妻用餐,沒有轉頭。
一頓飯,冉依顏吃的好飽,末了,還喝了大杯的香檳,被風揚摟著,肚子都快撐了出來。
一直叫著肚子好撐,飯後,風揚就抱著她去了一邊輕輕給她揉肚子。
下午,是下海釣魚,幾條救生艇被放下來,那紅白相間的小船,在一望無垠的海上面,男人們嘻嘻哈哈,但是,冉依顏還是有點怕的,她從來沒有如此的近距離的在大海上接觸過海水。
小艇的船身很低,幾乎可以一伸手彎腰就能模到海水,可以看到海水中飄起的浮游生物,甚至偶爾還有魚翻上來,能瞧見魚鰭在水中拍動。
一望過去,一邊是一望無際的海水,浩浩蕩蕩,那半圓的藍色弧線消失在海平面的盡頭,海上有很多船,不遠處也有游輪,還有私人的小游艇,一抬頭往天,依然是高高的蒼穹,卻是明淨的藍色,白色的雲如同棉花柔軟,干淨,陽光如同金粉從天上落下,洋洋灑灑的撒入水中,幾乎能聞到海水中那海藻散發的氣味。
其實,從來沒有下海的冉依顏看到這樣的美景心里是很興奮的。
這麼多天,心里各種淤積的憂傷,煩惱,似乎在這一刻能全部的拋開,她的心,似乎都明朗了起來。
船的那一邊不遠處有一個小島,島上面又蔥郁的樹林,冉依顏覺得似乎他們將選擇這樣的將救生艇落水的地點似乎都是因為有這個小島相對的會安全。
而,現在這個小艇,里面只有四個人,風揚和她,還有韓凌辰和蘇羽兒四個人。
每個小艇最多可以坐六個人,而他們這個坐了四個,當然位置會更寬一些。
兩個女人坐在後面,有遮陽傘,冉依顏喜滋滋的想要把手伸進水里去玩水,而風揚和韓凌辰兩個人在游輪上接了水桶,還有網,還有魚鉤,淡水,和魚餌…
因為兩個男人都穿著皮鞋,體重也還行,一上船活動整個小艇都有些搖晃,風揚和韓凌辰都把外套月兌下來各自仍給自己的女人,而冉依顏快速的接過來,那一霎那幾乎還是能聞到他身上的淡淡的薄荷煙草味。
月兌了鞋,月兌了外套,挽了褲腿,兩個大男人在太陽下四只古銅色的粗腿不停的忙活,頗有一股鄉下農民搞農忙下田的氣勢啊,其實月兌掉了這浮華凡塵中枷給他們的一切,其實,陽光下,冉依顏的美眸微眯,看著這個時候的風揚,那側邊的耳被太陽曬的緋紅,額上都滲出了汗珠,其實他們跟普通的人真的沒有什麼不一樣,這個時候的風揚比往日的他看起來更真實,更親切,冉依顏的心中,忘卻了他曾經給她的身體上的痛,如同那會他溫柔的替她揉著肚子,突然間,那小小的心中,生出一些溫柔來。
風撩動她的耳發,海上的風很大,她把風揚的外套搭在腿上,坐在後排看著他專心的蹲在桶的面前給鉤穿魚餌,動作不嫻熟但是也不生疏,而韓凌辰在一邊順著小艇撒網,一會,她便看著風揚半跪在船側,緩緩的把線放下去。
終于,才過了十分鐘,線就有了動靜,海上釣魚不比其他,魚很容易上鉤,但是也很危險,要是不小心引來大魚那就麻煩了,韓凌辰很有經驗的去先試試線的松緊,結果慢慢的往上拉,結果,臉上的神色越來越開心,而風揚也微微有些緊張的湊過去,兩個人合力的拉起來。
線越來越緊,拿在兩個男人手里的繩子越來越短,水泡不斷上冒,魚終于快要拉出水面。
結果‘ ’的一聲巨響,一個二十多磅的大東西突然摔上來,厚實的背脊在船艙里亂跳,整個小艇都被震的一晃一晃。
「哈哈,一條不大的金槍魚——」用完了力的韓凌辰爽朗的笑。
而風揚則是用手擦了擦頭上的汗,看到魚在不停的翻轉,一腳踢在魚背上。
「至少咱們今晚四個的晚飯有著落了——」
韓凌辰開心的笑道。
風揚站在一旁也笑。
「四個人——」冉依顏輕輕的強調了一遍,看了看周圍,是自己听錯了麼,怎麼會只有四個人。
「呃。」風揚回頭看了看冉依顏,指著不遠處的長著樹木的小島,應道「看到那邊的小島了沒,今晚我們去那上面,就在上面自己烤魚——」
風揚的表情看得出很高興——
「啊,那麼今晚——」冉依顏驚呼,更覺得有點怪異了
「今晚我們不回船上,剛剛在上面我懇求風少,我們就在小島上面過夜——」蘇羽兒歡快的一把拍著身邊的一個大包「這個我把你們的帳篷和睡袋都準備好了,好不容易出來一回,跟她們在一起太沒勁,所以,我們就打算偷溜出來了——」
蘇羽兒樂呵呵的笑著,純淨而明媚的笑臉上,張開一口小白牙,很可愛。
這樣的暖意的笑,看的冉依顏很受感染
「你別怪風少,是我央求他先不跟你說的,我怕你膽子小,不敢在上面過夜,所以就不來了。嘻嘻。」
蘇羽兒依然笑的一臉純真,冉依顏看著蘇羽兒的笑,那種感覺,如同開始在快餐店里見到的陸晚晴那樣,熱情而親切。
「額。沒事…其實我只是擔心船上的人會不會擔心」她愣了一下,然後說出自己的猶豫。
「放心吧,晚上打個電話就行了,我不喜歡那些女人,很做作,但是我很喜歡你,你看你老公和我老公是朋友,我們也可以是朋友對不對——」蘇羽兒偏著頭笑問她。
「呃——」冉依顏被她逗笑了「當然,我們也可以做朋友——」
「來,我請你吃糖——」只是幾句話,冉依顏完全想不到,自己就被面前這個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吸引了,兩個女孩邊吃邊聊,一起趴在船沿邊數魚,看水藻,一直到落日偏西,弄的兩個男人忙碌中隨時都要回頭看一看,真擔心其中的一個小不點一不小心就壓翻了船沿掉到海里去了。
一下午,收獲很不小,網了幾百條波紋魚,還有兩天沙丁,兩個男人將船慢慢的劃到岸上,然後推到岸邊停靠。終于,風羽兒飛快背上包包,踩著碎石,歡呼著呼啦呼啦就朝沙灘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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